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允的動靜算不上大,卻事無鉅細都由逐漸到來的番子和錦衣衛報告給了萬曆。//wWW、QВǒM//
聽說張允買了一百匹馬,又準備了不少的兵刃,萬曆也不禁呵呵一笑道:“這個張允,怕是真想着去遼東打上一仗吧,罷了,就由着他去吧,知會東廠將看着張允的人撤回來吧,若是此子真想對朕不利,當日兵臨城下時,他又何必拼死救駕。”
說到這,萬曆的臉色一寒,目光裡也閃過一絲恨意,慢悠悠地道:“傳旨,宣張允覲見!”
“是!”陶公理應了一聲,慢慢得從屋裡退了出來。
陶公理親自來宣旨時,張允正和林笑語廝殺在一起,老遠就瞅見他卻沒有罷手,直到陶公理扯着公鴨嗓子宣讀了萬曆的旨意,張允這才跪地接旨,衣服也沒換一身,飛身上馬就朝河間城內而來,沿街的百姓見到了滿身是土的張允匆匆忙忙進城,都不知道出了啥事,連忙避讓到街邊,有膽子大些的還朝張允拱個招呼什麼的,口稱大人。
張允勒了勒手裡的繮繩,慢了下來,哈哈笑道:“我現下可不是朝廷命官了,這大人二字是不敢當的,諸位忙着吧,我有要事在身,咱們回見!”說完一擺手,控馬前行。
縣衙門因爲萬曆的入住就改成了行宮,雖然一如既往的破舊可是進門的規矩也多了不少,原本開門的老李頭也被轟回家去了,換成了大內侍衛或者錦衣衛,一個個衣衫光鮮,殺氣騰騰。
張允卻懶得搭理這羣劊子手兼特務,等他們搜完了身,昂首挺胸得朝內宅走去,見了萬曆這才跪了下來。磕了個頭道:“草民張允奉旨覲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萬曆依然是一身便裝,難得是神色和氣多了,伸手虛扶讓張允起來,又指了指對面的一把椅子道:“坐吧,這裡沒外人,這些虛禮用不上!”
現在的張允光棍的很。反正這條小命還在萬曆的手心裡捏着呢,恭敬或者狂放都難以改變萬曆的心意,他也就懶得裝模作樣了,聞言朝萬曆淡然一笑道:“那草民就謝萬歲了!”說着老實不客氣得坐在了萬曆的對面。
“你寫地這些奏摺朕都看過了,也曾在河間各處走訪了一番。看到了不少的新鮮東西,也聽來了些新奇的言論,不能說你的主張是錯的,只是和祖宗立的法度有些偏差,想要施行的只怕真會捅個天大地窟窿呀!”萬曆將桌案上的幾個奏摺扔給了張允。
張允接過來看了看。上面幾本都是他拿出提綱來,由宋漠然操筆寫的改革之法,其中自然提到了自己在河間實行的一些成功和推行的方案。不過現在地奏摺上又多了不少硃筆書寫的眉批,看來是出自萬曆的手筆,不愧是做皇帝的人,就算他爲人昏庸一些,目光還是有的,往往能夠一語中地,指出了張允的奏摺中頗難實行之處。
張允仔細得看了一遍,把這些意見細細咀嚼盼着能琢磨出個解決之道。而後又開始看後面的幾個摺子。可看了沒幾個字眉頭就已經皺了起來,卻原來是朝中地一些官吏彈劾自己的摺子,有說他破壞祖宗法度,罪不容赦的,也有說他重商抑農。毀壞國本的,總之一句話。就沒個說張允好的人。
“看出來了點什麼沒有?”萬曆忽然問道。
“恩!”張允點了點頭,把奏摺放回了桌案上,目光裡閃過一絲凌厲。
“說給朕聽聽!”
“找一條富國強民的路不易,把它推行開來更是難上加難!”
“知道朕爲何要把這些奏摺給你看嗎?”萬曆忽然道。
“草民愚鈍,難以猜度萬歲的意思!”張允拍了個小馬屁,不過也是實話,就算他腦子裡裝着超過萬曆數百年的知識和見解,可身份在那擺着,無論是前世地在校學生還是後來的知縣,就不能算是上位者,自然就揣度不出帝王心術。
萬曆淡然一笑道:“朕就是讓你看一看什麼叫知易行難,無論是你還是張居正提出的變法,朕都有心嘗試,奈何朝堂之上的那許多的文官都是抱殘守缺地夯貨,休要說銳意進取,改革變法,就算是朕想少吃一碗飯,多喝一杯茶都有言官在耳邊聒噪!”
