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子腿也是肉啊!登州照樣也能榨出油水來。狄大掌櫃毫不客氣教育吳老闆:“吳孟輝啊吳孟輝!你難道忘記六年前太監禍害登州府那一幕,我可是聽說了,這一次一心要禍害我們登州的周杜達,就是龍溪周家的後人啊!當年的龍溪周家多風光了,可你看在太監手下敗得多快多幹淨。”
狄大掌櫃舉出了龍溪周家與周杜家作爲例子,吳孟輝的精神一下子萎了下去:“那該怎麼辦啊!稅使、礦監要來我們登州府,我就不敢往你這裡送貨了,到時候坐吃山空,我家裡三十多口非得活活餓死不可!”
看到吳孟輝的可憐樣,他身後那個叫小呂的夥計不由給他提神:“老闆,現在至少能過個好年,再說了,稅使什麼時候來我們登州府是個未知數,但是來了,他們肯定也呆不久!”
雖然稅使、礦監如同蝗蟲過境搜刮一空,刮地三尺之後還能再刮三尺,但小呂說得是正理,他們在登州這小地方呆不了太久,搜刮夠了自然會離開。
雖然在家歇業一段時間損失很大,但是隻要避開了風頭自然可以重新開張,至不濟這些狗太監殺到登州府來的時候,吳孟輝可以到東三府去做生意避風頭。最新最快更新
反而衡王府可以說是半個東三府土著,他們若是把養馬養牛的差役攤派到登州府與黃縣來,那恐怕是幾十年甚至幾百年的事情,幾乎與國同休,就象章丘縣的養馬之役,從國初持續到現在已經兩百多年了,始終就沒停過。
因此小呂這麼一說,吳孟輝精神不由又稍稍振奮起來,只是騾馬店掌櫃就是看吳孟輝不暢快:“哼哼,你以爲衡王府真停手了,實在太幼稚了!”
說到這時,騾馬店的狄大掌櫃得意地說道:“不過我們肯定沒有關係,我們這家店背後可是有着安徽會館的關係,不管什麼狗太監還是衡王府,哪敢對咱們店裡動手啊!你說的湯家老店,只不過是黃縣隨便搭起來的一處稻草窩,尋尋常常的一家騾馬店而已,怎麼能同我們真正有牌子的老字號比美”
吳老闆與小呂這才明白過來,爲什麼這家騾馬店的老闆進了店會處處打壓吳老闆,到處挑毛病,原來是因爲吳老闆進店之前讚了湯水建的湯家老店幾句,還隨口說了一句“真不如湯家老店暖心”。
雖然明白了緣由,吳老闆這人卻是直爽性子,雖然湯家老店規模比這家安徽商人辦的“常夜號”小得太多,十家“湯家老店”加在一起也未必有一家“常夜號”的規模,背後靠山也不夠硬,但是他就覺得老家的湯家老店比這家騾馬店強得太多太多了。
只要進了湯家老店,他就好象回到自己家裡一般,辦什麼事都順手都舒心,因此他當即說道:“湯家老店可不差,要知道我們谷大小姐在縣內想找十八家頂尖的大商號大商鋪出來,第一家就是挑了湯家老店,再說了這一次衡王府是真沒動靜了……”
聽到吳老闆又想把話題轉移回衡王府的問題上,常夜號的狄大掌櫃當然一定要狠狠打擊吳老闆:“你以爲事情真象你想象的那麼簡單,我雖然是安徽人,但是在登州紮根下來,已經是整整三代人,誰不盼登州日子更好過些,你以爲現在這禍害告一段落了?”
狄大掌櫃雖然是安徽會館的常客,在家裡都說一口安徽話,但是他也能說上一口熟練無比的蓬萊話,他自小就只回過兩趟安徽老家,因此多數時候都會以尊貴的府城人而自居,對登州府也頗有幾分感情。
“但是形勢比人強,那衡王府是出名的霸道不講道理,青州府萊州府這些年被他整得有多慘,日子有多難過,你雖然是鄉下人,想必心裡也有數,當年他們都把洪巡撫洪大人逼走了,一個老教諭就算有三頭六臂,對衡王府又有什麼辦法!””
他告訴吳老闆衡王府並沒有死心,吳老闆還真不相信:“可是衡王府是真沒什麼動靜啊!”
狄大掌櫃趕緊舉出了證據:“老吳,你看看那周杜達可回青州府去沒有?”
吳孟輝平時時常來往於黃縣與府城之間,而且還有着自己的車隊,絕對算是消息靈通人士,而且這段時間他對周杜達的動向更是格外關心,因此他當即答道:“還賴在我們黃縣沒走,不過按我看,他絕對呆不了太久了,遲早滾回青州去!”
狄大掌櫃的看法卻同吳孟輝不同:“他還賴在黃縣不走,就說明衡王府對這事還不死心,遲早要對我們登州下毒手!什麼時候他滾回青州去,我們纔可以真正放心了!”
他又補充了一句話:“你可是說周杜達帶了二十多人氣勢洶洶地殺到黃縣來,你想想二十多人吃喝拉撒,一天下來得花多少銀錢,周杜達得下多大的本錢啊!既然下了這麼大的本錢,那自然是遲早對咱們登州府下毒手!”
吳孟輝覺得狄大掌櫃說得挺有道理,但是他還是仍然辯解了一句:“可是現在劉知縣已經把那姓董的狗官調去查福山銀案了,沒有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他們衡王府又能在咱們登州咱們黃縣玩出什麼花樣來!”
狄大掌櫃平時有些愛賣弄,聽到這時候卻是壓低了聲音:“老吳,你若是肯保密的話,我帶你看個好東西,看了就明白了!”
“什麼好東西?”
“看了你就明白了!”狄掌櫃很神秘地說道:“你若是想看,那就跟兄弟發個誓,若是敢泄露了一個字出去,那出門就被雷打死。”
吳老闆還真不知道什麼東西要自己發這樣的重誓,只是他確確實實很想狄老闆到底掌握了什麼情報:“老狄,我信你,我若是泄露了一個字出去,那出門就被雷打死。”
狄掌櫃當即帶吳老闆進了後間,小心翼翼地牀頭拿出來一個小冊子,總共只有七八頁紙的樣子,裝釘得很粗糙,上面密密麻麻地寫着文字,就連封面上也有一大半是抄寫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