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時候,朱潮平的夫人邊氏來了,她是前天出發,不想,昨日下了大雪。既然在路上了,距離目的淄川也不遠,索性便冒雪趕到了。
她這趟是註定白來的,因爲朱沛然已在昨晚讓陰差帶入了陰間,邊氏只能報以失望,於是在此間住了幾日,待雪止了便與盧懷安及下人們一起回去。
…………
時光飛移,已是冬至。
這天宋謙把守孝的姬忠情叫了過來,他在此舉目無親,顯得孤伶伶的,讓他與自己一家人過個溫暖的冬至。姬忠情別提多感動,只差掉眼淚了。
正在他們都忙着包餃子的時候,院外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宋謙一愣,迎了出去。
來人是盧懷安,風塵僕僕,見了宋謙便道:“盧某可是特地趕來吃餃子的哦。”
“儘管吃吧,只要你吃得下,將我府中的餃子全吃光也好!”宋謙玩笑道,他當然不會認爲盧懷安是專程吃餃子來了。
盧懷安笑了笑,一邊同着宋謙往屋裡走,一邊從懷中掏出一封信。
宋謙以爲朱潮平那邊又出什麼事了,派盧懷安這個大管家請自己過去,但接過信一看,他便愣住了。
盧懷安得意地笑道:“宋大人,恭喜恭喜,升任提刑官!”
這時,慕容湘兒、姬忠情等人也走了出來,聽到宋謙升官,慕容湘兒便連忙道喜,她只知升官,便是喜事。而姬忠情不同,他是讀書人,對此很是瞭解,提刑乃是正六品官,雖然官職不大,但實權很大,設置於各行省、府州,主管所屬地的司法、刑獄,又監察當地官吏,乃是個要職。
宋謙回過神來,連忙謝了盧懷安,他能這麼快升職,固然在任上治理得好,但更多的怕是有朱潮平的背後運作。他雖幫了朱潮平幾回,但還不至於讓人家費心幫忙,能讓朱潮平如此的,恐怕與眼前之人盧懷安有關。上次盧懷安離開之前,便隱晦地告訴他,會向朱潮平大力舉薦他,不想真的做到了。
“謝謝!”宋謙又道了一次謝。
盧懷安笑着接受了宋謙的謝,看着他道:“我相信宋大人能做好這個官,會爲國家,會爲百姓謀利,所以才幫了你一把,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哦。”
“絕不會!”宋謙斬釘截鐵地道,他知道盧懷安幫助自己多少有點私心,但更多的是欣賞他的才能。士爲知己者死,他絕不會讓人家失望的。
…………
幾日後,交待好了後續的官事,宋謙便要上路了,升職信上說的是讓他到濟南府赴任。
這日,天氣晴朗,萬里無雲,整個空氣都有着微微的暖意,是幾日以來難得一見的好天氣!
前來送行的都是當地的百姓,幾乎人人都出動了,可謂萬人空巷,皆因爲宋謙。是宋謙爲他們驅走了縣衙的邪魔,又肯自掏腰包幫助他們建設淄川,在任上又清明能幹,爲百姓解決了許多的事。這樣的好官要走了,他們當然要來送行!
宋謙看着一張張的臉,其中有不少人他還叫不出來名字,但人們幾乎都知道他的名字。在淄川縣已有半年多了,說不捨是自然的。
送行的百姓們,不少人都流下了眼淚,他們都拿着珍貴的東西要送宋謙,但都被宋謙拒絕了。
就這樣,慢慢來到了城門,宋謙揮了揮手,就要上車遠行,卻聽到身後一陣叫喊。
“大人,留步,我也要跟着你上任去!”
“大人,還有我姬忠情!”
人羣讓開一道縫,讓這兩人擠了進來,這兩人是一個是捕頭張龍,一個是師爺姬忠情,尤其後者,畢竟書生身子板,跑得氣喘吁吁的。
張龍揹着包袱,來到宋謙跟前,“宋大人,我張龍的命是你救的,今天你要上任,我也要跟着,誓死保護大人的安危!”
“還、還有我……”姬忠情的身子骨太弱了,喘氣喘得說不出話來。
不一會兒,張龍結義的三兄弟,還有他的妻子清兒也過來,她見張龍強要跟着宋謙,都快急哭了,卻阻止不了執拗的丈夫。宋謙理解她的心情,張龍畢竟已經成家,不便隨他奔波,於是一番言勸把張龍留下了。
“大人放心,我張龍在此發誓,定爲大人守好這個縣,讓他永遠都是一方淨土!”張龍道。
宋謙以爲他只是一時慷慨下說的話,欣慰地點了點頭,沒有當真。清兒見此,也鬆了一口氣。只是他們不知道,多年後的張龍,爲了保衛大明淄川縣的這片土地,犧牲在了滿清的爪牙之中。
姬忠情直接上了宋謙的馬車,賴在裡面不肯出來,宋謙只好接受了,只是奇怪他怎麼不守孝了。結果,姬忠情說了一句令他吃驚的話:“義父已經過世,只要我他心中有他,在哪裡都一樣,何必非要守在墳前?”
宋謙一驚,重新打量了姬忠一番,他能有見此解,着實不易。一些禮法千年傳承,已深入人心,但這些禮法並不是條條都合適。比如守孝三年,雖然表現了身爲兒女的孝心,但至親已經過逝,做到了又有何用?
身在他鄉,心中有至親已足矣,這是發自內心的孝。可笑的是,世人強要至親死後守孝三年,卻從來不要求至親在世時,三年在身邊盡孝。大約這守孝,便是做給活人看的吧。
在百姓的歡呼聲中,宋謙離開了淄川。當馬車已離開了人們的視線時,宋謙讓駕車的刀逍遙停下了馬。
“怎麼不走了?宋謙哥哥。”慕容湘兒從另一個車廂裡露出頭腦,她與宋謙的母親蕭氏、妹妹宋佳共乘一輛馬車。
宋謙看了一眼身後的淄川縣,任風吹卷他的長髮,道:“我要一步一個腳印,走着離開這個地方……”他的話語中充滿了不捨,還有其他的感情。
慕容湘兒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也了下了馬車,來到了宋謙的跟前。
“還有我,大人。”姬忠情也下來了,他看着宋謙,這位有情有義的上一任淄川父母官。
…………
幾十年後,這裡有一個名叫蒲松齡的人出生了,宋謙的傳奇經歷便被這人,寫入了他的名作《聊齋志異》之中,從而流傳千古,爲後世所稱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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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爲什麼宋謙要來淄川了嗎?就是這章最後一段話,呵呵……
提刑的品級是我捏造出來的,本來設定的是刑部主事,結果被我記成了提刑。因爲今天要寫這一章,一看之下頓時蒙了,刑部主事和提刑是兩個概念,但既然已經寫了這樣的卷名,便這樣錯下去吧。刑部主事只是刑部某個大人的手下,與師爺、典史這類差不多,可以隨意任免,讓主角當那個實在委屈,索性將錯就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