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田少監很愛姚卓,但是他從來不容許姚卓單獨與男人見面,即使柳鵬是個十四五歲的少男也不行,但這三個人也只是負責監視姚卓而已,在整個隊伍之中真正說話管用的只有姚卓一人而已。
現在姚卓就坐在大堂正中,她坐得很端莊優雅,臉上盈盈一笑,一見面就跟柳鵬打招呼:“柳少來了,坐坐坐!下午替我那當家作了一身好衣服,好久沒這麼開心的!”
現在的姚卓倒是不是一個內使的身份出現,而是以一個家庭主婦的身份出現在柳鵬的面前,而柳鵬也從容自若地坐在了一旁:“姚兄開心就好,咱們龍口剛剛開港,貨物不如縣裡齊全,明天我叫夢雨姐和清月姐陪你到縣裡逛個夠買個夠。”
“別叫我姚兄!”姚卓說話的時候很莊重,但總有一抹煙視媚行的感覺:“叫我姚姐,叫聲姚姐聽聽!”
柳鵬叫得很甜:“姚姐姐!”
姚卓就穿着男裝倚在椅子上,明明是端莊至極,但是柳鵬卻是總能看出精緻的嫵媚來,她的聲音同樣帶着精緻的嫵媚:“沒想到在東三府這破地方,居然也能碰到柳少這種有趣的人物,只是柳少這麼說,我倒是想問一句,我可是京師出來的,這等小縣城有什麼好逛。”
“關健是逛得開心纔好!”柳鵬笑了起來:“京師之內有多少皇親國戚達官貴人,就是太監也能抓出百八十位來,您在京師逛街能有咱們這邊招搖毫無顧忌嗎?我想要封道就封道,讓他關門就關門,找找誰過來侍奉就找誰過來,誰敢多說一句話,我拆了他房子。”
姚卓笑臉盈盈:“柳少倒真會說話,不過我家那口子之所以要謀個外差,也就是爲了外頭能暢快些,柳少話說得不錯,只不過……”
說到這,姚卓臉上的笑意都快滴出水來了:“只不過柳少開始可是說了,只要我到了這龍口地方,就是三五萬兩銀子也沒問題!”
柳鵬聽到這,倒是越發不正經起來了:“姚姐姐說得可沒錯,如果田少監到龍口來,我一文錢都不給,可姚姐姐您這樣的大美人到咱們龍口來,我不給足三五萬兩銀子的好處,這還象話嗎?”
姚卓笑得花枝招展,雖然穿着男裝,但是現在的她真是開心得有些難以剋制自己的情緒:“柳少你太會說話了,就憑你這句話,我便不爲難你了,跟我仔細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既然談得開了,因此柳鵬也不嫌自己講得有些哆嗦,就把龍口開港的詳細經過都說了一遍:“……最初那倆個月比較苦,但只要有江南的商船到我們龍口來走幾個來回,咱們就能有大錢賺了。”
“那是柳少你賺到大錢啊,可不是姚姐我賺到大錢啊!”
姚卓乾脆打開了一柄摺扇,只不過同樣是穿着男裝,她與江清月卻有着不同的風姿,江清月或許可以稱爲英資颯爽,可是姚卓穿着男裝,卻總是在流露着無盡的風情。
柳鵬也是笑了起來:“姚姐姐,我們可是親姐弟,弟弟賺到錢了,姚姐姐當然也賺到了錢了。”
姚卓白了柳鵬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柳少,咱們既然是親姐弟,我回頭可是要幫夢雨與清月查你的小金庫。”
“世上哪有這樣的親姐姐,不幫弟弟倒幫弟妹查小金庫。”
“不查小金庫也可以,柳少你跟我說說,那三五萬兩銀子到底在哪裡?”
只是坐在一旁監視的兩個宦官加上田立義的那個侄子,他們都覺得柳鵬與姚卓的語氣實在太親密了,或者說,她們的關係發展得得太快了。
今天他們纔是第一次見面,但是現在一個叫“姚姐姐”,一個叫“柳少”,雖然不是打情罵俏,但現在兩個人的關係實在太親熱了一些。
當然,大家都覺得這跟男女私情沒有什麼關係,姚卓肯定不會看上柳鵬這種小毛孩,但問題在於,他們都覺得不知道怎麼跟田立義交代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了。
而柳鵬在跟姚卓熱呼:“姚姐姐既然到了龍口,難道看不到這裡的商機嗎?”
“什麼商機?”姚卓還真看不出柳鵬能有辦法搞來三五萬兩銀子出來,要知道這可是一個驚人的大數字:“你是說你們東三府的生絲生意,可就是把你們東三府的生絲都拿下來,運到松江府去,純利也未必有三五萬兩銀子!”
