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皆跪拜接旨,然後召開司以上軍官大會,討論近衛軍改制的事宜。
前面楊光皋等人已經將戰事過程詳細上奏給了皇帝,並且指出了現在軍隊面臨的主要問題:一是白刃戰有待加強,特別是多人對付一人的攻法,而且敵人攻擊一強就會出現潰散現象,二是指揮方法有待改進,三是醫官數量太少。朱由校強調,針對這些問題,各位軍官要羣策羣力,一起提出意見,彙總以後再報來。現在這份建議書已經交上來了,所以這次改制其實是近衛軍各級軍官的集體意見的結果。
朱由校宣佈道:“近衛軍全部重新打亂編排,保證每個參加過遼河戰役的老兵帶一到兩個未參戰的新兵,並選五百名習水性的士兵編成水營,前往泉州幫助張千方。淘汰一部分戰兵進入輜重營,每旗配備一個信號兵,營及以上軍官配備多個信號兵,各級軍官和信號兵統一集中學習信號指揮的細則。近衛軍改編成步兵營五個,騎兵營三個,炮兵營兩個,每個戰兵司設醫官兩名,另每營加設醫官兩名,重新編營以後,於京師附近進行野營拉練,並進行白刃對戰訓練。”
等大會散了以後,朱由校和近衛軍幾個營長以上的軍官開始開小會。首先,他拿出一支懷錶道:“這是西方的計時之器,叫做懷錶,把每天十二個時辰分二十四個小時,然後每小時分六十分鐘,每分鐘分六十秒,朕這裡有一箱子,你們先拿去,局以上軍官均要配備,至於使用方法朕會讓孫郎中的手下告訴大家的。”衆將大喜過望,時間的精確性使得戰術的運用可以更加多姿多彩,平日的計時方法複雜而且不精確,這種懷錶的使用,能夠大大增強軍隊戰力。
朱由校又取出一個望遠鏡,讓軍官們試看了一下,然後滿意地看着嘖嘖稱奇的軍官說道:“這個叫望遠鏡,可以看遠物,在行軍偵查作戰時都有很大作用,這個營以上軍官配備,斥候旗長也要配備,方法也讓兵仗局的人講解。這兩樣物事,對作戰當然是有極大好處的,但是要注意,最重要的是人,帶刺刀的燧發步兵只要陣形不亂,在相當甚至更多的敵人面前都是無敵的,所以陣形還要練,多練下行軍和作戰時的陣形變換,然後這次作戰中亂跑的士兵給他們一個機會,就不再用軍規處罰了,換一種方式,召集士兵開會,在會中必須要狠狠批評他們,讓他們自己做檢討,絕對不能再出現潰逃的情況,燧發兵潰逃後,戰場上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此事交待後,朱由校開始詢問大家對遼東局勢的看法。
楊光皋首先發言:“王巡撫曾言,如若過河,則軍糧可取自海州,河東義民則會簞食壺漿以迎王師,且西虜可提兵四十萬而夾擊建奴。以臣等所見,廣寧軍裝備不齊,訓練不足,如若過河,其敗可期。至於義民縛敵將以迎王師只怕未必,臣可聽說瀋陽之漢民可是盛裝打扮將建奴迎接進城的。西虜哪來四十萬精兵,何況其狡詐異常,只想要朝廷賞銀,不足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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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文詔也道:“巡撫只想過河擊奴,已先後派遣五支部隊過河,均大敗而歸,逃回者百中無一,現廣寧軍中只巡撫一人以爲建奴即日可破,其它軍將均畏與建奴野戰,廣寧軍守城倒是可以,但出擊只怕不行。”
周遇吉的意見也差不多,覺得廣寧軍戰力差,王化貞想當然爾。
曹文詔本來來自廣寧軍,他的話應該代表了廣寧軍中的多數將士的看法,朱由校當然會重視,只是現在朝廷大臣們可不是這麼想的。於是朱由校要他們合寫一個奏摺,將廣寧情況做一說明,並提出自己的意見。
上次王化貞的建議被熊廷弼否決以後,深恨熊廷弼,把軍事全推託在熊廷弼身上。熊廷弼於是請朝廷警告王化貞,不得藉口有人節制,坐失戰機。此前,四方援遼的軍隊,王化貞全改名號爲“平遼軍”,遼人很不愉快。熊廷弼說:“遼人又沒叛亂,請改爲‘平東’或‘徵東’,以快慰遼人的心。”從此以後王化貞與熊廷弼矛盾益深。
八月初一,熊廷弼上書說:“三方面佈置的戰略的實施,必須聯絡朝鮮。請抓緊時間派欽差使臣去訪問朝鮮的君臣,讓他們徵發八道的全部兵力,在江面上設立連營,助我軍的聲威。”並舉薦監軍副使樑之垣,說他在海濱長大,熟知朝鮮的事情,可以充任欽差使臣。朱由校馬上就同意了,並且按照行人奉使的慣例,賜給一品官以示寵信。樑之垣於是上書提出加強他們的事權、確定自己職責等八條要求,朱由校也都同意。樑之垣正在和有關部門商議兵餉的事,王化貞所派遣的都司毛文龍已經襲取了鎮江,奏上了捷報。滿朝爲此大喜,立即命令登、萊、天津派出兩萬水師接應毛文龍,王化貞率四萬廣寧兵進據河上,和蒙古軍一起乘機進取,由熊廷弼在中間調度。命令下達以後,經略、巡撫所轄兵鎮相互觀望,熊廷弼根本沒辦法指揮王化貞,所以最終兩方都沒有出兵。
熊廷弼因爲毛文龍報功繞過了他,所以說:“三方兵力未集,文龍發之太早,致敵恨遼人,屠戮四衛(指金、復、海、蓋四衛),軍民殆盡,灰東山(指礦徒起義)之心,寒朝鮮之膽,奪河西之氣,亂三方並進之謀,誤屬國聯絡之算,目爲‘奇功’,乃奇禍耳。”這種說法就有點牽強了。朝廷大臣們看到他的疏言,多不信服,王化貞更不滿,屢次反駁熊廷弼對他的批評。
王化貞向朝廷許下諾言:“仲秋之月,可高枕而聽捷音!”意思是明年三月,即可取勝。而熊廷弼上言皇帝:“明諭撫臣,慎重舉止,毋爲敵人所笑。”兩人關係越來越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