“做人難,做九五之尊更難呀!”萬曆感慨了一句,隨後語重心長地道:“你當日在眠香閣裡對朕所說的那些話,不中聽地很,故而一怒之下想要殺你,可冷靜下來之後,朕卻知道你也是爲了朕的江山社稷,因此朕不怪你,可是臣有臣綱,欺君罔上終究是大罪,朕將你流放遼東也是不得已而爲之,望你能體諒到朕的難處!”
“草民不敢!”張允忙離開座位,跪在地上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
萬曆笑道:“不敢?!你有什麼不敢的,當日作官時尚且敢在朕面前大放厥詞,現在依然成了百姓,不正合了你所說的那些話,窮且愈橫不墜青雲之志!”
張允尷尬得笑了笑,他也沒想到萬曆也有幽默的時候,居然用這話來揶揄起自己來了。
“張允,你跟朕說句實話,你當真在夢裡見過日後的情狀嗎?”萬曆輕聲問道。
張允一愣,擡起頭來看着萬曆深邃如水的眸子,默然良久後點了點頭道:“恩,草民見過,也正因爲見過,故而纔敢在眠香閣內向萬歲說那些大不敬的話,草民一人之死並不足惜,倘若能上達天聽,促使萬歲變法圖強,令我大明可以萬世不朽,漢人少遭磨難,那草民雖粉身碎骨也值了!”
“那你告訴朕,後世的史書中是如何評價朕的!?”萬曆目光灼灼得盯着張允道。
“這個……”張允一愣,猶豫片刻後道:“草民不敢說!”
“照實奏來,朕赦你無罪!”萬曆見他如此,知道多半不是什麼好話。既擔心聽到又有些想聽,古人說蓋棺定論,意思說人死了之後蓋上棺材就可以公正的評定此人一生的功績過錯了,而他此時能夠聽到自己的評價,又豈肯錯過。
張允這才道:“萬歲爺龍御殯天后,世稱神宗,女真人也就是滿族人奪了我大明的天下後。立國號爲清,當時的一個翰林院負責編撰《明史》,萬歲爺地本紀由當時的一名宰相撰寫,其中紀錄的事乃是天機,草民不敢泄露太多。然評斷之詞卻能吐露
說到這,張允又跪了下來,沉聲道:“神宗沖齡踐阼,江陵秉政,綜覈名實。國勢幾於富強。繼乃因循牽制,晏處深宮,綱紀廢弛。君臣否隔。於是小人好權趨利者馳騖追逐,與名節之士爲仇讎,門戶紛然角立。馴至、愍,邪黨滋蔓。在廷正類無深識遠慮以折其機牙,而不勝忿激,交相攻訐。以致人主蓄疑,賢奸雜用,潰敗決裂。不可振救。故論者謂明之亡,實亡於神宗,豈不諒歟。”
這段清時名相張廷玉寫的評斷裡,張允把後面的一段“光宗潛德久彰,海內屬望。而嗣服一月,天不假年。措施未展,三案構爭,黨禍益熾,可哀也夫!”省略了,畢竟萬曆沒死,所謂的光宗也還是沒影的事,張允說出來也沒什麼意思。
不過單純上面地那段話就夠萬曆一受的,特別是那句:“故論者謂明之亡,實亡於神宗,豈不諒歟。”簡直就是在萬曆的心窩子裡插了把刀子,疼的萬曆臉色大變,汗水涔涔,值得慶幸的是萬曆地身體還算健康,現在也沒迷上抽鴉片,不至於在張允這番話的轟擊下,嘎得一聲抽過去。
“真是這麼說的?!”過了大約有半個時辰,萬曆才醒過神來,模樣都好像是老了十來歲,兀自不敢相信地問道。
“在萬歲爺面前,草民不敢撒謊!”張允現下絕對是學春晚上的老趙玩起了崩潰療法,不過他的心裡也在打鼓,邊裝出一副平靜而堅決地模樣來,一邊在心裡暗暗禱告:“萬曆呀,萬曆,你可千萬別昏聵到無可救藥的地步,倘若這麼振聾發聵的話都不能讓你幡然悔悟,那老子可就真地一點招兒都沒了!”
