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朱祁鎮做了一個騷操作,目前內閣少了二位,李賢下獄、嶽正被罷免,就讓李賢復官入閣掌權,呂原輔佐他。又把彭時也入閣。
石、曹兩人一看,自己弄了半天,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內閣還是沒有自己人,到是便宜了李賢,彭時。
徐有貞在位時,爲何幾次三番要參石、曹兩人?是有原因的,身爲首輔徐有貞看到了一個可怕的勢力,石亨權欲膨脹,他的弟、侄家人冒功進官者50餘人,其部下親戚、朋友等攀親騙官者多達4000餘人,幾乎把前陣子“奪門之變”後被殺被貶的空缺填補了。
京師大臣,常被石亨藉故逐出朝廷。還收受賄賂,提升孫弘爲太僕丞;陳汝言、蕭璁等六人爲郎中;劉本道爲侍郎。一時間,石亨勢焰熏天,利令智昏,一些企圖升官的人都拜在他的門下,時有“朱三千,龍八百”的歌謠。他竟然挾私憤殺死堅持抗擊外侮的于謙、範廣等重要輔臣,把曾給他提過意見的給事中成章、御史甘澤等九人貶黜官職。不僅如此,還大興冤獄,誣陷耿九疇 、嶽正入獄,將楊宣、張鵬趕至邊關。將朝廷文職巡撫全部撤換成武將充任。他將一切大權獨攬,爲所欲爲地干預朝政。每日進見皇帝,即使不召見,也藉故入宮。所言之事、稍有不從,便驟然變色。出宮之後,他大張聲勢,鼓吹自已的權柄。
石亨所作這些事徐有貞看到了,可結果鬥不過,呂原當然也看到了,結果把嶽正給鬥沒了,唯獨李賢只掃門前雪,可接下去只怕李賢想要“不聞窗外事”也不成了,因爲石亨“集團”把目標對準了翰林院侍講劉升,檢討章子俊,李賢是劉升的坐師,章子俊是李賢提拔留用之人,要是被人頂替掉的話,李賢臉面掃地,就在李賢下獄之時,正所謂趁你病、要你命,劉升、章子俊也被罷免。
起因是石亨曾奏告朱祁鎮,要朝廷給他祖墓立碑。工部要石亨請敕有司建立,翰林院撰寫碑文。這件事就落到了劉升手中,劉升道:“翰林院只寫皇室的碑文,沒有皇上的硃批,概不從。石亨碰了個軟釘子後就去找朱祁鎮,可朱祁鎮認爲自成祖永樂年以來,朝廷沒有爲功臣祖宗立碑的先例,讓其自立。
最後石亨就來報復了,把怨氣灑向翰林院,妥妥地飛來橫禍啊,直到李賢又入內閣才發現,要說這事不在乎的當屬章子俊了,這麼一個偏聽偏信的傻皇帝,本不想爲官了,現在不就正好嗎?《大明月報》首刊正是最後定稿中,章子俊就讓劉升寫一篇抨擊石亨、曹吉祥的文章,當然用”網名“寫,比如,南山道長,西湖鬥士,牛角先生等等,拍着胸道:“劉兄,盈滿則虧,想不想升官,想升官就寫一篇討文,罵的越狠、罵的越兇,官就升的越大,最好就是諸葛亮罵王朗的那種… … 。”
把石亨的不法之事全寫上,此前,朱祁鎮曾命有司爲石亨修建府第,其富麗堂皇程度超越了規矩。連朱祁鎮在翔鳳樓上看見後,也驚問“此誰家府第”恭順侯吳瑾回答說:“此必王府。”朱祁鎮說:“非也”吳瑾接着說:“不是王府,誰敢僭逾若此”朱祁鎮只能會心地點頭。石亨的侄子石彪封定遠侯,其驕橫猶如石亨一般。他們叔侄兩家擁有數萬材官猛士,朝廷內外將帥半數是石家的門下,京城的人莫不側目相視。
當臣權超過皇權時,那一朝皇帝會無動於衷,我就不信朱祁鎮能傻到這樣下去還會忍。最說了朱祁鎮雖然才大志疏,荒淫無道,在有些方面還是能識大體的。
劉升果然寫了一篇指桑罵槐的文章,表達自己的不滿,七歲蒙學,十二歲鄉試,然,瓦剌犯邊,國朝興難,上爲家國奔波,下慰將門之國仇。如今貴爲翰林一職,卻不能報國興家,然被小人操弄股掌,相鼠有皮,人而無儀。小人得志淫亂朝堂,攀親騙官,禽獸食祿,奸邪當道,收受賄賂,爪牙密佈,四方擾攘,人中有獸心,幾人能真識,雖笑未必和,雖哭未必戚。面結口頭交,肚裡生荊棘… … 。
君子不寄人以籬下,不枉食無功祿也.君子尚德,志在修身,不以言讒,不以行屈,時廿九當月,夜不能寐,以觀星辰,但見月晦星暗,心有悲切,作請辭書.君子行事,不求賢能,但當得正直二字,事在力爲,功在評過.事不爲不受以功,事爲之不擔以過.現位卑權微,離之尚不爲大震也,故明哲理而遠非亂是爲君子上策也.嗟!"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禽擇良木而棲,然世人多知良木可棲,未嘗知噪鴉可惡也.之有良木,枝葉豐茂,尚有風疾雷霆乎,人伐蟲腐乎,鳥禽相噪乎.《大學》曰:君子賢其賢而親其親,小人樂其樂而利其利.心痛良木之朽,多加諫言,瞭然已成小人口中之噪鴉哉!其年內,出外有三,然一,再次,於三,位漸微而力漸無矣.空食功祿,於心不安矣.古有左徒,其心忠昭日月,亦爲噪鴉矣!自投汩羅;今君子亦爲噪鴉,前後思兮,泣然矣.因今日廟堂有公儼然曹操王莽附身,古云:君子有自知之明.自離之,終不被棄。
劉升寫完後,對章子俊道:“敬一,你就在下面題首詩詞吧,也是個總結。”
章子俊內心一想,瑪德,又要寫詩,真當我張口就來,後一想道:“詩詞沒有,不過有一首打油詩很適合,寫出來,要是劉兄覺得適合就放上去,要是不適合可不用。”
說完就另鋪上一紙寫道:“黑漆皮燈籠,半天螢火蟲。粉牆畫白虎,青紙寫烏龍。茄子敲泥磬,冬瓜撞木鐘。但知錢與權,不管正與公”。
劉升一看哈哈大笑道:“妙哉!”
