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
人還未進校場,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着中藥的藥草味便撲面而來。不過雖是如此,卻聞不到了尋常傷兵營的惡臭,而那空氣中瀰漫着的淡淡的艾草味,更是把蒼蠅之類的蚊蟲,都薰走許多。
而在這傷兵營中,可以看到,一些女子正在營中來回走着,裹着小腳的她們或許走動有所不便,但她們走的速度依然很快,往返與一個個帳篷中的傷員之間。她們就是醫護營中的“女護士”,也是在伏擊樑化鳳時解救的371名慘遭蹂躪無家可歸的女子。現在這些可憐人都是軍中的醫護,負責照顧傷員。
這裡便是忠義軍的“繃帶所”或者說是個原始的戰地醫院。
通濟門一場血戰,可以說讓忠義軍大傷元氣,且不說近兩千名官兵戰死,便是兩千人官兵負傷,就可見那場戰事的慘烈,甚至直到現在,作爲親歷者的朱明忠,都有一種慶幸之感。不僅僅只是慶幸着當初的絕地反攻,不僅擊退了清軍,甚至還直接殺進了滿城。其實即便是朱明忠也知道當時不過只是迴光返照,幸虧援軍的到來改變了一切,否則誰勝誰負還未曾可知。
與尋常的傷兵營不同,在忠義軍的“繃帶所”中,分有傷兵區、醫護區等區域,來了繃帶所的朱明忠直接去了傷兵區。
在他進入傷兵區的時候,儘管燃燒着的用於驅散蚊蠅的艾草味道很濃,但是那股艾草味中的血腥味更濃了,儘管這裡的民夫不時的將染血的軍衣等污穢物都打掃得極爲乾淨,可清掃的速度總是趕不上另一邊污物丟棄的速度,所以空氣中的血污味極重,甚至有股惡臭味,畢竟現在是夏天。
雖說這裡是軍中的繃帶所,可兩天,這裡沒有一名軍中主將來探視傷兵,對於他們來說,似乎都下意識的排斥這裡,覺得這裡誨氣,倒是普通的兵卒和基層官佐們依着軍中的人情,紛紛過來探望自己受傷的袍澤兄弟,有時候人手不夠,也會被叫來打下手,所以一身便裝的朱明忠剛一來到這裡,還不等他被傷兵給認出來,就被人拉着打起了下手。
“喂,你過來幫個忙!”
一個女護士喊着朱明忠,在她爲傷兵換着繃帶的時候。注意到她的手法有些笨拙,朱明忠便開口說道。
“還是讓我來吧!”
不等那女護士反應過來,他就接過繃帶爲傷兵換了起來。相比與動作有些笨拙的護士。他倒是顯得很是得心應手。畢竟這纔算是他原本的職業。
而女護士這會兒這完全成了他的助手。與一旁一邊協助,一邊學習着。
在這裡,似乎沒有注意到彎腰給傷兵包紮、換繃帶的是忠義營的總兵。可不過只是簡單的包紮幾個傷員之後,其他的女護士還是注意到他包紮傷口時的手法非常熟練,而且處理傷口即便是醫官也無法與之相比,於是紛紛走過來,全是一副討教模樣,對此,朱明忠當然不會拒絕,並主動的教受她們一些護理知識。
“包紮傷口前,一定要先洗淨雙手,水最好用冷了的開水……”
在水盆中的清水洗了洗手,將爲傷兵換繃帶時沾在手掌上的污血洗去。另一名女護士過來,將髒水端出去倒掉,又換了一盆淨水過來。
拆開滿是血污的繃帶,朱明忠看着身邊的幾個女護士,對她們叮囑道。
“下次清理傷口時,一定要用烈酒清理乾淨傷口內部,避免有血凝塊留在裡面,否則會引起化膿和發炎,使傷口難以癒合……”
儘管只是一個無證的遊醫,但是身爲遊醫最起碼的需要掌握基本外科知識,畢竟很多城鄉結合部的民工經常會受一些外傷,而朱明忠雖說無法與另一個世界的外科醫生相比,但在這個時代,他所掌握的知識無疑是劃時代的外科知識。甚至足以讓這個時代的外科水平提高几百年,至少如清洗雙手等基本的消毒知識,僅僅只是這一點就可以讓外科技術水平提高200年。
“……一般情況下,炎症的四個主要症狀:紅、腫、熱、痛,這個紅,就是傷口處發紅,腫就是傷口腫脹……”
在身邊的女護士解釋着,如何查看傷口炎症時,看着這些極爲認真的女子朱明忠心底暗自尋思着。
也許,回頭等一切都定下來之後,應該辦個培訓學校,對她們進行培訓,這樣的話她們就不需要再靠經驗去摸索,到時候還能培訓出來一支專業的護士隊伍。當然,這些護士應該還可以進行一些如傷口縫合之類的簡單的外科手術。
“像這樣的用的繃帶,必須要用滾水煮3……嗯,煮沸一刻才能再用。”在爲那幾個護士講解了簡單的醫護知識之後,他指着起丟在筐中上、沾滿膿血的繃帶,在這個生產力低下的時代,這些繃帶是不會被丟棄的,它們會被清洗,然後被反覆利用,在很多時候,細菌正是通過這種渠道傳播開。