興許是此時此刻有個神仙正巧路過縣衙門上空,張允的禱告終究是見了成效,萬曆盯視了張允約有半盞茶光景後,終於是長長得出了一口氣,親手把張允給扶了起來,而後冷聲道:“今日之言,出得你口入得朕耳,切不準第二人知道,否則的話,朕……”
萬曆朕了半天也沒能說出什麼有分量的話來,畢竟張允之前對死亡的那種漠視可不是裝出來的,就算萬曆真把張允給活剮了,外帶着株連張家九族,那又怎樣,他朱翊鈞在曆書上的臭名聲就能洗刷乾淨嗎?萬曆雖然多疑,雖然貪婪,卻並不糊塗。
張允也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在擔心些什麼,於是真誠而堅決地道:“萬歲,曆書是後人寫的,而事卻是咱們這些先人做地,倘若萬歲從此時此刻開始勵精圖治,日後的歷書之上怕將是另外一番景象,再說了,只要咱們大明屹立不倒,哪能由得滿清夷族來隨意捏造評斷萬歲爺的功過是非!”
“恩!”萬曆一聽這話,就跟打了一陣興奮劑,陡然間坐直了身子,原本蒼白的臉上也多了一抹潮紅,盯着張允,眸子裡宛如有團火在燒一般,一字一句地問道:“張允,你可願助朕勵精圖治,變法求強!”
“草民萬死不辭!”張允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那好,那朕就封你做遼東經略,先替把那些女真,哦,不,後金餘孽盡數剿滅,你可願奉詔!”萬曆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眼珠子都有些發紅,看來這個皇帝已經被張允給挑撥得對連影子都沒有地滿清動了殺心。
“微臣心甘情願!”張允倒也不笨,順着杆子就往上爬,可而後卻平靜地道:“不過,微臣有一句話要說,萬歲可願聽否?”
“說!”有句話說的好:分享秘密可以將陌生人變成朋友。現在地萬曆就是如此,史書上的罵名是張允告訴他的。這就是倆人共同遵守的一個天大的秘密,儘管張允因而多了些被萬曆殺掉以保全秘密地危險,可換個角度來看,卻也最大限度了拉近了君臣的關係,只要萬曆不傻不糊塗,他就會知道大明朝只有張允能幫他,因爲張允掌握着更多的天機。
而這些天機不但能洗刷他在史書上的累累罵名。說不定還能夠一舉把他打造成爲蓋世明君,趕超唐宗宋祖,甚至祖宗朱元璋也未可知。
因此他就不得不重用張允,更何況受了張允這些話的刺激後,萬曆的觀念陡然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想起之前張允在眠香閣地所作所爲,不但不再生氣,更覺得唯有如此,才足以說明張允纔是赤膽忠心,爲了自己的聲名。爲了他的江山社稷,這個年輕人連身家性命都可以捨棄,這才叫忠臣。
於是這一瞬間。在萬曆的心中,張允的形象已經被驟然提高成了肱股之臣,倚重之心一生,也難怪他會冒出這麼一句前後反差極大地話來。
張允聽了都嚇得心裡一哆嗦,遼東經略呀,換成後代的說法就是遼東軍區最高指揮官,只要他折騰個十來年,平滅滿清甚至以此爲支點篡權奪位也有可能。可是這麼大的餡餅他能接嗎?
答案是否定的,張允記得張廷玉對萬曆的評價裡還有一句,那就是“性岐嶷”,現在他糊里糊塗得把大權扔給了自己,若是回頭醒悟過來。不但不會怪自己情緒激動以至於幹了蠢事,反倒會以爲張允居心不良。說不定就得袁崇煥地悲劇就得在自己身上提前上演。
有了這樣的考量之後,張允道:“女真不滅,天下難安,此國策沒錯,可是觀天下局勢,卻不能操之過急,否則的話恐生變故!”
“哦?”萬曆一愣:“此話怎講!”
“女真在關外,雖然對我大明江山虎視眈眈,畢竟是羽翼未豐,若想剪除雖非難事,然兵乃國之禍,妄用刀兵恐怕將傷其國體!”
“照你這麼說,那就眼睜睜得看着女真人在關外日益作大,終有一日吞我山河嗎?”萬曆瞪起了眼珠子,用手指指着張允地鼻子尖道:“張允,你……居心何在?!”
“萬歲息怒,微臣耿耿衷心可昭日月,滅亡女真之念也是日漸熾烈,然事非輕重緩急,微臣不想只圖一時之痛快而害得生靈塗炭,戰亂四起,若真這樣,怕是日後真僥倖勝了,史書之上對我君臣二人也無什麼好評價!”
