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姚璽來傳話說“祖父攜姚穎不日去白雲觀進香,如子俊有時間不妨同去一遊。”說完後,又是連眨眼睛,示意接下去的操作你懂得。
借用進香去道觀來一場“偶遇”,雙方見個面什麼的,畢竟當年詩會距現今已隔多年,章子俊也想看看現時的姚穎長的什麼樣,多說女大十八變,而姚小姐也是想再看一次自己變化了多少,所以才按排了這一次的約會吧。
想到這裡,也就釋然了,姻緣本是天主定,無緣對面不相認,既然是這樣,就同意赴約,隨即章之雅爲哥哥裝扮起來了,這可是家中大事,現在的章子雅可不是小孩子了,出落的亭亭玉立,又讀了書,也成爲“大家閨秀”的方向發展了,章子哲也懂事了許多,整天出口就是之乎者也,一付小大人得模樣,沒法啊,全是家丁慣的,一口一個小公子,杜靈這丫鬟整天遷就着,只有看到章子俊纔像老鼠見了貓,無疑在章家,章之雅擔起了主母的職責,壓的子雅小小年紀,成了大人模樣,家裡傭人全叫“大小姐”,這一次大哥要去“相親”當然是重中之重,全家章二寶租了三輛大青驢車,子雅、畫屏一輛,子哲杜靈一輛,章子俊、丫鬟雅琴一輛,二寶帶着食盒及一些家置和杜毛蛋一輛。
就像去趕考一樣,一大早章二寶及杜母、杜毛蛋就熬好了粥,準備好了早餐,又做了幾樣糕點,備好不鏽鋼保溫筒熱水,書房中,章子俊在章之雅,丫鬟雅琴的服持下也已起牀,穿戴起來。
古人最麻煩的就是梳頭,爲鞏固漢民族的整治統治,重續漢族服飾的政治地位,明朝政府採取了上承周漢,下取唐宋的治國方針,對整頓和恢復禮儀極其重視,並根據漢族傳統重新規定了漢服服飾制度。舉人巾服之青袍,秀才考中了之後才能升級爲舉人,生爲秀才的小生以念念不已的私心,有的書生便穿上舉人的服裝,了一下當未中舉的遺憾。
青袍自然爲青色,秉承漢服的傳統特點,圓領,右衽,大袖,衣身上多用雲紋或素,兩側開衩,接有雙擺。說起這青袍,還有兩個小故事。
《七修類稿》卷八上記載:“洪熙中,上問着藍衣者何人?左右以監生對,上曰:教着青衣好看,乃易青圓領也。”
因爲皇上覺得青色好看,便教舉人們都改穿了青袍了。
大帽和儒巾都是舉人、監生的正式首服。《三才圖會》中說:“國初高皇幸學,見諸生班烈日中,因賜遮蔭帽,此其制也,今起家科貢者則用之。”皇上愛護咱們讀書人,就叫我們帶了個大帽,免得風吹日曬,感激涕零啊。
這就是舉人服飾的由來,接下來便是小生在大明常穿的一種服裝了,要知道,章子俊也是大明文人階層的一員,雖然還沒當上官,但是服飾上可是要保持一致。這件衣服叫做直䄌,據說是宋朝開始有的一種家居常服,多爲僧侶穿着。但到了大明,一看這衣服不錯,便流行於文人、士大夫之間。
直裰的領型爲交領,寬袖或窄袖,衣身兩側開衩,無擺。頭上戴的被稱爲“老人巾”,顧名思義,其多爲耆老所戴,然儒士等亦有戴着,因爲它飽含着“爲人民服務”的思想啊。
《識小錄》中說:“耆老頭巾如儒冠,而冠頂正方,向後如‘民’字樣。”
明朝也有流行服飾的,後世八十年代的喇叭褲,一步裙什麼的,在明代以前就曾風靡過不稀罕。在明朝也有這樣的故事,記載有一段時間街市中流行馬尾裙,於是大家紛紛效仿,尤其是京城的百姓,明朝政府於是出臺禁止馬尾裙的穿戴。
據說這個馬尾裙是來自於北方胡人的日常穿戴,爲了統一意識形態,才得以出臺禁令。當整個社會的服飾等級界限清晰、風格穩定時,朝廷便不會不斷推出服飾禁令,比如《禁約僧用渾金禁色段匹花樣》《軍民之家服飾不許違禁例》等很多的禁奢令。
白雲觀前身系唐代的天長觀。據載,唐玄宗爲“齋心敬道”、奉祀老子而建此觀。觀內至今還有一座漢白玉石雕的老子坐像,據說就是唐代的遺物。
白雲觀曾因火災焚燒殆盡。後又重修爲白雲觀,位於京城西便門外,距章子俊的石板衚衕不是很遠,經宣武門出西便門就可到達,觀內房舍衆多,殿宇林立。後院爲一個清幽雅靜的花園,名雲集園,又稱“小蓬萊”, 因環境幽雅,設有客房,不少文人墨客經常留宿,又有老子坐像在觀中,特別到了每年的鄉試、會試時會有許多外地趕考的秀才、舉人慕名彙集暫住在此。
如今章子俊身爲舉人功名,雙方見面時以不可同前幾年的童生可比,可是章子俊還是說道:“後學末進見過太老伯,”深施一禮,隨即對着攙扶姚惟善身邊的姚穎也是一禮道:“學生見過姚家小姐”。古人對末婚見禮都要稱小姐,哪怕已定婚,姚穎羞紅着臉也是輕輕一福,算是還禮。
