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歐洲人來說,一年之中出現在三顆彗星,這更是一種不祥至極的徵兆,事實也是如此,一六一八年捷克發生了“扔出窗外”事件,這也是歐洲三十年戰爭的開端,而且這三顆彗星甚至還引發了伽利略與天主教士之間的爭論,讓伽利略與天主教教士之間的關係降到了冰點。。
沒有決定性會戰卻帶來空前殺戮的三十年戰爭可以說是歐洲近代史上最殘酷的戰爭之一,但是對於中國來說,一六一八年顯然更爲殘酷,努爾哈赤以七大恨起兵明金戰爭爆發,這場似乎永遠都無法結束的殘酷戰爭要等三藩之變結束才最終告一段落,差不多持續了前後七十年,整個中國都捲入無窮無盡的血火之中。
焦文博雖然不知道這場長期戰爭的殘酷性與持續性,但是看到如此詭秘的妖星,他心中總是驚惶不定:“這妖星到底是不是真得利於蠻夷而不利中國?”
直到他的手碰到了腰間的盟劍,焦文博的焦灼才告一段落,他臉上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
不管下面的族人與族老有多少怨言,現在的焦家終於又成爲了百劍盟的一員,焦文博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拿到了這把盟劍。
當然焦家雖然已經是百劍盟的盟員,但現在還不是正式盟員,由於是曾經被命令自動退出的緣故,所以現在焦家還處於考察期,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允許拿出盟劍或是對外打出柳鵬與龍口的旗號,但是對於焦家來說,能重回百劍盟並拿到盟劍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何止是最好的結局,一聽說焦家重回百劍盟,而且百劍盟從原來的三十七家盟員擴充成了一百家盟員,那些來打秋風的小人都不敢上門來了,縣裡的公人也是客客氣氣,都說秋收的時候要特別照顧焦家,請焦家千萬別因爲夏收的一點小事情記仇。
反正現在是“時來天地皆同力”,焦博文覺得自己不管辦什麼事情都是一帆風順,縣裡府裡都沒人敢小瞧焦博文與即墨焦家。
柳鵬與龍口的旗號是如此好用,而且以前焦文博根本不知道劍盟居然有這麼多的福利,比方說北海錢莊對於劍盟成員有專門的“劍盟貸”,甚至不用任何抵押就可以借到款子,諸如此類的福利不計其數,如果把這些福利用好了,那麼焦家的鉅額投入完全可以直接回本。
弄清了這些事情以後,焦文博真是後悔莫及,不過正因爲失去過才懂得珍惜,現在他已經把胸中這把盟劍視作自己的傳家寶。
只是焦文博正在神馳意往的時候,外面卻傳來了一陣急促的呼聲,焦大管家一路狂奔滿頭大汗就跑了進來:“老爺,老爺,大事不好了?”
只是手上有這把盟劍,只要不被開革出盟,焦文博心中就有底:“質洪出什麼事,不必這麼驚慌,不必這麼驚慌。”
可是焦大管家還是心神不定,他告訴焦文博現在何止是大事不好,簡直是晴天霹靂:“老爺,遼東戰事不利,朝廷下令徵遼餉,聽說今年的賦稅至少要漲兩三成,搞不好要漲三五成甚至更多……”
從表面來說,今年的第一次遼餉徵收總額不收,全國加起來才兩百萬兩銀子,分攤到每畝地並沒有多少,但這只是表面現象,爲了徵收這兩百萬銀子,實際的損耗何止五百萬兩銀子,京裡壓省裡,省裡壓府裡,府裡又壓州里、縣裡,而知州、知縣爲了保住自己的政績,馬上又把壓力逐層下移,最後落實下來的結果就是徵收起運的錢糧至少要有三五成的增長。
別說是普通的升民小民,就是即墨焦家這樣稱得上地頭蛇的強橫之家,也能感受得到徵收遼餉帶來的驚人壓力,如果在原來的體制之下,大家還覺得日子還能過,但是一下子增加兩三成甚至三五成的賦稅,甚至不止三五成,這根本沒法活了。
焦管家這段時間已經是焦頭爛額,如果再增加三五成的錢糧賦稅,那焦家不用三五年就要家破人亡了。
只是焦文博卻是信心十足地說道:“怕什麼怕什麼,我已經把盟劍請回來了,現在我已經是百劍盟的一員了,有百劍盟給我撐腰,誰敢多徵我們焦家一文錢。”
可是焦大管家卻沒有這樣的自信,他壓低聲音說道:“可是我聽說我們焦家現在還不是百劍盟的正式盟員,得等柳少點頭了我們纔算是正式進了百劍盟!”