這話可算是點到了萬曆的死穴上,他越是在意身前身後名,張允就拿着青史上的評價做文章。
“好,你說!”萬曆一時間沒有了脾氣,只得坐回了椅子上,不過倆眼珠子卻死死得盯着張允,瞧那樣子,若是張允說不出個令他滿意的章程了,怕是會直接撲上來把張允給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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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允整理了一下思路方道:“微臣雖只做過小小的縣令,可卻知道治國如小烹的道理,正所謂攘外必先安內,若是政事不清明,吏治糜爛,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內,就妄起戰事,微臣擔心一戰而勝倒也罷了,若是戰事一拖久了,生恐國內生出變故,更何況白蓮教爲禍久矣,就如鑽進在我大明肚腸裡的一條毒蛇,時時刻刻都沒忘記要顛覆我大明朝廷。”
“你是說,唯有先把白蓮教剷除方能平滅女真人嗎?”萬曆迫不及待地問道,
“恩!”張允點了點頭道:“在我夢中,白蓮教日後和女真人勾結在一起,殺我官吏,誆我百姓,做了無數天怨人怒的惡事,若是不提早把她們剷除,微臣擔心,遼東地戰事若是一遇挫折,它們就會跳出來興風作浪,妖言惑衆,內政不清,焉能專心對敵!?”
歷史上白蓮教有沒有和滿清勾結張允不知道,不過張允既然早就動了對白蓮教的殺機,正好趁此機會栽贓嫁禍,也算是幫萬曆堅定打擊邪教的決心吧。
“愛卿此言甚合孤意!”讓張允大掉眼鏡的是萬曆竟然微微點頭,而後道:“白蓮教早就是本朝的禍患。若非有心將其斬草除根,朕又怎捨得命公主千金之軀去當勞什子地聖女,公主也曾跟對朕說過,白蓮教確和關外的夷族關係曖昧,看來朕是該下狠心殺一殺它們了!”
靠,大八卦呀,原來許淑真是充當內鬼呀。這個無間道有分量呀,張允一陣狂喜,畢竟方纔自己地髒水潑對了,連忙狂拍馬屁,吹捧萬曆和許淑爲了大明江山犧牲巨大。堪稱天下百姓之楷模,可敬可嘆。
萬曆被他拍得暈陶陶,更覺得張允果真是天下第一等地忠良,遂道:“你可有平滅白蓮教的計謀嗎?”
“微臣有個不成熟的想法,還請萬歲指教!”張允道:“白蓮教之根基在民間。若是單純的剿滅,只怕真就如野草一般,若是根子不拔除。那就真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故而要使其滅亡,就要先令天下百姓知道白蓮教乃是禍亂天下的妖孽。”
“光是這樣就成了嗎?”
“那自然遠遠不夠!”張允道:“白蓮教之所以能歷久而不滅,歸根到底是一些貪贓枉法的官吏給他們提供了生長下去的土壤,微臣曾拷問過白蓮教徒,知道他一多半都是因爲災荒或者苛捐雜稅逼迫而不得不背井離鄉地流民,其他的人也大抵如此。微臣陡然說一句,若是朝廷的政策能讓天下的百姓吃飽飯,穿暖衣,傻子才肯附逆造反呢?”
“大膽,張允。你這是在貶斥朕嗎?”萬曆的臉色有點不善起來。
“微臣不敢!”張允搖了搖頭,誠懇地道:“不過民心思安乃是至理。只有讓百姓安居樂業,那麼白蓮教地頭頭腦腦就是說的天花亂墜,怕是也難以說動老百姓跟他們造反,這纔是滅除白蓮教的根本之策!”
“那女真人呢?”看來萬曆念念不忘得還是奪了大明江山又詬病他的滿清。
張允淡然一笑道:“這也容易,我大明百姓何其萬萬,只要有心,還怕他小小蠻夷侵擾嗎?”
“少拍馬屁,說對策!”萬曆不耐煩得擺了擺手,看了一眼門外道:“陶公理,且送茶水進來!”
陶公理沏好了茶水端進來,給萬曆和張允各倒了一盞,可沒等站定身子就被萬曆給趕了出來,並且明令陶公理:“行宮之前十丈之地乃是禁地,擅入者殺無赦!”
