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人生如戲,因爲人這一生太短暫了,特別是對古人來說,平均壽命不長的主要原因是醫療落後,對一些得病原因不明造成了。
有人說,病從口入,在古代許多的傳染病、瘟疫就是不注重吃食造成的,特別是飲水。好好地章二寶得病了,拉肚很厲害,這可是要命了,時間長了拉脫水了怎辦?請了郎中吃了幾副藥也沒見好,直到章子俊發現,家裡平時的飲水全是直接喝剛打上來的井水,就這樣生喝,這才驚醒過來,因爲自己平時喝的是茶,而泡茶一定要用煮沸的水,所以沒事,而章子俊跟廚娘婆還有杜家人說了,以後不準直接喝井水,一定要煮沸喝,他們也沒當回事,廚娘婆說,從小喝到現在,也沒得什麼病,怎麼偏偏現在要改,喝口水還得煮沸放涼,多麼麻煩的事。
這個就是生活習慣的問題了,章子俊只能哀嘆,如果想要改變一些習慣,需要時間,要麼就立下規矩,今後在章府,不準喝生水。
三日後,二寶的病還沒好利索,就不讓跟着出行了,由章子雅隨同,陪着章子俊去通州碼頭,爲李勝和曹衡送行。
古人起得早,這種趕路的行程一般也是很早的,因爲通州到南京是有夜航船的,這種班船清晨就出發,日夜不停沿着大運河南下,所以章子俊天沒亮就出發,趕到通州碼頭時剛好天邊泛着魚肚白,在清晨薄霧中,遠遠看到許多送行的人們,有些是走親戚的,有些是來回販運的商販,而更多的是這一次外放爲官的新任官員。
在碼頭上面的亭子中,姚璽、李秉彝、劉升早就佔着了,在亭子中間的石桌上備了踐行酒水,一些瓜果,正等着章子俊的到來,古人真的很看重離別,不管平時有沒有交集,到了離別之時,總顯的沉重。
相互勉勵,相互祝福之詞緩緩而道,劉升臨場寫下一首《送友人》, 李秉彝也寫了一首《道別離》,衆人看向章子俊。
怎麼?送個別還要作詩詞嗎?章子俊很是詫異,往後五百年起,大家合個影,留個相什麼的,可是這時還沒有發明出相機,唯有互贈墨寶了,那就寫一首,入鄉隨俗,真的是俗不可奈啊。
古往今來,送別的詩詞很多啊,隨便拿來用一用就可以了,自己最熟悉的《送別》就是那首歌了。不光詞美,意境美,還能唱,沒多想,鋪紙一揮而就,寫完後隨即就唱了起來。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壺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問君此去幾時來,來時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難得是歡聚,惟有別離多。
姚璽也跟着搖頭晃腦唱了起來,這詞不錯,這調也不錯,嗯,嗯,呀。這一來,多多少少衝淡了許多沉重的氣氛。
劉升眼睛一亮道:“這首《送別》不涉教化,意蘊悠長, 唱調與文字結合堪稱完美。這長短句寫得妙,語言精練,感情真摯,意境深邃,此乃上好絕句也。 ”
章子俊連唱三遍後,大家也學會了,最後來了一個大合唱。歌聲傳向碼頭衆人後,全部齊刷刷往亭子中看。
在古代,文人間妙得佳句,和聲相唱不作爲奇,反而是一種高雅情調,人之嚮往矣!
李賢府邸,“這一大早來府上作甚,你已經授翰林院侍讀,也不知道避嫌。”這是李賢在跟前來的劉升說道。
劉升道:“恩師啊,今又得一首妙詞,一時心急,萬望恩師原諒則個。”
“嗯,是什麼好詞句,能把當今耪眼如此看重。”李賢說完,喝了一口茶。
劉升道:“這詞能唱,而且唱法全不在宮調中,自成一格,嗨,學生還是先寫出來。”
你是說,這首詞是那個小子今早寫的?明顯,李賢有點吃驚,因爲能寫出這樣的詩詞,起碼要有大半人生感悟才行,一個毛頭小夥怎麼能有此感悟。
整首沒有華麗詞藻,卻道出了人生一大半知交半零落啊,讓人動容。
此時的朝局仍舊不穩,李賢對劉升道:“你將出入宮門爲官,上皇居南宮,皇上不僅不肯讓位,而且將英宗軟禁起來,處處提防,嚴密監視,又廢掉了太上皇之子朱見深的太子地位,改立自己的兒子爲太子。王皇后反對這麼做,也被無端廢黜,大臣提出不同意見,棍棒相加。邊境又不穩定,太監興安以皇后旨度僧道五萬餘人,兵部尚書于謙奏陳,今四方多流徒之民,三邊又缺戰守之士,度僧道太多,恐本末倒置。皇上不聽,從去年起,訛傳明年度僧道。於是現今城內僧道達數萬人。