在過去的一段時間裡,他一直在適應着這個時代的時間單位,除了時辰等於後世的兩個小時外,每個時辰有四刻,每刻有三盞茶,每盞茶有兩柱香,每柱香有五分,每分有六彈指,每彈指有十剎那,而一剎那差不多就是後世一秒鐘。
即便已經過去很長時間,但是朱明忠有時候仍然會有些口誤,而每到這個時候,他都會尋思着,回頭一定要用鐘錶計時。
“等回頭一定要給大傢伙一人配一塊懷錶……”
雖說現在懷錶的價值不斐。但是在軍事行動中懷錶是非常重要的計時工具,尤其是在炮兵之中,懷錶更是不可離開的工具,畢竟榴彈的引信需要設定時間。這就需要用懷錶來計時。
過去他曾經看過一篇文章,在文章裡提到,太平軍、淮軍儘管大量使用洋炮,但是因爲直接操作火炮的炮手沒有懷錶,無法進行記時,所以不能夠修剪引信,從而使得他們發射的榴彈,榴霰彈都沒有根據距離,準確修剪引信長度設定時間,從而導致在大多數時候,那些炮彈的引信都是炮手根據經驗設定,大部分炮彈都沒有發揮其應有的威力。在這個時代,懷錶看似不重要,但是對於炮手來說,卻是最重要的武器,甚至不比大炮差。
“回頭看看,應該到什麼地方去買些懷錶過來。先買個100來塊,無論如何,想訓練一些炮兵用……”
就在朱明忠心下尋思着將來要給各級軍官每人都配上一塊懷錶的時候,那邊卻突然有人驚喊道。
“軍門!”
躺牀上的王源,原本有些昏沉沉的他,聽着那話聲,急忙睜開眼睛,立即便看到那人不是軍門,還能是誰?
“軍門,您,您怎麼……”
瞧見軍門額上的汗水,想到那日打下通濟門後,軍門身上血淋淋的模樣,還有包紮傷口時渾身的刀槍傷口,在看到這會軍門正在那裡爲傷員包紮傷口。
王源的眼睛一紅,頓時怒聲嚷道。
“你們不知道軍門也負傷了嗎?是誰讓軍門操勞的……”
王源的怒聲,頓時吸引了帳棚中的那些傷兵的注意,他們紛紛擡頭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這會他們才注意到,那穿着一身儒袍的青年,可不就是軍門。這會兒他的手中還拿着繃帶,那額頭上的汗水,更表明他不知已經忙活了多長時間。
“是軍門!”
“軍門來了!”
這些傷兵的言語中盡是一副激動的語氣,而在激動中更多的是感動。不僅僅是因爲軍門來看他們,更軍門還拖着受傷的身體爲他們包紮傷口,至於那些剛剛由他親手包紮傷口的傷兵,更是掙扎着想要起身下跪,他們無不是一副受寵若驚模樣,他們更是激動的目中含淚。而先前那幾個女護士,同樣也是緊張的看着這人,他可是她們的救命恩人,可誰知道這救命之恩,還沒報道是先把別人給拉過來打了下手。
那天夜裡她們都沒有看清他的模樣,那曾想到這面似白玉般的青年居然會是朱軍門,就在她們爲自己居然使喚其幹活而惶恐不安時,只聽到朱明忠笑道。
“王源,瞎嚷個什麼!弟兄們,受了傷,需要靜養!”
打斷王源的話語,朱明忠抱拳對傷兵說道。
“弟兄們不要聽他瞎嚷嚷,諸位皆是朱某之弟兄,皆於朱某同生共死,便是爲弟兄們包紮個傷口又有何妨……”
之所以來傷兵營,朱明忠就是爲了收拾人心,在發現到有人意圖不軌之後,在他看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爭取人心!而沒有什麼地方比傷兵營更適合收拾人心,就像……想到在通濟門前引爆火藥車的王秀武,他可不就是以性命報答自己。
如何籠絡人心,可不就是這樣的小事,你們覺得這裡誨氣,那正好,正好讓我籠罩人心!只要弟兄們的心在我這裡。你們又怎麼可能把部隊拉走?
想到這,朱明忠又大聲對帳篷內的衆人說道。
“諸位皆是朱某之生死弟兄,又何需如此客氣!若是再這般客氣,朱某可就不高興了!”
在朱明忠的話語中,這帳篷中的氣氛發生了變化。大家能對他更親近了,和他也是有說有笑起來。而這正是朱明忠所要的,他需要用這種方式去招攬人心。
只要人心在,一切就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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