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經略湖廣、貴州一事,陳雲甫現在腦子裡暫時還沒有個章程,再說了,湖貴的情況肯定和自己印象中的後世完全不一樣,不等過去親身處置,想再多也沒用。
故而這個話題只是開了個頭,陳雲甫也沒有再續下文,轉而問起藍玉的情況。
“樑國公呢,這三年幹啥去了。”
“去年剛去了甘肅,征討西番蠻。”
西番蠻,大概位置就是後世的青海及新疆東部。
朱標同陳雲甫介紹起這三年來國朝的一些情況:“張紞在遼東干了三年,成效頗豐,年關的時候父皇還感慨,說這是你一力保舉的功勞,遼東這三年除了剛開始時偶有小亂,後面便日趨平復,中夏各族和睦相處,不誤生產,民生恢復的很快。
遼東的安定也帶着北疆各地都平靜下來,北平、河北、山西的民生也恢復了不少,去年北平府的糧稅,達到了兩萬七千三百於石,比起三年前,增長了將近三倍。
北平知府俞以豐因功擢任山西右布政使。”
“咱們中原政權最大的天賦就是這海納百川的胸襟和文明同化力,只要做到分而治之、包而容之這兩點,無論是對我們自己,還是對蒙古、女真、朝鮮等族都有好處。”
陳雲甫頻頻點頭,感慨道:“張紞能用兩年的時間,把雲南變成我大明的雲南,給他點時間,完全可以讓遼東世世代代變成我大明的遼東。”
全大明有六千萬人口,而這些生活在大明的少族加在一起還不到五十萬,再去掉女人和孩子,滿打滿算一二十萬的壯丁頂天了,遷一批留一批散一批,那還不是如一滴露水掉進水缸中,找都不好找。
“對了殿下,前兩年復商的事鬧的不小,現在處理的如何?”
朱標搖搖頭,嘆了口氣:“只是面上平靜了而已。”
見陳雲甫不解,朱標遂言道。
“盤根錯節,一時難動。”
陳雲甫頓時恍然。
顯然,這後面估計又和老朱家的宗親扯上了關係。
對此陳雲甫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經商,左右不過是一個錢的事,
總不能爲了這種事再攛掇朱標去逼朱元璋的宮吧?
在封建王朝的政治上,任何改革的過程中都要允許上層階級在國家利益分配的過程中優先拿走一部分。
這不公平恰又是最原始的公平。
誰讓老朱是他們的爹呢。
另外曾詩卉的事也給陳雲甫提了醒,他這三年沒少去想,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很多想法還是過於超前,雖然還不至如到完全不合時宜的地步,但客觀上的矛盾依舊存在,並且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而逐漸擴大化。
當然,站在一個政客的立場上去看這件事,就完全不用在乎。
這就是所謂的摸石頭過河,政策在轉型期中存在陣痛是不可避免的。
“不過也是有積極的地方,畢竟營商的環境和發展已經比三年前迅猛的多,眼下不僅直隸、浙江、江西等江南富庶之地陸續振奮,連着山東和河南依連漕運的地方亦是在突飛猛進。”
朱標喜上眉梢的說道:“只等再過幾年,各省的財稅情況都有長足進步,朝廷就可以着手在西南、西北、遼東等地增開官榷,推行均物價、民買官補的政策了。
民生恢復、物產豐饒,咱大明就爲廢徭邁出了最堅實的第一步。”
兩人聊的火熱,一旁急壞了馮常二人,常茂舉起酒杯嚷嚷起來。
“太子爺、雲甫,咱們可是三年多未曾見過了,總揪着國事聊個什麼勁啊,來,喝酒。”
“好,喝酒。”
四人共同舉杯,不再糾結國事,轉而踏踏實實的喝起酒來。
看得出來,常茂和馮勝兩人確實是許久未曾這般放鬆,喝起酒來天南海北的侃着,聊到盡興處便要喝酒,小小的酒杯也被兩人換成了大碗,沒多時便喝的醉態顯露。
只有陳雲甫和朱標因爲心裡還各自有着事,故而一直都在留量。
眼見兩人已喝的酩酊,陳雲甫便招呼巧兒幾人下來搭手,把馮常兩人送入屋,自己則跟着朱標進到一間廂房內,各自添了一杯茶。
甫一坐下,朱標便感慨的嘆了口氣。
“這三年,父皇已是越加的蒼老,好在湯和回了朝,有湯和陪着,父皇的心氣能平順許多。”
看到朱標面帶擔憂,陳雲甫便出言寬慰了一句:“殿下放心,陛下他有天福加護,必然可以萬萬歲。”
怕什麼,眼下才洪武二十三年,老朱同志還有八年可活呢。
只要你朱標別出事,刺激到他,有的是。
“殿下,您最近怎麼樣,金體可還康泰?”
“咱?咱能有什麼事,好着呢。”
那就好,你沒事就最好。
陳雲甫鬆了一口氣。
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朱標,一旦朱標有丁點閃失,自己那就可以直接洗乾淨抹脖子自殺了。
不過話說,自己總這麼提心吊膽的也不是個辦法。
有什麼辦法能讓老朱抓緊禪位呢?
辦好貴州和湖廣的土司之患!
老朱想的,就是給朱標留下一個鐵桶般的江山,現在北邊的草原之患消弭於無,韃靼和瓦剌政權都還沒有出現,暫時無須擔心。
困擾大明的問題,只剩下沿海像跳蚤一般討厭的倭寇和內部的土司作亂了。
搞定這兩件事,老朱應該就可以放心的把江山讓出來。
那自己還真得對這份差事上點心呢。
“雲甫,想什麼呢?”
朱標看到陳雲甫一直沉默,故而有些好奇的喊了一聲。
你這半天默不作聲的是又走神了?
“啊,臣在想兩省土司的事該怎麼解決。”
陳雲甫找了個藉口搪塞,讓朱標很是感動的拍了拍其肩膀。
“也不用太憂心,貴州和湖廣的情況朝野上下都清楚,上千年來哪個朝代擺平過?就算是盛唐時期不也只能靠羈縻州制度勉強維繫,你不用給自己太大壓力。”
“是,謝殿下。”
陳雲甫拱手,不再耽擱,打算起身離開,又被朱標喊住。
“允炆和允熥,誰可爲太孫?”
(查了一些有關各朝代改土歸流的政策性文獻,更新會稍微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