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遠隔萬里的地方,在位於中都某處皇家森林公園附近的某種莊園裡,這座莊園在中都似乎不太顯眼,莊園的主人也是深居簡出,很少有人注意到他們的存在。不過,在中都,很多人都知道,這是武威公府,武威公在大明的勳臣體系中也算是頗爲尊貴,首任武威公張金生更是世祖皇帝的親信。
此時,在武威公府的書房內,幾個人正在那裡進行着秘密的會談。
“這麼說的話,那確實是宮裡頭對咱們不滿了。”
張遠用平靜的語氣問道,一邊再次掃了一眼他面前的一文件。
作爲武威公的他,從繼承了爵位之後,多年前在戰爭中失去一條腿的他就很少外出,似乎他從來都不問外面的事情,其實,他一直在家中操作着所有的一切。
“就目前來說,似乎是這樣的,宮裡似乎對我們多年來壟斷礦產資源,有所不滿,儘管他沒有明說,但非常隱晦的表明了這個態度,持有這個態度恐怕不僅僅只是殿下。”
王繼業的神情顯得有些嚴肅,不過他的語氣卻很恭維,畢竟眼前的是武威公。
“其實,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張遠抿了下嘴脣,然後輕笑道。
“宮裡要的是平衡,在他們看來,我們已經打破了平衡,至少在商業上,咱們對礦產資源的壟斷,說到底,其實還是因爲當年宮裡因爲沒有土地賞賜,才慢慢的被勳臣壟斷,其實,這樣的壟斷對宮裡並沒有壞處,我們每年上繳宮裡的資源稅就是一筆天文數字,可是宮裡……”
長嘆口氣,張遠苦笑道。
“宮裡並不樂意我們掌握這一切,所以,這次宮裡會這麼說,與其說是想給我們調個警鐘,倒不說是是想要趁機打破我們的控制。其實,這種事情,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意料之中!
其實早在幾年前,張遠對這一切都是已經料到了,其實也談不上意料,頂多只是基於人的本性而已。
“這麼多年以來,我們一直都覺得我們勳臣會一直掌握着這一切,我們可以不斷的擴大商業實力,只要我們保持對皇家的忠心,皇家就會繼續厚待我們,其實……”
望着對面的王繼業,張遠的語氣顯得極爲平靜。
“其實,對於宮裡來說,他們是不可能接受一家獨大的,一家獨大?就像烈皇時那樣?當年文官可是一家獨大,勳臣、皇家都受他們擺佈,今天……或許在朝政談不上一家獨大,但是在經濟上,我們正形成一種優勢。”
搖了搖頭,張遠並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看着遠處。
“嗯,確實是這樣,但是現在的問題是,如果我們任由宮裡做出這樣的決定,而沒有任何反應的話,也許,出不了幾年,我們就會成爲過去,所有的一切都會成爲過去,我們到時候可就真的成爲一羣清貴之人了,清如水、貴個名的清貴!誰知道呢?。”
又一次,張遠翻動着他面前的紙頁,並查看了那張表格。上面清楚寫着大明的勳臣們所掌握的各種壟斷財團。
一晉系財團——以陝西晉王府爲主的能源壟斷爲基礎,通過投資鄂爾多斯煤礦崛起,一百六十多年來不斷控制金融機構,把勢力範圍伸向各個部門。它擁有一個龐大的金融網,以大明西北銀行爲核心,下有西域銀行、西北人壽保險公司以及榮民保險公司等百餘家金融機構。通過這些金融機構,直接或間接控制了許多工礦企業,在冶金、化學、橡膠、汽車、食品、航空運輸、電訊事業等各個經濟部門以及軍火工業中佔有重要地位。是大明最大的壟斷集團之一。
二勳民系財團是由東北地區低等勳臣以及勳民組成,其依靠糧食種植以及採煤起家……
當然,真正的最大的財團,恐怕還是“兩淮軍功勳臣集團”,他們是從龍功臣,一直以來都深受皇家的信任,位於中都以及江南,擁有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他們最早從事工業、最早建立銀行,但其控制的資產總額已超過其它人,其直接或者間接掌握的資產超過十億元的銀行就超過六家,依靠金融業的鉅額資金,多年來一直在向各個行業擴張勢力,控制了一大批著名的大企業和大公司。它也是對外擴張最活躍的財團之一。
現在大明70%的併購都是由它實施。不過作爲財團的“話事人”,張遠很清楚,這些財團都只是名義上的,因爲他們是鬆散的同盟,他們是通過互相持股建立的聯繫,彼此之間,並沒有實際上的隸屬的關係。
“其實,算起來的話,我們,現在掌握着大明70%的煤炭、95%的石油,80%的鐵礦,90%的銅礦,還有所有的鋼鐵公司、冶金公司,當然還有幾乎全部的大中型港口……”
唸書着這些數據的時候,張遠頓了頓。
“我想指出,其實,我們的力量,已經讓皇家警惕了,所以呢……”
張遠接着說道。
“這些並不是表面上的那些數字那麼簡單,這些都是和國計民生有着直接聯繫的東西,這些數字,表面上看起來沒有什麼,可是如果我們願意,我們還可以立即讓整個社會都感受到我們的力量,比如,如果我們在淮南的電廠停止供電,那麼整個中都都會陷入黑暗,如果我們的企業停止運出糧食,大明90%的城市場內食物就會奇缺,這是什麼呢?”