章子俊外表雖然不是那種很帥的帥哥,可一米七八的個子在明朝已是屬於高挑了,長的還算對得起父母,但見姚小姐身姿妖嬈,身材勻稱,一臉羞怯,雖不是傾國之姿,卻也有一番風情,比起三年前更加靚麗,證明大戶人家子女不愁吃穿發育良好。用五百年後的話說,該凸的地方凸,該翹的地方翹,配上明朝版百折襦裙,妥妥地大長腿啊。
接下去的節目相互介紹家人,兩撥人合一家一起遊覽道觀。
最後在黃道長的邀請下,進入內院,先在食肆用飯,後去“小蓬萊”涼亭喝茶觀菊,此處閬苑處遍地菊花,品種繁多,經過這一陣的交往,首先是子雅跟姚穎歸了一撥,雖然之雅比姚穎小三歲,卻很是談的來,女孩子在一起總有許多的話題,加上這幾年來子雅在章子俊開的私塾中學了不少,在生活方面也學會了許多五百年後的常識,一舉手投足間,獨有一種灑脫,有些方面比姚穎理解的多,比如除了大明之外,還有許多的地方,大海有多大,天爲什麼會下雨打雷,地球是圓的這些常識,而姚穎着重在理學上理解更多,二個女孩子就這樣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而一邊姚惟善詢問章子俊的前程有什麼打算,一邊姚璽作陪,在閒聊中說道了小女姚穎的婚事,姚璧已經啓程回浙江老家,姚惟善想着等孫女的婚事辦後也回老家去,所以提出了一個建議,本着章子俊在京城沒有自己宅邸,先把小孫女嫁出去,等姚惟善回浙江後,姚家就空出了一個府邸,需要有人值守,這樣的話到不如直接把這個府邸變成姚穎的嫁妝,這也是爲了照顧到章子俊的面子。
現在看來一面小鏡子的威力起作用了,一個老婆不說,還有一個府邸等着,這買賣說什麼都是划算的很,弄的章子俊內心很是過意不去,最看看姚穎的模樣,也是自己心中喜歡的,想不到來到大明,找老婆不難,還是一位千金小姐,世家之女,那種舉手投足間不是平常百姓人家可比。
而章子哲跟丫鬟杜靈正在一處假山邊上嬉鬧,像這樣難得出來遊玩,很討章子哲的喜歡,目前也九歲了,所以看着樣樣好奇,杜靈怕小少爺磕着碰着只能跟着,無形中給亭內的話題減少了許多尷尬。
章子俊說道:“太老伯厚愛,此婚事只要姚家小姐願意,學生高攀了。”
不想一邊姚璽插話道:“子俊,小妹願意得很,最說了家祖看上的人,誰敢反對,就放心吧。”
章子俊一想也是,古人婚姻父母做主,自己到是次要的,姚惟善的意思是把親事定下來後就回浙江去了,所以需要互換庚帖,關於迎娶就要等明年了,因爲男婚年齡逢雙,女子十九不嫁,章子俊現在是十九歲,姚穎十七歲,那麼明年就是雙數之年正好迎娶。庚帖換好後,就寫下婚書。
最後在姚璽的鼓動下,在此美好時刻滿院秋菊何不賦詩一首?而姚惟善也是手捋白鬚一臉期待狀看着。章子俊抓頭了啊,古人就是動不動賦詩,這一時半會兒也吟不出來啊,主要是應景。
之雅跟姚穎聽說亭內章子俊要吟詩,也跟着跑來湊熱鬧,身邊的丫鬟全圍了過來,兩大家子的人啊,姚璽帶了兩個丫鬟,姚穎帶了一個,加上雅琴、畫屏,只有遠處的子哲跟杜靈鬧的歡。
可見古人對詩詞的喜愛程度有多高了,菊花在古代是象徵着清高,不願意與流合污的意思,古人大多都寫過詠菊花詩,例如陶淵明、杜甫、李白等等,以及《紅樓夢》裡的林黛玉等等,那都是以菊花作過詩。所以在古人的心目中,菊花不僅好看,同時也很高貴,只是能夠表達一個人內心的高貴。
章子俊抓耳擾腮想了半天,只想到唐伯虎的那首《菊花》寫的很不錯,主要是字唯美,關於合不合景就不說了,隨口就吟出一句:“故園三徑吐幽叢,一夜玄霜墜碧空。”此時姚璽移步來到姚穎身邊拉了拉袖子,還一個勁地掇嘴,意思是快去執筆寫啊。
姚穎這才反應過來,羞紅了臉快步來到亭中案前,鋪紙寫了起來,章子俊一看,很好的一筆娟秀行書,等到寫完這兩句後,隨即又吟道:“多少天涯未歸客,盡借籬落看秋風。”剛吟完,只聽姚穎啊的一聲,章子俊接口說道:“此詩有點不太應景,讓太老伯見笑了。”
不想姚惟善手捋白鬚道:“無可,無可,雖有些傷感,到是非常生動真實矣,讀來真是令人感慨萬千,吾已朽矣,是該到了回故鄉安居矣。”說完往空長嘆。
此時姚穎發現了案邊上的婚書,更加羞澀起來,人像是觸電般地退出亭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