張鶴齡又仔細想了想曹唯的話,還是沒想明白曹唯究竟打什麼主意。雖然不明,但是覺厲,所以提上來的心又放了下去。
向曹唯拱了拱手,張鶴齡轉身離去,畢竟兩個人回家的路真的不太順。既然話已經收到了,張鶴齡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再陪另一個男人回家。
一陣喧囂之後,東大街又寂靜了下來。在京師的另一處,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驚動了院子裡的幾隻家犬,一時間犬吠不止,許多房間又陸陸續續亮起了燈。門房罵罵咧咧了幾句,然後打着哈欠開了門,看清敲門的是誰後愣了一下。
“周護衛,你怎麼這麼晚纔回來,把老爺和公子都給吵醒了,這位是……”
站在門外的正是唐輝的侍衛周勇,在他身後還站着一箇中年男子,若是張鶴齡在此一定會認出此人是誰,他便是在華胥開業之日,去打探華胥情況的楊培亮。此時二人面色焦急,身形狼狽,身上還帶着些許菸灰氣。
周勇急切道:“出事了,快帶我去見公子!”
門房知道事情不妙,睡意全無,連忙將門外的兩個人迎了進去,然後帶着他們二人往後院走,剛走到前堂就看到唐輝匆匆忙忙地走出來。
“公子,出事了,有賊人放火燒了翠金樓,現在翠金樓已經化作灰燼了!”
唐輝驚駭欲絕,差點跌倒在地,他今天晚上就在房中等候華胥被燒掉的消息,不久前實在是熬不住了才解衣欲睡,沒想到最後被燒掉的不是華胥,而是他的翠金樓。
唐輝定了定心神,道:“樓子裡面的金銀首飾帶出來了沒有?”
周勇羞愧道:“公子,當我二人發現樓子起火時就想着先把金銀首飾帶出去,但是當我們去查看時,卻發現所有的金銀首飾都沒了蹤影,應該是被賊人偷光了……”
唐輝的心都在滴血,當初爲了置辦那些金銀首飾可是花費了他不少銀錢,其中還包括兩件價值不菲的首飾,被他當作鎮店之寶,可是現在全沒了。
“誰幹的?抓着偷竊和放火的賊人沒有?”唐輝咬牙切齒道:“本公子要將他挫骨揚灰!”
周勇羞愧難當,低下頭道:“不曾看到賊人……”
唐輝順手從旁邊的桌子上拿起一個茶杯狠狠砸在周勇的額頭上,面色猙獰,道:“既然如此,我要你還有何用?今天我便打死你!”
楊培亮拱手道:“東家,今日之事錯不在周勇,而是賊人所爲……”
“住口,此爲唐府家事,容不得你插嘴。楊掌櫃,翠金樓被燒,你也難逃干係,等我先收拾完家奴……”
周勇額頭上鮮血直流,但他也顧不了許多,跪地求饒道:“公子開恩,給小人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雖然沒有抓到賊人,但是小人猜測此事定然與華胥有關……”
“華胥……”唐輝冷哼一聲,道:“你爲何如此斷定此事與華胥有關?”
“公子,今天晚上該被大火燒沒的應該是華胥纔對,但是最後卻偏偏燒了翠金樓,這就太巧合了。其次,小人派去放火燒華胥的兩個人至今未歸,想必是出了什麼變故,因此小人斷定今天晚上的一切都是華胥在搗鬼!”
“華胥,張鶴齡!”唐輝大吼道:“本公子與他不共戴天!”
“輝兒,出了什麼事?你怎麼和壽寧侯結仇了?”
唐輝見父親從後院走出來,臉色變了變,笑道:“爹,沒什麼大事,孩兒就是在做生意時和張鶴齡有了一些過節,不是什麼大問題,這都已經是四更天了,您還是早點去歇息吧。”
唐嗣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張鶴齡雖然無才無德,但是他畢竟是國舅爺,跟他最好不要有什麼過節,否則最後吃虧的還是咱們唐家。如果有可能,最好和張鶴齡化解恩怨,多個朋友總被多個仇人好……”
“是,孩兒知道了!”
唐嗣軒走後,周勇小聲道:“公子,該怎麼辦?”
唐輝兇狠道:“還能怎麼辦?冤有仇債有主,你先去調查一番,若翠金樓之事真的是張鶴齡所爲,本公子便與他不死不休。滾吧,若是在三天之內還是沒有把事情調查清楚,本公子絕不會放過你!”
“是,小人告退!”
出了唐府,楊培亮從身上撕下來一塊布遞給周勇,道:“包裹上吧,再不包紮這傷勢可就嚴重了。”
周勇投去感激的眼神,抱拳道:“多謝楊掌櫃剛剛仗義執言!”
楊培亮猶豫片刻,道:“周勇,這位唐公子恐怕不是什麼好主子,如果有可能,你還是儘早抽身爲妙……”
楊培亮本就是翠金樓中的掌櫃,唐輝買下翠金樓後依舊把楊培亮留下來做掌櫃。唐輝平日裡對他非常謙和恭敬,楊培亮還以爲唐輝是一個好東家,但是如今他發現,這個唐輝只是平日裡僞裝得太好,其實骨子裡是一個器量狹小之人,所以剛出唐府大門,他便勸周勇儘快離開唐輝。
周勇苦笑一聲,道:“楊掌櫃,你的好意我周勇心領了,但我在唐府做事多年,家眷都在京師,又豈是能說走就走的?公子今日只是太過生氣,所以反應才激烈了一些,等我將功補過就會沒事的。”
人各有志,楊培亮也不再相勸,和周勇道別後就徑直回了家,發現臥室中的燈還在亮着,心裡多了一股暖意。不管每天回來再晚,總有一盞燈爲自己而亮,總有一個人在等着自己回來。
“相公,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這天都有些亮了,趕緊上牀歇息吧。”
楊培亮笑道:“都跟你說過許多遍了,如果我回來晚了,你不必等我,自己先歇息就好,可是你就是不聽。”
楊氏搖頭道:“您是一家之主,您都沒回家,作爲妻子的又怎麼能安然入睡呢?其實啊,妾身等着等着就不困了,現在天快要亮了,再過半個時辰華胥超市就要開門了,妾身去買些菜蔬回來,今天的午飯也能做得豐盛一些。”
“華胥?”楊培亮皺眉道:“你怎麼知道華胥的?”
“現在整個京師有誰不知道華胥呀,你還別說,這個華胥真是一家好店,什麼都是齊全的,而且價錢還低。華胥中還有女用區呢,妾身進去看過,裡面的首飾比你翠金樓裡的還要多,妾身看中了一支簪子,可是有些貴了……”
“無妨,夫人喜歡就好,等天亮了爲夫帶你去買。”
“那你今日去翠金樓肯定就要遲了,妾身也不一定非要買那支簪子……”
楊培亮笑道:“這世上已經沒有翠金樓了,我也不再是翠金樓的掌櫃。以後爲夫一定要多陪陪夫人,這些年苦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