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位大少爺到底是什麼來歷?
大家一眼就看到他手上突然拿出了一個金色腰牌來,心頭都是一驚。
谷夢澤心中更是驚惶不定,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吃這麼大的虧,而且連柳鵬根本不給他半點面子,簡直讓他是無地自容,恐怕這個族長也沒臉繼續幹下去了。
復仇的**就在他心頭不斷燃燒,他對於柳鵬的真實身份也格外好奇,很快他就在柳鵬的腰牌上看到了一些關鍵的信息:“黃縣……迎接宮中……礦監、稅使巡查……”
後面什麼“領導”他看不明白,但是礦監、稅使這兩個名稱,他卻是看得清楚了,他甚至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特別多看了兩眼,眼睛合都不合攏:“礦監、稅使巡查……”
“礦監、稅使巡查……”
他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把這腰牌上的名稱都嚷出來了,在場的人,不管是什麼立場,除了已經知道一部分真相的沈濱與江清月,都是齊齊叫了出來:“礦監、稅使……”
甚至連一直安坐四方扶手椅的谷夢雨也從主位上站了起來,她掂起腳尖用力注視着柳鵬剛剛拿出來的腰牌,只是柳鵬已經把這塊腰牌收了回去:“還有一塊更嚇人的金牌就不拿出來嚇你們,跟你們介紹一下,本少爺現在在本縣皁班公幹,手下本來就管着十幾號人,只是最近聖上關心咱們黃縣生民,特別派了京中宮中的貴人前來巡視登萊要經過黃縣,得蒙常典史看重……”
柳鵬稍稍緩了緩,可是全場的男女老少現在腿都被嚇軟了,幾年之前的噩夢彷彿又要重現了,好些人覺得腿腳發軟,彷彿那些恐怖的場景就發生在自己眼前。
柳鵬覺得火侯差不多才說道:“本人得蒙常典史看重,接了這迎送了宮中京中貴人天使的差使,凡是跟迎接礦監、稅使相關的人財物,不管大小,不管粗細,都由我一言由斷!”
柳鵬說的是天大的實話,只是隱藏了部分真相而已,卻讓全場都覺得眼前這個少年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惡魔,他只要隨口說上一兩句,或許會掀起天大波瀾來。
他們怕什麼,偏偏什麼就要來了,柳鵬以貓捉老鼠的眼光看着谷森澤說道:“我聽人說,谷族長家中有一座聚寶盆,白日產銀夜生金,這樣的寶物宮中天使已經尋了許久,一心要獻給聖上討個好彩頭,谷族長可不能把聚寶盆藏在家裡,誤了自己誤了黃縣更誤了國家誤了天下!”
這就是飛來橫禍了,現在谷森澤覺得自己站都站不穩了!
常典史可能造成的威脅,比起京中來的礦監、稅使來,那真是九牛一毛不提一值,礦監、稅使的可怕之處就是他們連名目都不要,只要盯上你,就殺到你家中來,定下一個“這裡有巨寶”的名義,接着就是敲骨吸髓直到你油盡燈枯家破人亡。
常典史最多給你一個滅門的結局,可是被這些沒卵的太監盯上了,家破人亡以後還要順藤摸瓜誅連九族,甚至連先人的祖墳都不放過,一定全挖乾淨才肯收手,幾年之前那次宦官過境的可怕場景現在又一一浮現在谷森澤的心頭。
偏偏谷夢雨記不得當年的情形,她以清澈至極的聲音問道:“森澤爺爺,既然你家裡有這樣神奇的聚寶盆,白日產銀夜生金,那爲什麼還要強奪我家的家產了?”
現在谷森澤顧不得跟谷夢雨糾纏細節問題,他告訴谷夢雨這並非真相:“夢雨,我家根本沒有什麼聚寶盆,別聽這位柳少爺胡說!”
“可是我覺得柳少爺講得很有道理!”谷夢雨一臉純真地說道:“自從森澤爺爺做了族長,家裡都是白日產銀夜生金,都說是日進斗金了,沒有那聚寶盆,這銀子從哪裡來!”
憑藉自己的人生閱歷,柳鵬覺得這谷夢雨沒有表面那麼單純,至少不是什麼傻白甜,她這句話可是捅穿谷森澤的肋部了!
谷夢雨絕對不簡單!
這根本是兩回事好不好,只是現在谷森澤只顧得跟谷夢雨仔細解釋了:“夢雨,我家中確確實實沒有什麼聚寶盆!真有什麼聚寶盆,我哪會掂記你這點家產,不對,這可是我谷家的世業。”
“有沒有聚寶盆,那是礦監、稅使貴人們需要關心需要查證的問題。”柳鵬毫不客氣地說道:“我需要的只是把情報通報給礦監、稅使而已。”
只是柳鵬下面的話就變得可怕起來:“要相信礦監、稅使們的手段,要相信錦衣衛,更要相信東廠,相信北鎮撫司,他們是不會冤枉一個好人,更不會放過一個壞人,相信我東廠錦衣衛北鎮撫司一定會找到那個聚寶盆,到時候谷老一定承認有這麼一個聚寶盆存在,大家相信不相信東廠與北鎮撫司的辦案能力?”
現在谷森澤直接被嚇得坐在地上,他連聲叫道:“柳少得饒人處且饒人,何必請動宮中貴人,我們這些小事,不必勞心這些貴人關心!”
說到這個,谷森澤覺得自己的誠意還有些不足,他趕緊說道:“咱們先撤,咱們先走,回頭再談,回頭再談!”
說到這,谷森澤一個機靈就跳了起來帶着谷家三房的人們一路奔出了西花廳,片刻也不敢停留,只是他們沒走兩步,江清月就毫不客氣地說道:“都給我滾出去,快滾!不要我打斷你們的腿!”
江清月這話一出,還真有幾個平時潑辣至極天不怕地不怕的長舌婦長舌男被嚇得連爬帶滾一路往外逃,生怕江清月翻臉要拿棍子打斷他們的腿腳。
只是逃出西花廳六七步之外,谷森澤終於定過神來,他轉過身來罵了一句:“姓柳的,別太囂張,到時候自然有人收拾你,你跟閹人搭上關係又怎麼樣,到時候會有閹人來收拾你!到時候你就知道落在閹人手裡的下場了。”
只是他語氣雖硬,卻不敢在多作停留,咒了柳鵬幾句以後終於帶人逃開了,那邊谷夢雨也終於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