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說出要提高官員俸祿,剛纔心裡有些小芥蒂的大臣們都開始鄙視自己剛纔的小心思了。官員中有象李三才這樣非常富裕的情況,但大多數家裡其實條件並不是太好,即使是東林黨中的楊漣、左光斗、趙南星、公鼐、黃尊素等都是小康水平而已。大家又一起跪倒,口中齊呼:“聖明無過皇上。”有些因爲清廉所以貧窮的京官,更是激動得眼中微有溼意。
朱由校接着道:“關於商業稅的收取方法細則,由徐尚書主理,吏部禮部刑部工部亦要派人蔘加,一起商量出來後再上疏吧。至於增加俸祿之事,就由首輔大人牽頭,六部派人協助,也要定出一個辦法來,都報到朕這裡來吧。”
徐光啓和方從哲出列領旨,退朝後,衆臣魚貫退出,一路上就開始討論今天的兩個議題,倒也是頗爲熱鬧。
很快,徐光啓將收稅方法寫了摺子奏上,朱由校仔細一看,初步定下的稅率爲半成,坐商一年收兩次,行商爲一次貨物交一次,交稅之後,均應該發放稅票,行商的稅票通行全國,一次貨物不得重複收稅。
戶部於每縣設一稅務處,每州設一稅務司,每府設一稅務局,每省(布政司)設一稅務廳,戶部則設一稅務總署,徐光啓推薦的署長是畢自嚴。朱由校下旨右僉都御史兼天津巡撫畢自嚴着升爲戶部左侍郎,兼任稅務總署署長,稅務系統進行直管,與當地官府無從屬關係,並可以調動地方軍隊對付惡意抗稅的商家。
在這一期的《大明週報》中,議政部分出現了一篇署名嘯啓先生的文章《爲什麼要收商業稅》,這篇文章全部用的白話,先從國家的職責說開來,認爲國家應該是保證每個臣民的權利的,那如何保證呢?就需要軍隊,官府衙門,學校,養濟院、惠民藥局、漏澤園等各個機構,而這些機構的正常運行都是需要用錢來支撐的,錢來自哪裡呢,當然只能由稅收中來,這就是所謂的“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而朝廷的稅收現階段主要是農稅,朝廷爲了對付建奴加收了遼餉。普通農家大多貧苦,很多人家已是不堪重負,而商業稅則幾乎沒有收,很多大商人因此而變得富可敵國,例如前河運總督李某,家產超過了一年朝廷的歲入,這樣的情況就是沒有收商業稅的結果,本來應該是國家的錢,也就是大家的錢,結果卻聚在少數人手裡去了,供他們花天酒地,而國家和普通人卻根本沒錢可用。
然後他提出稅收應該順應天道,要做到損有餘而補不足,所以應該要收商業稅,而且應該是收重稅,將逃稅者嚴懲。並希望皇上能好好查一下官員的家產,相信有大量家產的人不可能所有的錢都是乾淨的,只要查出有違國法,應該斬其頭,抄其家,滅其族。
最後他認爲,商人能夠在一個平安的環境下經商,在行商過程中沒有盜匪搶劫,坐商沒有地痞流氓搗亂,本來就是朝廷善加管理的結果,朝廷缺錢,最後導致管理不善,盜賊蜂起,流氓橫行,最後吃虧的還是商人,商人們應該想明白這一點,交稅其實就是保護自己,是爲了自己的利益。
結尾他提出了一個口號:交稅光榮,逃稅可恥,抗稅該殺。
當然下面有編者按:此文章只代表作者本人觀點。皇恩浩蕩,並未對商業徵收重稅,將會下旨定稅率爲半成,不過也希望各位商人能急朝廷之所急,體念聖意,爲大明的財政健康貢獻自己的力量,朝廷不會忘記各位義商的支持的。
這份殺氣騰騰的文章和下面安撫爲主的編者按,又引來了大量的讀者來信。王承恩彙報說,大多都是支持嘯啓先生的觀點的,有人說遼東漢民被建奴破了家,有多少錢最後也沒有用,如果朝廷有足夠的錢招兵買馬,早就蕩平遼東了;還有人認爲要號召大家不和逃稅的人做生意,並積極舉報逃稅者;也有人提出要防止收稅過程中的貪腐問題,請朝廷加強監督。
朱由校聽得連連點頭,週報的讀者基本上都是家有餘財的,既然大多數都支持朝廷收商業稅,當然說明大多數商人對商業稅並不牴觸,因爲他們明白交稅的意義,明白自己能平安經商是朝廷在後面當他們的靠山。有問題的是一些有後臺的商人,他們其實也已經交了稅,甚至比朝廷的稅率更高,只不過他們是交給了各級權貴,現在朝廷要收商業稅,他們當然不會願意。不過不管他們是願意還是不願意,朱由校都準備用強硬手段來把這個商業稅推行下去,哪怕出現《五人墓碑記》裡的情況也罷,商業稅,朕是一定要收的。
他命令王承恩把這些裡面寫得較好的稍加潤色,登在讀者來信欄目裡,並加編者按說皇上很感謝臣民的支持,一定會讓戶部制定出恰當的收稅制度和監督措施。
如何防止稅務貪腐問題,這確實是個大問題。朱由校先找來了魏忠賢,交代他東廠要在各級稅務部門裡派駐人員,專司監督之權。
魏忠賢自然是一切聽皇帝的,他拍着胸膛對朱由校保證:“只要有收稅的官員敢貪污,奴婢一定會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朱由校連連點頭,大讚道:“你辦事,我放心。”又讓魏忠賢感動得淚流滿面,連連叩頭後意氣風發地退了下去。
朱由校還沉浸在這句名言中,等魏忠賢走後,他卻突然想起,歷史上這句話中的“你”最後做事並沒有讓“我”放心呀,如果東廠和稅務部門的沆瀣一氣,那怎麼辦呢?
不能什麼事都交給魏忠賢,這樣最後可能事沒幹好,還會害了他。我還是要建另一個監察機構,想起上次酒樓裡聽到的話,於是將張誠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