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商人從南方運回番薯,黃金菜身上籠罩的光環勢必逐漸黯淡,加之畝產只有二百多斤,繼續種植已經沒有太多價值。
李彥從徐光啓那裡得知,番薯在閩廣一帶的產量,一畝至少七八百斤,因而估計番薯耐旱、耐貧瘠,但並不適合在鹽鹼地上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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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彥最初從徐光啓處得到五十畝鹽鹼地,其中北面地勢較高的約有二十畝,平整後作爲宅地,建成工場、宅院和暖窖,空下來的地方也不打算作田土,留作家丁操練的校場,也便於以後擴張。
南面地勢較低的有三十畝左右,李彥打算按照徐光啓所說的辦法引水“洗鹼”,進行土壤改良,讓長工在田間挖出縱橫相間的溝渠,差不多將田土分成一兩畝左右的小片。
“徐家以前的做法,是選擇那些地勢較低的田地,在夏季白河水量充足的時候,引水或儲雨水浸泡,次年方能用來種稻,”孫老頭曾在徐家做過,對徐光啓洗鹼的做法知之甚詳。
“你這塊田地,地勢可就高多了,月牙河的水位也低,俺看怕是不太好搞!”孫老頭雖然如願做了李家的僱工,卻還是原來那副大咧咧的模樣。
李彥走上坑坑窪窪,許多地方已經和田埂差不多高的“河堤”,月牙河兩岸綿延着的白色蘆花,紛紛揚揚,不遠處有一羣赤着大腿,穿着單薄上衣的農民,正在收割蘆葦。
夏書吉手上拎着一隻銅酒壺,跟在李彥身後,不禁有些吃驚:“哎呀,這些漢子真厲害,俺喝着酒,可也覺得這河邊的風有些冰冷。”
彥熙樓開業的那天正好是立冬,如今天氣是愈發的冷了,李彥印象中明代後期似乎有一個小冰河氣候,氣溫確實有些低。
“他們也冷,”李睿在一旁沉聲說道:“只是家中最多有一件棉衣,怕弄壞了,出來幹活自然是捨不得穿的。”
“啊,他們連棉衣都沒有嗎?”夏書吉眨了眨清亮的眼眸,他生長在大戶人家,感覺十分驚奇,就拎着酒壺,向那邊走去。
天津這個地方,地處南北漕運的要樞,工商業很是發達,不過土地貧瘠,長不出莊稼,普通百姓生活困苦異常。
李彥示意一個家丁跟着夏書吉,舉步走下河堤,相比之前幾天,月牙河的水位下降了很多,入冬後更是枯水季節,想要引水泡田的話,可得抓緊了。
“到了冬季,南運河水位下降,朝廷爲了確保漕運,都要關閘蓄水,下游的水位自然就更低了,”孫老頭似乎看出李彥的想法,在一旁大聲說道。
“這種鹽鹼地,必須用水泡過,洗鹼以後才能種植,如果不能來場大雨的話,就只能想法引灌河水,”李彥回頭看了眼田中挖好的溝渠,這三十畝地對他來說無關緊要,就算是種出稻米,一年的收成也不過幾十兩銀子,只及鎖具坊幾天的利潤。
不過,也正因爲現在有錢,李彥纔想着要做些什麼,他順着河灘走到水邊,這裡的蘆葦已經被收割一空,水位落下去以後,露出一根一根青幽幽的蘆管。
李彥彎腰撿起一塊碎土塊,向河中拋去,噗通一聲,激起一朵雪白的水花:“月牙河的水還是有的。”
“光有水有什麼用?這三十畝地,即便是澆地也要好多人工,要想泡地……”孫老頭搖了搖頭,如果是單純依靠人來挑水的話,就算這片田地靠着月牙河,所要耗費的人工也太多了。
“不可能!”
“人挑嗎?”李彥看了看河堤:“人挑確實是浪費了些。”
李彥站在水邊,河風吹得衣袍向後揚起:“河邊的風也挺大的,我看可以做架風車啊!”
李彥想了想,後世的抽水機技術要求太高,弄個風車出來應該不是問題。
天津近海,平日的風就比較大,如果能夠做出風車,用處還是很大的。
“風車?”孫老頭擡頭看了看李彥:“那東西可不好弄啊!”
就李彥的瞭解,風車在這個時代已經有使用,不過用得很少。
天津的土地原本多數屬於軍屯,後來軍屯荒廢,土地被官宦豪強兼併,再租給佃農墾種,地主只管收租,佃農負擔沉重,也沒有那個能力去置辦風車這樣的大傢伙。
就連孫老頭也沒怎麼接觸過風車,朝李彥撇了撇嘴:“你這娃子,怕是連風車啥樣都沒看過吧,就能將風車做出來?”
“沒看過就不能做了?”李彥反問道,轉身走上河堤,夏書吉拎着酒壺,垂頭喪氣地走了回來,嘴裡嘟囔道:“那些人實在太可憐了,他們做了那麼多活,爲什麼連衣服都沒得穿呢?”
李彥看了一眼遠處收割蘆葦的農民,河灘上的蘆葦都是有主的,他們不過是賺些辛苦錢罷了,在這個時代,像他們這樣吃不飽、穿不暖的人有很多,幾年以後,隨着小冰河氣候的加劇,連年災荒,甚至出現人吃人的慘事。
除非生產力發生大的進步,不然,歷史還會重演,這樣的人還是會有很多。
木作坊的木匠都沒有做過風車,這對李彥和他們來說,是一個全新的課題,好在人力水車還算常見,有幾個木匠都做過這方面的活計。
李彥希望包有才能給自己找到有經驗的工匠,並試着依據人力水車,開發水車、風車結合在一起的風力水車。
木匠們所接觸過的一般是翻車,或筒車,其基本結構大體相似,關鍵部位是被稱爲“龍骨”的木鏈,這可能是較爲原始的一種齒輪-鏈條傳動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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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個又耽誤了,明個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