章子俊可笑不出來,,對劉升道:“劉大人這篇文章一發,必定石亨跳腳,還是不要留在京城爲好,速速避之遠遁。”
此文章瞞着所有人,直接送去了國子監祭酒陳鑑那裡,直接排版了,首期《大明月報》不知爲何,整個翰林院內寫的文章,全是把矛頭指向石亨及石彪叔侄二人,足有五篇,加上劉升這一篇就是六篇了,有的表達對時局的看法,有的表達自己的不滿情緒,除卻前面二頁是選編的“精品八股”外,還有對朱祁鎮的馬屁文章,這些文章肯定是林編修他們搞出來的,封面上的題字,章子俊讓林編修自題,所以目前林編修爲了這份月報,可謂是前後忙碌,事情做到了此時,能不能賺錢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極大地滿足了文人慾望,自己的文章將會刊印成冊,留芳傳世,所以連六部中的許多給事中全被吸引而來,林編修整天忙的焦頭爛額,卻樂在其中。
而閒着無事想出這個主意的人,卻在打理行裝,準備開溜了,什麼月報,這一期刊出能不能還有下一期難說了,現在奸險小人當道,保命要緊,前一日,特地派二哥徐經年去姚府,讓姚璽過府一敘,姚璽一進章府,就被門房杜老頭直接引進內院書房,足足二個時辰才離去。
章子俊找小舅子來爲了何事?就是爲了掩人耳目,逃避石亨叔侄二人錦衣衛的監視,商討出一個萬全之策出來。
姚府目前住着姚璽及明年要跟章子俊完婚的姚穎,姚府很大,分爲東院、西院,東院作爲姚夔在京時的行宮,也是主院,西院一直空着,自從姚惟善答應將作爲小孫女姚穎的嫁妝後,重新翻修了一番 ,前幾日剛完工,章子俊跟姚璽商量好,因官場不利,明日章家對外就是棄家南遷,等船到通州後過夜,讓姚璽另僱兩隻小船在夜半時分,把章家人移船,等天明後再返回京城,分批乘坐小轎進入姚家西院。
章子俊深知在這樣一個人治社會,小心駛得萬年船的道理,要不然怎麼死的也不知道,說咔嚓就咔嚓了,到時跟誰說理去。
今日一大早,整個章家大張旗鼓地搬家,把傢什打包裝入箱籠,把前來送行的大哥刑凱、劉升、楊守成、 李秉彝外,連夏志明、袁潔、嚴祖興、吳道宏、王存禮全來了,目前章子俊跟劉升全被免職了,所以章子俊說道:“小弟是怕石亨他們報復,不得不暫避南方,等時局好轉自然回來等等,”又勸劉升、楊守成、 李秉彝是不是也要暫避一下,哪怕去鄉下也好過在京城。
可是三人聽後哈哈大笑,說敬一膽小如鼠,沒這個必要,既然敬一主意已定,南下散散心也有必要等等。
話已說到此,章子俊也沒什麼可說的,最後大家見禮作別,章家一大家子坐航船沿運河南下,家中車馬由二哥徐經年帶領杜家杜老頭、杜老婆子、杜壯及新婚妻子、杜毛蛋由旱路前往通州,住上幾天後到時會在通州分批坐船回到京城。
章子俊剛離開京城,大哥刑凱就被石亨免職了,目前三大營全部在石亨的掌握中,一查刑凱是李賢舉薦入職的,就是李賢的耳目啊,想到在朝堂上李賢曾跟徐有貞一起參過自己,當場就罷免了刑凱。隨後石亨的朋黨也對楊守成、 李秉彝下手了,目前李秉彝官至吏科給事中,被石亨的妻舅給頂替了,李秉彝罷職,而楊守成是翰林院編修,石亨對翰林院本身有氣,這個編修陰陽怪氣,身無靠山,還語出不屑之詞,就串通陳文,把楊守成調離去南京,官升一級爲詹士府洗馬,太僕寺丞,這樣的任命有點胡亂的意思,詹事府是掌管皇后,太子事務的機構。 洗馬爲從五品,調去南京又沒有東宮,應該留在京城纔對,可是後面一個太僕寺丞就很好地說明問題了,也就是說讓你去南京,不是去出任詹士府洗馬,而是太僕寺丞,明面上官升一級,實際上只是從六品的太僕寺丞,妥妥地明升暗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