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元化不由脫口而出:“是誰?他是想讓一位聖女去做他的外室嗎?”
他實在想不通柳鵬這個怎麼改變了主意,但柳鵬提出的條件孫元化倒是能夠接受,他聽說過柳鵬好色如命,提出的要求應當多半是跟女色有關。
即使是讓一位修女成爲柳鵬的外室這件事違背了天主教的教義,但是孫元化覺得在聖光普照中國的路上仍然可以做出一點偉大的犧牲。
只是徐光啓卻是搖了搖道:“不,柳鵬只需要一個人爲中國子民奉獻一切犧牲一切,那就是……”
徐光啓痛苦地說出了這個人的名字:“鄧玉函。”
他繼續轉述着柳鵬的說法:“丁宮丁專員說,鄧玉函閣下在柳少眼中重於七千部西書,重於七百名最優秀最傑出的教士與信衆,重於天主教所能向他提供的一切,甚至重於七千海北鎮的優秀士兵!”
“他只需要鄧玉函閣下到山東成爲他的左膀右臂,爲中國的子民做出犧牲與奉獻。”
“鄧玉函嗎?”
畢方濟重複着這個名字,他搖了搖說道:“保祿,我們着手準備一起,先把現在留存在澳門的七千部西書都轉移到上海來。”
“還有,給我準備船隻,我去見一見這位柳少,我要與他好好談一談!”
他已經事實上拒絕了柳鵬的新提議,他寧願這七千部西書轉移到山東落入海北鎮的控制之中,或是答應其它完全不平等的條約,但是鄧玉函卻是他與整個天主教最珍視的一位神父,所以他寧可失掉七千部西書,寧可答應所有最屈辱的條件,但是也不願意失去鄧玉函一人。
正如柳鵬所說的那樣,鄧玉函重於七千名海北鎮的士兵,但是在畢方濟的眼中即使是七萬名海北鎮的士兵也比不上鄧玉函一人。
“好好好!”
現在霍虯的舉動就如一隻大馬猴,上跳下竄歡喜莫名,他扶住欄杆連聲說道:“江小總長,還是你有辦法,你確實有辦法!”
他實在想不出在兩紅旗嚴密封鎖佈防的這條海岸線上哪裡還有可趁之機,但是他作夢也沒想到現在登陸的地方並不是渤海海域,而是沿着長山島、廣鹿島一路北行的黃海海域,甚至已經遠遠越過了東江鎮控制的石城島。
只是粗粗看了一眼岸上的佈防,霍虯心裡已經有底了,他覺得這一回肯定有戲。
何止是肯定有戲,是肯定大有收穫,到時候運氣好的話,說不定真能斬級數百級。
與兩紅旗在渤海沿岸的佈防完全不同,黃海沿海的建奴是靠前部署,無數小股機動兵力與守堡兵丁部署於若干個小型靠海據點隨時準備做出反應,不計其數的據點可以說是佈滿整個海岸線,但是隻是黑旗營一登陸,所有的嚴密部署都要被撕得粉碎。
江縱雲也是很有自信地說道:“這一手對付毛文龍還可以,但是對付我們海北軍,呵呵……”
沒錯,現在他們進入的黃海海域實際已經不是海北鎮的防區,而是深入東江鎮的地盤,只是一路行來根本看不到東江鎮幾艘巡邏戰船,只有建奴星羅棋佈的無數沿海堡寨。
每個堡寨都駐紮着若干名後金軍,但是數量不多,最多也就是三五十名,多數據點只有一二十名後金軍。
而這些堡寨的背後是建奴的支撐據點,但這些據點能出動的機動兵力也是極其有限,頂多就是百八十名,如果建奴能一次性出動一二百名戰兵,基本就是傾巢而出的決戰態勢。
這種戰法對於毛文龍的東江軍來說雖然不能說是百用百靈,但是卻是對付毛文龍東江軍的最佳戰法,毛文龍的東江軍已經因爲這種周密無比的海岸防線面前吃過無數大虧。
但是對於海北軍與黑山營來說,這簡直是來送肉的存在。
這些只有一二十人守備的小據點,黑山營只要一個回合就可以拿下來,就是後方所謂的支撐據點、核心據點,對於黑山營來說也不是什麼大問題,頂多兩三個回合就是盡數殲滅。
至於來救援的建奴援兵最終也是救援不成反而被海北軍吃掉,純粹是給海北加餐,現在擔心的問題是建奴會不會跑得太快。
所謂“殺雞要用屠牛刀”就是現在這種情況,反正從金州以東到鎮江的這條防線之上,兩紅旗的部署態勢是爲了應付東江軍的襲擾。
而東江軍或許有一些悍勇亡命之徒,有些時候襲擾起來也令建奴頭痛萬分,但是代善與兩紅旗的貴族們都很清楚,東江軍不足爲患,不管是野戰還是攻堅頂多只有三板斧的手段,用這樣的嚴密部署完全可以讓東江軍有去無回。
可是現在來的是卻是海北軍,霍虯臉上都笑開花了,他告訴江縱雲:“小江總長,這一回我是真服你,咱們來個孫悟空穿進鐵扇公主肚子裡,把建奴攪個天翻地覆,您要我們在哪裡登陸,我們就在哪裡登陸!”
