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大家都覺得東江鎮純屬是一羣烏合之衆,但是烏合之衆也有烏合之衆的價值,至少東江軍有着數萬百敗餘生的戰兵,而且
這些戰兵經歷苦寒又跟建奴經歷了無數次左右廝殺,如果把這批東江軍收編過來並加以訓練成爲一支可靠的軍隊,絕對是有着
驚人的價值。
而且霍虯想的更深遠一些,他現在手上的黑旗旅實際只是一個簡編旅,戰兵之所以能達到六七千人,完全是因爲招募大量的朝
鮮義兵、義勇才得以膨脹起來。
、但是朝鮮義兵、義勇的比例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不然黑旗旅就變成了一個真正的朝鮮旅,朝鮮兵員比例的至少要壓制在一
定範圍之內。
但是現在這個戰略局勢之下,霍虯不可能停止擴軍的腳步,因此他覺得完全可以從毛文龍的東江軍舊部中收容幾千人回來充實
自己的部隊。
如果能這麼幹的話,海北軍的兵員比例又回到了那個健康狀況,所以霍虯也覺得毛文龍絕對死得好,而阿巴亥也是明白霍虯的
具體想法,她甚至提醒了霍虯兩句:“霍將軍,毛總兵是當世的大英雄,可不能讓他死後受了什麼委屈,一定要好好安排。”
霍虯也明白阿巴亥的想法,他當即說道:“在下明白,毛總鎮確實是一位驚天動地的大英雄,下官此去江華島一定厚葬毛總兵並
把東江事務都安排妥當!”
現在毛文龍雖然還活着,但是霍虯與阿巴亥已經在討論着怎麼分配他的東江遺產,那邊霍虯又問了一句:“對了,這次去漢陽,
阿巴亥皇后娘娘還有什麼要交代下官的?下官一定照辦!”
“殿下允許你便宜行事,所以霍旅長只管放手去做!”
阿巴亥告訴霍虯:“但是對於朝鮮君臣一定要有所禮數,不得讓他們心寒!”
雖然霍虯是標準的武人,剛纔就在打着對朝鮮王室取而代之的主意,但是他終究是經歷這麼多場廝殺歷練,阿巴亥話裡的意思
幾乎是一點即明,他當即微笑着:“請阿巴亥皇后娘娘放心,我這次到漢陽去,頂多就是替殿下多要幾個美人,省得議政府那邊
人不放心,其它的事情都不會插手太足!”
霍虯的打算是從議政府內部攻破堡壘,而阿巴亥聽到霍虯這麼說當即微笑道:“這件事確實是要用心一些,這件事情若是能辦得
好,不但有利霍旅長,也有利於咱們朝鮮的長治久安。”
東江鎮佔據江華島之後,李倧與議政府裡面的朝鮮大人物都發現自己辦了一件很糟的事情,那就是把光海君與李適一黨的罪臣
妻女都獻給了柳鵬。
在當時這固然是一件兩全其美皆大歡喜的事情,但是這也導致了阿巴亥統領的平壤幹耳朵之中幾乎都是由這些光海君與李適一
黨的罪臣妻女組成。
柳鵬不但寵信這些有罪的女人,而且還允許她們在平壤幹耳朵之中佔有一席之地,結果就是舊光海君一黨也就是舊北人黨在平
壤幹耳朵之中佔據了絕對優勢。
雖然這種局面有利於海北鎮在朝鮮北部的發展,畢竟北人黨顧名思義,不管是大北派還是小北派,或者是大北派與小北派各個
的各個支派,都在朝鮮北部地方上有着很強的力量,但是從長久來看,並不利於海北鎮掌控整個朝鮮。
畢竟現在秉政的是西人黨與南人黨,北人黨在歷史上跟他們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而西人黨與南人黨在平壤斡耳朵的影響可以用
微乎其微來形容。
而朝鮮君臣也對這件事也是後悔莫及,覺得鑄成千秋大錯,有了海北鎮的支持之後北人黨之所以有復起的可能,甚至可能跟光
海君以及東江鎮聯合起來報復秉政的西人黨與南人黨。
因此他們這次來平壤請援的時候就專門跟阿巴亥商量過這件事,至少要讓平壤斡耳朵的色彩不再是一個純粹北人黨的背景。
而阿巴亥也覺得除了北人黨之外自己必須有更多的選擇,而另外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現在平壤斡耳朵中的“北人黨”成份實在太重
了,如果一直維持現在這種情況的話,或許她這位斡耳朵中的第一皇后就被下面的朝鮮后妃所架空,而且更重要的是她需要給
平壤斡耳朵注入新血。
柳鵬是以運營女團的思路來運營這幾個塞外的斡耳朵,這自然代表着這幾個斡耳朵同樣有着女團運營的問題,那就是沒有注入
新血的話,青春、夢想、奮鬥終究有燃盡的一天國。
雖然現在平壤斡耳朵的諸位朝鮮后妃仍然充滿了鬥志,但是阿巴亥已經十分敏銳地發現自己必須引進新人。
事實上,除了準備引進這批新人之前,阿巴亥已經按照柳鵬的指示進行了一次“組閣祭”,阿巴亥雖然不知道這個詞的真意,但
是平壤與察哈爾兩個斡耳朵進行了一輪人員輪調並取得了相當不錯的效果,這也堅定了阿巴亥引進新成員的決心。
事實上,女團運營也是通過一輪又一輪的新血來繼續燃燒青春與夢想,並達到一個又一個巔峰,而現在阿巴亥的想法也同那些
女團的運營者差不多,她告訴霍虯:“反正這次你過去放手去辦,但是朝鮮后妃的事情到時候再由我把關,再由殿下審覈過一遍
才行,這可是國之大事!”