一聽這話,陶公理就知道這君臣二人多半是說什麼要緊的機密,告退出來命四周地侍衛加緊戒備,而他也躲得遠遠的。
而房內的張允也道:“微臣有上中下三法。上策,朝廷下旨,賞賜些虛有其名地官職給女真的頭人,再給他們些錢財,不過卻要抽調他們族裡的驍勇之人爲我大明開疆拓土,或者戍守邊疆,如此一來,打了勝仗,咱們大明朝揀便宜,若是打了敗仗,死傷的也是女真人,時日長了,女真人越來越少,也就不怕他們鬧出什麼大亂子來了!”
“這法子不好,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焉知道這些蠻夷日後會不會生出謀逆之心,說其他二策吧!”萬曆一口就否決了這個計策。實際上這是最溫和也是最有效的一個法子,此時女真還沒有真正的建國,多半努爾哈赤正忙着統一女真各部族呢。
如果萬曆允可,張允親去招安,以努爾哈赤在明朝當過小官的經歷,說不定真會答應受大明朝的冊封,而後死心塌地得爲大明朝賣命,畢竟從歷史上來看,萬曆年間地大明朝和那時候的建州女真是根本不同級別的兩個存在,說是大象和螞蟻還真不算是誇張。奈何大好的天下就被萬曆和繼承者斷送了,怪得了誰!?
張允也不想再繼續申辯,而後道:“中策就是開放遼東關口,派遣商戶與女真人互市,從他們哪裡購入貂皮,人蔘,馬匹等,並把咱們的瓷器,綢緞,茶葉等物傾銷過去,不單單是爲了賺錢。更是以此爲手段一點點消磨掉女真人地血性,讓他們墮落爲只知道享樂而不知進取的寄生蟲,同時,允許漢人與女真人通婚,只須經歷幾代人,只怕女真人盡皆爲我漢人同化,到那時候女真人也就算完了!”
“此等劣民。焉能和我漢民通婚,此策也是不妥!”
張允一聽這話好懸沒暈地上,心說:“這個萬曆咋得還有也是個種族主義者呀,人家女真人兇悍無比,哪劣了?說不定引進一下女真人地基因。咱們漢人又能變的驍勇善戰了呢?”當然了,這些話他也就只能在肚子裡說一說,嘴上卻道:“下策就是用遼人守遼土,且守且戰,且築且屯。屯種所入。可漸減海運。大要堅壁清野以爲體,乘間擊瑕以爲用。戰雖不足,守則有餘。守既有餘。戰無不足。”
“恩,此策甚善!”萬曆拍了一下巴掌,高興地道:“朕封你做遼東經略,以此策滅女真人,何如?”
張允有點無語了,心裡對萬曆重新又進行了評價,典型的好戰份子,不過對於萬曆的封賞卻不敢接受。於是跪在地上道:“萬歲大恩,張允不敢或忘,讓微臣畢竟是有罪之身,實不宜當此要職,更何況……”
“何況什麼?”
“何況顧勇猛圖敵。敵必仇,奮迅立功。衆必忌。任勞則必召怨,蒙罪始可有功。怨不深則勞不著,罪不大則功不成。謗書盈篋,毀言日至,自古已然,惟聖明與廷臣始終之。”張允這句話地意思就是說:“是立了功勞之後,敵人必定要使反間計,散播謠言,而本國必定有人妒忌毀謗。”
他這也是在給萬曆打預防針,不過見萬曆一副不以爲然的模樣,忙又道:“微臣想過了,此番去遼東只是想多看看那裡的風物,多蒐羅一些情報回來,便於日後平滅女真時用,另外,微臣有個不情之請,望萬歲恩准!”
“說!”