兵科給事中鄭林乞請盡行逐還。皇上才從其議,將赴京僧道全部遣回原籍。
隨後苗民又起反抗,而此時吾疏陳政本十策:勤政學,顧箴警,戒嗜慾,絕玩好,慎舉措,崇節儉,畏天變,勉貴近,振士風,結民心。也是僥倖,場面上皇上要一個安定團結的意思,禮部郎中章綸也跟奏陳太平十六策:躬攬乾綱,緝興聖學,面議大政,爲政得人,肅正朝綱,廣開言路,敬畏天戒,粗慎選舉,嚴明考覈,守備邊境,征討不庭,禁止罪犯,官吏養廉,作成人才,端本風化,饋運救荒。皇上都採納了。可是看得出,有許多的大臣心生不滿,表面上看起來風平浪靜的,實至暗流洶涌啊,有些話爲師只能說到這裡。”
這就是點撥,聽話要會意,而不是表面上的敘述,劉升當然明白恩師的意思,就是說,朝中不太平,小圈子很多,新官進去後,怎麼去站隊就是一個很大的學問,而這種學問要自己去體會,爲官之道也。
而有的人憑着一腔熱血,爲國爲民之道,不畏權勢,此人就是都給事中林聰,字季聰, 現時正多變故,林聰慷慨激昂地議論政事,沒有忌諱。中官金英的家人犯了法,都御史陳鎰、王文治了他家人的罪,沒有治金英的罪。林聰率領同僚彈劾陳鎰、王文畏懼權勢縱容邪惡,隨後兩人都被投入監獄。
這件事弄到最後,中官金英沒事,反倒是審問的陳鎰、王文治了罪。熱血青年林聰這一槍打的有點歪,不過也有正中目標的,又是一箇中官叫單增,撞到槍口上了,因單增管理京營受到寵信,朝廷官員稍有冒犯他的就遭到侮辱。單增家中的僕人白天殺人,搶奪民產,侵佔商稅。林聰揭發了他的罪行,將其投入欽犯監獄,後來獲得寬恕。單增從此不敢放肆。
湖廣巡撫蔡錫因彈劾副使邢端,被邢端揭發短處,在監獄關押多年,而邢端仍擔任原職。
侍郎劉璉管理糧餉侵佔隱瞞,不應無罪,比較沈固、周忱侵吞數以萬計的錢財,誰輕誰重?劉璉被投入監獄,追收贓款,而對沈固、周忱沒有問罪。
犯人徐南與兒子中書舍人徐頤,都因是王振的同黨應當斬首,卻判定徐南斬首,徐頤只被除名。這些都是刑罰失平的例子。” 皇上認爲熱血青年林聰說得對。隨即下旨邢端被投入監獄,劉璉得到釋放,徐南也減去死刑,被除名。
朝堂上,有這麼一位楞頭青,你說怕不怕?衆官吏畏懼林聰的風紀法度,林聰所說的,沒有人敢不執行,吏部尤其嚴重。內閣及御史們都認爲林聰喜好彈劾建議,不和他友善,妥妥的成了孤家寡人。想想啊,連御史們都害怕林聰了,御史是幹嘛的,御史官職並不高,是正七品官,但權力範圍卻空前大,不論是國家大事,例如打仗、科舉、教育,還是小事,如皇帝娶媳婦,生孩子,出恭。太子出閣之類,監察御史都可以建言。
“主察糾內外百司之官邪,或露章面劫,或封章奏勃。在內兩京刷卷,巡視京營,監臨鄉、會試及武舉,巡視光祿,巡視倉場,巡屯在視內庫、皇城、五城,輪值登聞鼓。在外巡按、清軍,提督學校,巡鹽,茶馬,巡酒,巡關,攢運、印馬、屯田。”看看這就是中央紀檢部啊。不對!比這個權力大多了。 可是在林聰面前弱爆了,你們是監察百官,而我是督查你們。
凡是做這樣的官,自身一定要硬氣,還要做到許多人做不到的廉潔奉公才行,比如最過幾十年出生的海瑞海剛峰,可是林聰不是海剛峰。這年冬天,林聰的外甥陳和任教官,想調到家鄉附近以便於贍養父母,林聰爲此到吏部替他說話。
被林聰壓的喘不過氣來的御史黃溥等人,上書彈劾林聰挾制吏部,並且說他先前彈劾白仲賢是爲了偏私他的同鄉參政方員,想剝奪白仲賢的官職給他。
林聰與吳誠有積怨,就彈劾吳誠,此時福建參政許仕達囑託林聰以求升遷,林聰推舉許仕達可以任巡撫。被吳誠抓住把柄奏章下達朝廷審訊,判定犯專斷選拔官吏的法規罪,以斬首論處。很明顯啊,是犯衆怒了,還好上面領導高谷、胡瑩盡力相救。皇帝自己也瞭解林聰,最後貶爲國子學正而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