“沒事!”焦文博自信滿滿地說道:“前段時間那幾位族老是不是都在埋怨我辦百劍盟的事情,錢用得實在太多,下面怨言很多,現在他們總該知道我是實心實意地替我們焦家辦事!”
說到這,焦文博的信心越來越足,他笑着說道:“即使我離百劍盟的真正盟員還差了那麼一步,但是我已經拿到了盟劍,誰敢不服就讓他上門來!”
不過焦文博很快就想到了一件事情:“對了,質洪,有一件十分緊要的事情要交給你去辦,你一定要給我辦好了!”
“請老爺吩咐!”
焦文博當即說道:“這件事情非常緊要,你一定要用心去辦,絕不能馬虎,你應當知道,柳少現在已經着手在修招遠到水頭溝的大路,而且還是煤渣路、磚渣路,比尋常的土路不知道高明瞭多少,我想……這條路雖然是準備修到萊陽水頭溝,但是既修到了萊陽水頭溝,應當還會往南修吧?”
焦文博這麼一說,大管家就已經明白過來了:“路修到了水頭溝,完全可以一路南下,那麼肯定修到我們即墨來,縱穿了整個登州!”
“對對對,還可以聯通兩條海道!”焦文博這段時間跟着曾輝建跑重新入盟的事情,錢花了不少,苦頭也吃了不少,但也認識不少朋友,增長了不少見識,現在他說的就是這段時間的收穫:“你到時候先帶一批人去幫柳少修招水大道,到時候好好打聽這條到底到不到要到即墨,能不能咱們家門口路過!”
大管家一聽說明白了,現在雖然沒有“要修富,先修路”的說法,但是象他們這個層次的人物已經有了類近意識,畢竟相近的例子太多太多了,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晚明開南陽新河直接導致一大批城市與城鎮的衰敗,又讓一大批城市與城鎮依託南陽新河崛起。
而從黃山館到水頭溝,大致都有舊有驛路、鄉間大路可以依託,爲了節省投資,莊調之基本是依託舊道進行拓寬改建,但是從水頭溝南下,中間雖然有若干驛路、鄉間大路可以利用,但是需要新建開拓的線路很多,而且還存在多條線路的選擇問題,而現在焦文博就是準備把焦家的利益最大化。
“這條新路對於我們焦家來說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們必須爭一爭,即使不從家門口經過,也是儘可能靠近咱們焦家村,實在真不行,咱們就把整個村子搬過去!”
對於這條新路,焦文博已經是勢在必得,而焦質洪也明白過來,他當即說道:“老爺放心,這件事關係到咱們焦家的百年大計,我一定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只是我想問一句,我一個人恐怕辦不了這樣的大事。”
焦文博當即說道:“質洪,你只管去辦,不管要用什麼人,要花多少錢,或是有些需要我們配合的,我們都可以答應下來,只要大路能從我們焦家村過境,要用多少好田,要搬幾座墳,你都可以答應下來,我去幫你辦了!”
說到這,焦文博又想到了一件事:“還有,這不僅僅是我們焦家村一個村子的事情,你出去好好聯絡聯絡,跟我一條線一條心的朋友我都好好爭取爭取。”
聽到焦文博這麼說,大管家就心裡有數:“老爺放心,我拼了這條老命不要,也要把這條大路爭回來。”
正所謂幾家歡樂幾家愁,焦家這邊歡天喜地,而在十幾裡之外,即墨的另一個大家族安家卻是一片驚慌失措:“怎麼回事?這到底是回事?爲什麼咱們安家今年要交的錢糧突然多了三成?”
安家原本是衛籍,也就是著名的白梅安陸四氏之一,他們的祖先原來是漠北的蒙古人,而且是四個親兄弟。
土木堡之變英宗北狩又被送回了中原,這四兄弟就被贈與英宗充當護衛,結果當時是代宗獨掌大權,英宗被囚禁於南宮吃盡了苦頭,他們四兄弟既然是英宗的蒙古護衛自然就吃盡了苦頭。
還好時來運轉,英宗南宮復辟,他們四兄弟也跟着英宗皇帝出生入死立了大功,所以才被分別賜姓白梅安陸,又封到了即墨螯山衛做了世襲武官,在即墨定居已經是差不多十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