“萬歲雖取下策,然微臣以爲中策以商貿之術削弱女真人的計謀也可一試,因此微臣請求萬歲允可派遣商戶前往互市,一來取其金銀,弱其爪牙精神,二來也能以商戶爲耳目,多多獲取女真的虛實,倘若打起仗來,也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你原本不就在這麼做嗎?現下又何必問朕!?”萬曆已經把張允查了個底掉,他那點小九九自然知曉。
“微臣慚愧,商戶遠行遼東路上關卡衆多,每過一地必交重稅,如此一來,實在不利於商戶前往遼東行商,因此微臣懇求萬歲能賞下一些憑證之物,給商戶們些方便,作爲回報,微臣原將所得利潤的三成上繳萬歲!”張允這根本就是裸的行賄,而且賄賂地還是當今的天子。
不過他知道多半萬曆是不會拒絕的,記得金庸在《袁崇煥評傳》曾經說過,萬曆皇帝最令世人瞠目結舌的是他的貪婪和懶惰。
做爲皇帝,富有四海,但神宗所喜歡地卻偏偏是對他最無用處的金錢。如果他不是皇帝,一定是個成功的商人,他血液中有一股不可抑制的貪性。
皇帝貪錢,最方便有效的法子當然是加稅。神宗所加地稅不收入國庫,而是收入自己的私人庫房,稱爲“內庫”。他加緊徵收商稅,那是本來有的,除了書籍與農具免稅之外,一切商品交易都收稅百分之三。他另外又發明了一種“礦稅”。
大批太監作爲皇帝地私人徵稅代表,四面八方的出去收礦稅。只要“礦稅使”認爲甚麼地方可以開礦,就要地產的所有人交礦稅。這些太監無惡不作,隨帶太批流氓惡棍,到處敲詐勒索,亂指人家的祖宗墳墓、住宅、商店、作坊、田地,說地下有礦藏,要交礦稅。結果天下騷動,激起了數不盡的民變。這些御用徵稅的太監權力既大,自然就強橫不法,往往擅殺和拷打文武官吏。
值得說一下的是司墨的父親,也就是因爲彈劾這些爲非作歹地太監而被罷免了官職被迫害致死的,由此可以看出萬曆此人的貪婪爲禍之烈。
也正是揪住了他這點不大光彩的天性,張允才膽敢公然賄賂天子。
而萬曆的表現也真得沒有讓張允失望,他竟然在沉吟了片刻後點頭答應了下來,隨即又道:“愛卿,我看你那炮仗作坊裡所制地地雷及手雷威力頗大,何不多購些田畝,多招募些人手,有了這等利器,我大明兵丁豈不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一聽這話,張允的心眼一活動,諂笑道:“微臣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說吧!”
“請萬歲賞給微臣一文錢!”張允一本正經地道。
萬曆一愣,不過他一個皇帝平時出行前呼後擁,自有陶公理這些貼身地太監付帳,哪用得着他掏錢,皺了皺眉頭,竟貼身的一個錦囊裡摸了一枚淡黃色的錢來遞給了張允。
張允接到手裡才發現這可不是銅錢,而是象牙琢磨而成,上書萬曆通寶四字,也許是把握的時日久了,已經變得很是光滑柔潤,不過字跡卻依然清晰,拿在手中很是舒服,想必是銅錢的母錢。
“呵呵,這可是好東西,萬曆通寶皆以此做範!”張允一樂,隨後道:“今日得萬歲一文錢入股,來日炮仗作坊更名爲軍火工廠,其中有萬歲六成股份,朝廷三成,小人只佔一成,懇請萬歲爺給軍火工廠賜名!”
萬曆一聽,頓時樂了,他愛的就是銀錢,又聽自己一文錢就能換了這許多的股份,來日軍火工廠作大,只要兵部花十兩銀子買軍火,那他就能得六兩,這可是公道的買賣,底下的言官就算想要說他:“陛下愛珠玉,民亦慕溫飽,陛下愛子孫,民亦戀妻孥。奈何崇聚財賄,而使小民無朝夕之安?”又言:“近日奏章,凡及礦稅,悉置不省。此宗社存亡所關,一旦衆叛土崩,小民皆爲敵國,陛下即黃金盈箱,明珠填屋,誰爲守之?”也不能了。
這可比什麼都合萬曆的心思,喜道:“好!”說着提起毛筆,寫了幾個大字道:“賜名萬利,取一本萬利之意,如何?”
“微臣謝主隆恩!”張允也很給面子的給萬曆來了個全套的三拜九叩。
萬曆笑吟吟地道:“罷了,朕也累了,你先告退吧,三日後朕起駕回京,你隨行吧!”
“是!”張允應了下來,捧起萬曆手書的這捲紙,至於商戶們行商時用的通行憑證萬曆自然也答允了下來,必定是他自己的買賣,哪裡能不上心,不過腰牌要等回京之後知會戶部後才能派發下來。
張允這一遭得了無數的便宜,樂得嘴巴都快歪了,心道:“不賴,不賴,只要投其所好,好處大大的!看來以後咱也得采用一下曲線救國的策略了!”
文中有些許資料,送六百字補償。
下午五點就寫好了,現在才傳上來,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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