江縱雲卻是笑了起來:“別急別急,岸上會有漢官與漢兵在接應我們!”
“還在漢官漢兵在接應我們,那這次不搞出人命來,我霍虯就不姓霍!”
他牙都快笑掉了。
代善這段時間一直很努力很用心,雖然進攻長生島的計劃最終因爲暖冬而以失敗告終,但是代善還是看到絕好的戰機,只要解決掉季進思的黑山團,那兩紅旗就能集中全部主力進攻金州。
去年金州之役之所以沒有未競全力,其中一個很大的原因就是兩紅旗雖然號稱傾巢出動,但是金州剛一打響,季進思突然就冒出來大舉攻擊兩紅旗的後方頗有斬獲,逼得兩紅旗調動了十幾個不完整的牛錄應付季進思的攻勢。
可是現在季進思已經到了真正的窮途末路,兩紅旗出動的兵力幾乎可以與去年進攻金州比美,可是在金州有海北軍五六個團的戰兵,而他當面的敵軍只有一個季進思而已,代善覺得只需要再有十來天,季進思的黑山營已經要成爲了歷史。
至於長生島上的江縱雲與霍虯,根本無足爲患,從去年下半年到現在他們襲擾沿岸十數次幾乎是一無所獲,兩紅旗在沿岸地帶嚴格執行禁海策略,只要江縱雲與黑山營上陸就立即調集馬步大兵前去圍剿,讓季進思與霍虯根本無隙可尋。
至於金州的海北軍也是自身難保,根本沒有兵力向復州發動襲擾攻勢,至於東江軍更是不足爲患了。
代善想得美滋滋,他告訴自己的長子嶽託:“雖然說季進思的黑山團實際不足爲患,但是在我們大金國的歷史上從來沒有消滅過海北軍一個團、一個營的歷史,現在要由我們兩紅旗來首開記錄!”
嶽託也是一臉歡喜:“是啊,咱們讓將士加把勁,不能讓季進思有任何生機。”
這個季進思絕對是一個極其難纏的對手,雖然兩紅旗進駐遼南幾次把季進思逼到了絕境,但是季進思總有辦法殺出一條血路,從兩紅旗的鐵網合圍中突圍而出。
更可怕的是他不但能成功突圍而出,而且能在最短的時間補充兵力恢復元氣,頂多一兩個月時間就重新活蹦亂跳地殺回來了。
雖然代善與嶽託都知道這大半是柳鵬的功勞,最初是海北鎮通過海路與山道向黑山團補充兵力,到後來季進思與海北軍乾脆採取了一種完全不同的策略,他們直接讓退下去的連隊退到海上或是金州去恢復實力,然後歷經千辛萬苦重新殺回來。
雖然這種策略風險更大,但是對於兩紅旗來說這些殺回來的老連隊是更大的威脅,不管兩紅旗花費多少手段多少辦法,季進思還是活下來了。
但是現在季進思與黑山營終於成爲歷史了……
他想得美滋滋,只是很快就傳來了一條不怎麼重要的消息:“大貝勒,東江鎮的毛文龍又殺上岸來了!”
東江鎮就好象是一羣怎麼也踩不完的螳螂,隨時隨刻都會跳出來噁心人,只是現在代善已經不把東江鎮放在眼裡:“隨他去,嗯,派一個牛錄過去增援,只要一個牛錄就夠了!”
東江鎮根本無足輕重,解決季進思這個心腹之患纔是最關鍵的問題。
而牛錄章京薩布錫也是這麼想的。
雖然只是一個牛錄章京,但是薩布錫覺得自己的日子就跟神仙差不多,想睡哪家媳婦就睡哪家的媳婦,想到哪家吃飯就直接把人家的鐵鍋端走,沒錢就到漢人家裡翻箱子,如果這些漢人敢不服氣直接就燒了他們的房子睡了他們的老孃。
這樣的好日子就是給個貝勒臺吉都不換,唯一讓薩布錫覺得頭痛就是時不時上岸襲擾的東江軍,但是在薩布錫的眼中東江軍實際跟一羣搬家的螞蟻也沒有什麼區別,雖然給薩布錫製造了許多麻煩,但是隻要女真軍認真起來就能把東江軍趕下海去。
薩布錫幾次跟他們交兵,雖然死傷了幾個弟兄,但是每次交戰獲勝都是薩布錫的大金兵,唯一讓薩布錫不爽的居然是他們在薩布錫的轄區內搶錢搶糧,還把漢民都帶下海去,讓薩布錫睡小媳婦的選擇越來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