柳鵬卻是壓低了聲音說道:“姚姐姐想錯了,從咱們登萊運生絲到上海去,那隻能是小生意中的小生意,賺不到大錢,真正賺錢的生意,是從上海把生絲運到我們龍口來。”
這下子大家都不明白了,大家都知道江南織選天下第一,特別是蘇州府的織造更是江南第一,宮內都用的都是蘇州綾羅緞,但問題在於東三府是窮山惡水遠惡軍州,從江南運生絲到登州來,根本無利可圖。
姚卓也不明白柳鵬說的是什麼意思,她鎖緊了眉頭問道:“你們跟那位王道一合作,不就是準備把登萊的生絲運到松江府去,怎麼又想把上海的生絲又運回到龍口來。”
“所以這事得辦得漂亮,只要辦得漂亮了,一年下來,三五萬兩銀子不成問題!”
柳鵬說話的時候卻是朝着旁邊掃了一眼,意思當然是說隔牆有耳,有外人在不說話把內情說清楚,因此說完了這句以後,他就不說話了。
可姚卓這下子就了犯了難,雖然是這次東三府之行的主事人,主持負責一切,可柳鵬誰叫是個男子,他雖然非常年輕,終究還是一個男子,姚卓也不方便把這三位監軍趕出去。
因此她看出柳鵬不說話,柔柔一笑:“柳弟弟,這都是信得過的自家人,都是我相公的親戚,您就只管放心吧!”
只是柳鵬卻是毫不猶豫地說道:“姚姐姐,這是三五萬兩銀子的大買賣,我只相信你能幫我保密!”
反正不管姚卓怎麼說,柳鵬就是不肯在外人在場時候談及這筆生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只能向姚卓保證:“姚姐姐,我也跟你保證,這筆買賣只要辦漂亮了,絕對有三五萬兩銀子的好處,而且是我們兩家各得三五萬兩銀子,若是沒有這麼多銀子,我可以如數補給姚姐姐。”
這是包賺不賠的大買賣,現在不要說姚卓,就是這三個監視姚卓的監軍都心動至極,他們恨不得現在就撲上去逮住柳鵬問出一個究竟。
雖然姚卓雖然說田立義爲了買這個外差足足花了五六萬兩銀子,實際只花了一萬五千兩銀子,而田立義這一路搜刮過來,戰果雖然十分豐富,到處都在傳着他怎麼破門滅門,但總共也不過是撈到了六萬兩銀子而已。
但看起來淨賺四萬五千兩的買賣,實際落在田立義口袋的實在好處甚至還不到一萬兩,既然打着稅監的名義,那肯定要給天家上貢,這就少了一萬兩,方方面面都要打點周全,宮裡的大太監都得一一打點上貢,這又少了一萬兩銀子,加上興師動衆,動員過幾百人,不管是姚卓姚夫人還是田立義的親戚,或是隨田立義出宮發財的那些小宦官,現在也得多多少少分潤一點。
最後落到田立義辛辛苦苦跑遍了整個西三府,不知往死裡得罪了多少人,最後落袋爲安的銀子甚至不到一萬兩,因此田立義就很有危機感,所以特意讓自己最心疼的姚夫人來東三府打個前站,想在東三府多刮出一點地皮。
而現在她就有了意料之外的收穫,誰都沒想到這位柳鵬柳大少居然能說出這樣的大話,倒是姚卓反而有些猶豫了,她眼神裡一抹霧氣,卻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說纔好。
倒是田立義的那個侄子說了一句話:“嬸孃,咱叔現在就缺這麼一筆銀子,只要有這麼一個銀子就能轉個實職太監了!”
在宮裡升官首先就得有足夠的銀子,只要使足了銀子,只要不是象司禮太監這種必須是內書堂出身的要缺,一般都能辦得下來,而五六萬兩銀子確實是換個真正的好位置,而且是有實職的太監,而不是現在這樣有銜無職,按照另一個時空的說法就是“享受太監級待遇”。
柳鵬笑了起來:“不一定吧,五六萬兩就能換個柴薪司太監?”
柴薪司跟混堂司一樣,同樣是內府二十四衙門中很不起眼的一個,但是對於北方各地的官府,柴薪司實在是太赫赫有名,畢竟這個聽起來眼不起眼看起來也不起眼的內府機構,一年掌握着過百萬流水的收入,普天之下沒有比這個更肥的地方了。
柳鵬的話顯然達到了他想要的目的,田立義的那個侄子當即就就說道:“門開着,嬸孃你在裡面小聲說話就行,我們都在外面盯着。”
“成!我先給我相公換一個柴薪司太監回來。”姚卓看到田立義的侄子都這麼說話,當即答應了下來:“柳少,門不要關!”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