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投寄、飛灑

“大明太師 ()”

在偏殿和邵質交流好意見之後,陳雲甫的心裡也就有了很大底氣,復開內閣會上,陳雲甫便先將自己的想法提了出來。

“以階梯稅法爲先行過渡政策,地方佃戶、租戶以租代買,差額由朝廷官補。”

陳雲甫的提議讓不少人還是鬆了一口氣的。

大家怕就怕陳雲甫步子邁的大,直接玩恢復井田制或者王莽那種王田制,將天下的土地收歸國有,那就天下大亂,處處反賊了。

階梯稅法雖然也挺狠,但歷史上不是沒有先河,比如隋唐時期將土地分爲口分田和永業田,除此外還有官員階級所獨有的免稅田,不管是永業田還是免稅田,都有一個具體的數字限制,超出限制的部分一樣要收稅。

這就算是階梯稅法的原始雛形。

按數量規模徵收不等比例的田賦,是宏觀政策抑制土地兼併的一種形式,而且在激進程度上,遠比王莽的王田制要弱。

若是從長遠的角度來看,王莽搞出的王田制顯然是最好的政策,可前提條件很苛刻。

那就是王莽同志必須有足夠的能力把全天下的門閥、士紳、地主階級全部殺乾淨,同時還要保證自己內部的屬官、將領同樣是大公無私的無產派。

做不到這兩點,那就必然是天下大亂、羣起而攻。

老王敢幹的事,陳雲甫現在還不敢幹,他也不想破壞眼下大明朝還算和諧安定的大好局面。

“咱們大明的戶口、田畝沿用兩冊, 戶口謂黃冊, 田畝謂魚鱗冊,無論是黃冊還是魚鱗冊, 都是十年一覈定,無論是丁徭還是每年的兩稅,都沿用唐朝時定下的兩稅制,同時補以糧長制來補貼火耗。

今天呢, 本輔特意爲諸位請來了一位最精通田稅的糧長, 那就是浙江糧長嚴震直,士奇,請嚴糧長來一趟吧。”

楊士奇應了一聲,邁步離開文華殿, 不多功夫, 便帶着一三十歲許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衆人皆不由的望去。

嚴震直這個名字,誰不認識。

尤其是邵質,他更熟悉。

當年翁俊博一案, 連着後面的郭桓案、空印案,可都是這位嚴震直嚴大糧長勇敢檢舉揭發才暴露出來的。

“草民嚴震直,參見少師、諸位閣老。”

嚴震直一介白身,面見一羣中央大員,當下便撩袍下拜,不過神情姿態各方面倒並不緊張,很有大將之風。

“快請起。”

陳雲甫擡手免禮,同時謂楊士奇言道:“給嚴糧長看座。”

嚴震直謝過, 坐到了離着內閣圓桌大概五步外的位置, 端正嚴肅。

“浙江,既是咱們大明朝丁口最多的省, 也是我大明朝田稅最高的省, 咱們談論丁田稅法,震直這位浙江糧長那是最有發言權的, 因此, 本輔很早之前就同震直討論過, 這次本輔自山東回京之前, 就已經派人將震直從浙江請了過來。”

果然,陳雲甫早就有動土地的打算了。

衆人心頭都明白過來, 知道陳雲甫今天這事不是空穴來風,而是早有準備。

“下面, 咱們大傢伙一起聽聽震直來談吧。”

嚴震直站起身,環揖一禮後朗聲開口。

“如今國朝丁徭稅法,皆按照黃冊、魚鱗冊核數來定。

丁徭制:一戶兩丁者,出一丁爲徭,一戶三丁及以上者,出一丁爲徭、一丁編軍戶。

稅法制:耕戶三十稅一,生員免稅八十畝、官員免稅二百畝,租戶、佃戶除租賦外,額交餘產廿一。

如此兩制, 民間多有過繼子丁、投寄田畝的行爲。

而租戶、佃戶則稅徭沉重、苦不堪言。

每年的田賦押解入京,路上糜耗, 則由各省糧長承擔,各縣凡擁田一萬畝以上者設糧長,如無有擁田一萬畝者, 則不設糧長,其糜耗由省一級糧長承擔。

草民身爲浙江糧長,簡言之, 浙江全省,凡無縣一級糧長的縣,所有糜耗全數由草民歸數。

於是,各縣凡擁田一萬畝以上者,爲不當這個糧長,便紛紛散田分家,或將田畝交割於同縣之生員,此爲飛灑。

投寄、飛灑,都是地方爲避稅而衍生的一種行爲。”

說到這一步,嚴震直便不再言語。

陳雲甫環視一圈閣臣,開口道:“諸位都聽明白了嗎。”

大白話, 什麼意思都躍然紙上,哪有聽不明白的道理,衆人皆點頭。

“年初的時候, 咱們重新統計了丁口和田畝,爲什麼要統計,就是爲了今天, 各省各自有多少百姓、多少畝地,現在一目瞭然,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清楚,自然也就知道每年國朝看不見的損失,被所謂的‘合理避稅’躲掉的、逃掉的田賦、丁徭到底有多少。”

陳雲甫轉動着尾指上的玉戒指,垂目道:“投寄、飛灑、過繼,百姓、士紳、地主們爲了不服徭役、不交稅賦那是想盡了一切辦法,朝廷再不給出辦法來,將來五十年、一百年之後,戶部恐怕就揭不開鍋了。”

說完這話,陳雲甫就看向齊德,戶部由後者分管,這時候,該是齊德講兩句了。

齊德心裡對嚴震直那叫一個不爽。

你說你堂堂浙江糧長,說你富可敵國或許誇張點,但絕對也是富甲一方的大豪族,你沒事和陳雲甫這種‘階級叛徒’走到一起幹什麼。

什麼飛灑、投寄,我齊德完全聽不懂好吧,你這都從哪編造出來的名詞。

“嚴震直雖然是浙江糧長,但畢竟是一介白身,說的話估計也都是捕風捉影,今天是內閣辦公會,如此嚴肅的地方,讓一介白身來信口開河,是不是太兒戲了一些。”

陳雲甫揚了一下眉頭,突然問道:“齊閣老名下有多少田產啊?”

齊德張口失言。

身後的楊士奇就跟了一嘴:“少師,通政使司那邊留檔的記錄,是三十五頃。”

陳雲甫哦了一聲:“那就是三千五百畝了,不對啊,本輔記着當年齊閣老剛剛中解元的時候,不說家徒四壁吧,但也無甚祖產,陛下當年還是皇太子的時候,可是留齊閣老在東宮住了好長一段時間。

齊閣老,短短爲官幾年,便有三千五百畝田產,您真是持家的一把好手啊。”

汗水,從齊德的腦門上開始呼呼浮現。

“士奇,和在座的諸位通報一下,本輔名下有多少田產。”

楊士奇傲然道:“諸位閣老,少師名下,一畝地都沒有!”

齊德內心裡頓時破口大罵。

你當然沒有,你每年俸祿一千多石,還有國公的五千石,你需要個屁的土地啊。

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少師高風亮節,真可謂我等爲官者之楷模啊。”邵質直接跟了一句,而後就斜睨向齊德:“齊閣老短短几年就坐擁三千五百畝田產,就不知道,這裡面有多少是投寄田。”

文華殿內,頓時一片安靜。

所有人都看向齊德,等着後者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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