“這就是力量!”
王繼業說道。
“確實是力量,我們的力量引起了宮裡的警惕,爲什麼會警惕呢?因爲只要我們願意,隨時可以切斷這一切,或許我們從不曾這麼想過,但是誰知道呢?也許有一天我們會這麼幹,至少在宮裡看來,我們將來一定會這麼幹的。”
張遠朝後向王繼業轉過身去。
“潮東,如果今年新年我們掌握的那幾家食物公司發生大罷工的話,你說會是會什麼結果?”
“這……如果他們進行罷工的話,我想也許城市就會陷入糧荒,這樣的話,就等於狠狠的“刺”了他們一下。我們的食品公司每年需要爲城市提供7000萬噸的糧食,我記得有一年,因爲南洋遭受洪水影響,導致大米減產,輸出的大米減少了1500萬噸,這直接造成了糧食緊缺的現象,如果不是從北美緊急進口了大批糧食,也許會在城市中形成饑荒……現在,人口比那時候已增加了,城市對於糧食的需求更高了,而且我們與北美的僵局,也會讓事情變得更無法應付了。”
突然,王繼業的眼前一亮,輕聲說道。
“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簡單,既然宮裡覺得我們可以左右這一切,也許,我們可以試一試,”
然後張遠說道。
“當然,我們所需要並不是製造動盪,但是也許,我們可以適當的把價格提升一直,比如減產,比如罷工,比如勞動成本上升,總之,把價格提升20%,我想,這樣輕輕的刺上他們一下,他們也就會明白一些事情,”
“可是,如果朝廷動用儲備糧呢?”
“根據你的數字,即使他們使用全部國家儲備,他們也將需要我們提供7000萬噸的糧食,是嗎?”
“是的,我們掌握着大明大多數的米糧企業,”
王繼業又插話說道。
“畢竟,當年,米糧業是我們進入最早的行業,一直以來的利潤也很豐厚。”
點了點頭,張遠說道。
“米糧、水電,現在看來,這些關係到國計民生的,看似利潤不高,但是柴米油鹽是開門四件事,百姓只要想要活着,就離不開它們。”
“確實離不開它們,而且每一次漲價,都會掀起些風波,這一次,要不然,也漲漲價吧……”
“漲價……”
王繼業想了一下,然後說道。
“是要用漲價來表明態度嗎?”
“與此相聯繫嗎?”
張遠隨口說道。
“當然不能這麼聯繫,或許,我們可以對宮裡的舉動有些不滿,但是我們畢竟是做臣子的,現在即便是漲價,也是正常的市場行爲,比如說,運輸價格上漲,比如說能源價格上漲,總之……並不是我們願意漲價,而只是市場行爲!”
儘管張遠自己對這個理由也是嗤之以鼻的,但是他並不介意發起了一連串的行爲促成這一切。
“要使訛詐成功的話,關鍵在於,”
抿了下嘴脣,張遠冷笑道。
“你必須有把握,他們缺了你手上有的某種東西就混不下去,而且又無法從別處去搞到。”
儘管嘴上說着是“市場行爲”,但是張遠並沒有避開使用“訛詐”這個詞。
“因爲北美與我們的關係僵化,我想,這一次他們沒有辦法可從別處搞到糧食,而且糧食,也不一定僅僅只是它在漲價,我們可以從今年開始製造出一些理由來,總之,還是那句話,我們決不可能沒有任何表示,我們或許不能夠直接與皇家對立,但總需要表明一些態度,就這麼做吧!”
隨後,張遠頓了頓,然後說道。
“至於保護傘那邊,你覺得他會在羅馬帝國尋求什麼樣的幫助?不過,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要想辦法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