沒錯,與用兵江華一樣,這也是海北的國之大事。
但是海北鎮眼下的第一號國家大事就是儘快拿下南京應天府,但是事實上這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到處是泥濘的道路與數也數不清的河網地帶,還有不計其數的明軍橋頭堡與沙洲,以及對於海北軍十分陌生的村民,在經歷鳳
陽府的高歌猛進之後,現在的江北之戰讓姚曉方一下子變得陌生起來。
這可不是姚曉方熟悉的那種戰事,他發現明軍在江北的每一個橋頭堡與沙洲都屯駐大量的兵力,比他想象中的兵力還要多,而
且這些明軍或許是背靠長江無路可退的緣故,一下子變得鬥志昂揚起來,姚曉方必須比以往那麼多上幾倍的傷亡才能拿下這些
江心洲。
旁邊的丁宮已經在埋怨:“這比情報上的兵力至少多了兩三倍,再這麼打下去,咱們就是打上一整年時間,都沒辦法拿下南京!
”
進展實在太快,特別是輕重火炮與彈藥都落在後面,有些時候海北軍的步兵打光了彈藥,必須用刺刀與長槍來突破明軍的堡壘
防線,這讓戰鬥進展變得緩慢起來。
而且更糟的一些想象不到的意外情況,比方說海北軍雖然在鳳陽府大獲全勝,但是由於進展得太快,導致有數以萬計的明軍從
鳳陽府突圍而出,而現在這些潰下來的明軍都退入這些橋頭堡背水而戰,給姚曉方支隊製造了天大的麻煩。
現在堅守這道江北防線的不僅僅是劉孔昭武裝起來的營兵與衛所軍以及這批潰下來的明軍,還有南京勳貴用重金砸出來的海量
募勇,數量多得驚人,海北軍的一個步兵營往往要面臨兩三千甚至四五千名明軍。
如果說鳳陽府一直苦於大明的種種不合理政策而天怨人怒,那麼南京應天府就是真正意義的既得利益者。
這裡的居民長期得到了大明的特殊政策照顧,也知道江山易色的話或許他們享有的種種特權就會無影無蹤,因此他們用很大力
氣支持明軍,而海北軍卻是成了最標準不過的客軍。
何況現在崇禎天子還安安穩穩地坐在北京城內,對於南京官民與守軍這無異是最大的支撐,他們不認爲崇禎皇帝會坐視南京應
天府失守,因此每一個據點的守軍兵力都比情報中要多上兩三倍之多,而且這些守軍的鬥志着想不錯。
但對於海北軍來說,這是他們不願意見到的局面,姚曉方就告訴他身旁的丁宮:“這兩天我們旅的傷亡數字,已經超過了整個鳳
陽戰鬥的總和,而且現在還有多支勤王軍要趕過來增援南京。”
雖然遭受一次次內憂外患的連環打擊,但是大明還維持着最基本的統治秩序。
就象這一次海北軍圍攻南京,雖然崇禎皇帝基於種種考慮,不敢擴大戰事把戰火擴大到山東與整個華北地區,但還是下達了一
道沒有具體勤王對象的勤王令,現在正有數以萬計的各路援軍趕往南京,南京外圍戰事拖得越久,對於海北軍來說就是越爲不
利。
只是姚曉方雖然想在最短時間內解決戰鬥,但是很多因素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能力之外,現在他就對丁宮訴苦道:“我現在
是一方面在守備後方,一方面要拿下江北這些堡壘與沙洲,可能動用的兵力就是一個加強團而已,如果不是南京城下的這些明
軍比較脆弱,或許我就要吃大虧了!”
姚曉方可不是憑白無故地說這種話,事實是他差一點就要吃大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