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兩銀子!
好大的手筆!
若是換成旁人的賞,估計吳良輔早就橫眉冷對了,這五兩銀子,還不夠打發叫花子的。甚至就連打發叫花子,也肯定比這多不是。對於身爲總管太監的他來說。這麼一點銀子,他可還真看不上眼。即便是他打賞給身邊的小太監的銀子也不止只有這麼一丁點。
但問題是這賞的人不一樣,這賞銀子的主,可是皇上!
也許對於皇上來說,在?皇上看來他一個月也就那麼幾兩銀子,這五兩銀子已經是很大的賞賜了。
可皇上並不知道,到了他這個地步,又怎麼可能只靠着那麼一點銀子生活,無論是朝中的達官顯貴無論什麼時候,總不會虧待他。
這五兩銀子,可還真看不到眼裡。可是這銀子主人卻不同。
雖說只是五兩銀子,可畢竟是皇上的賞賜,吳良輔連忙跪下去叩頭謝恩,一邊言道着謝主子的賞,一邊說着爲主子分憂是奴才的本份,然後又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一時間,這書房之中倒也是主奴歡喜。
而在這歡喜之中,只有索尼一個人的臉色顯得頗爲難看,這會兒他甚至感覺有些失策。畢竟,他非但沒能阻止蘇克薩哈,甚至還讓其在皇上面前漲了臉,顯示了他的能力。對蘇克薩哈的不滿自然也就更多了。甚至他已經打定主意了。即便是今天讓蘇克薩哈得償所願。將來有機會也要把今天的這一筆賬好好的,算上一算。
對於索尼的心態變化,福臨自然是不知道,也不會去注意,心情不錯的他,看着跪在地上的蘇克薩哈說道。
“嗯,蘇克薩哈,這件事既然是由那個靳……”
話聲略微一頓,在他沒想起來那人叫靳什麼的時候,吳良輔便於一旁提醒道。
“靳文博,旗下包衣靳家的庶出三子,曾取進士功名,雖是庶出,可卻也有幾分才學。”
吳良輔之所以能夠得到皇上的寵信,正因爲他極爲聰明,十三衙門裡顯赫的包衣豈下百人,可是他非但能記住這些人,同樣也能記住他們的家人以及家中的情況。
這正是蘇克薩哈與其他人的不同,他能夠記住一些小事兒。然後進而憑着這些小事兒爲自己謀利。而有時候招攬人心,正是憑着這些小事兒。
人與人之間的不同,正在這個地方。在這個時候,他倒是不介意提攜一下其他人,對於勢單力薄到他來說,多提攜一個人,總好一些。
早就老成人精一樣的索尼自然看出了蘇克薩哈的心思,心知在這一塊兒沒辦法阻攔他的索尼,心思略微一動,然後開口說道。
“哎,現在這糧食的問題想來是解決了,可,可朝廷的用度這塊,卻還是難辦啊!”
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索尼的臉上完全是一副憂國憂民的模樣。當然他的心底,不過只是想要藉詞指出蘇克薩哈之前那個注意中的不足。
任何人都能夠看清楚,這看是買進洋米可以解決京城糧食不足的問題,但是現在對於朝廷來說,最大的問題是沒有銀子,沒有銀子,想要買米怎麼買?拿什麼去買?畢竟南洋,不是我大清,可以比喻的增加賦稅,漕糧。
想要從南洋把米運回來。就必須要拿真金白銀去買。現在朝廷可沒有那麼多銀子去買米。在這種情況下,索尼自然不會介意指出蘇克薩哈之前建議中的不足。而不是讓蘇克薩哈在皇上面前長進了臉面。
“有什麼難辦的?”
索尼那似不甘的話語,讓蘇克薩哈立即接着他的話說道。
“這解決用度不足,無非就是兩個法子,一個是開源,一個是節流,現在這節流已經節個差不多了,那就只能在開源上想辦法!”
現在蘇克薩哈已經不再像先前那樣“藏拙”了,已經打定主意要趁機“反攻”的他,自然不會錯過眼下的機會。
畢竟像今天這樣,索尼一個人落單的機會可是實在是極爲難得,在這種情況下,蘇克薩哈自然不會錯過機會。畢竟對於他來說,全依賴皇上信任的他,必須要不斷地展現自己的用處和才能,只有通過貶低別人,纔有可能擡高自己的身份。
“開源?”
索尼瞧着蘇克薩哈冷笑道。
“蘇大人以爲,這天下的百姓還能負擔多少?若是再加稅的話,恐怕只會惹起禍亂,萬一再逼出一個李闖來,到時候,又該怎麼辦?”
開源!
每每朝廷用度不足的時候,都會在這兩個字上做文章,所謂的開源,無非就是加稅,多徵田賦。而當年滿清入的時候,爲了籠絡人心﹐曾下詔蠲免三餉﹐但不過是一紙空文而已。實際上直到現在還在徵收,另外多爾袞攝政的時候,又加派九省額外錢糧250餘萬兩,而在順治親政之後,又命加徵抵額糧,而到去年,爲了解決江南陷賊之後,更是讓其立即加徵練餉,並且讓令地方上自行徵收,用作練兵剿匪之用,非但如此,因爲江南稅收的損失,其更是在各省加賦多達五百多萬兩,以緩解財政危機。但是現在百姓的負擔,可以說已經達到了頂點,如果再繼續加稅,不知道會生出什麼樣的亂子來。
加賦似乎是開源的唯一選擇。現在蘇克薩哈這麼一說,索尼自然會發出這樣的冷笑。當年大明不正是因爲加徵三餉,才加出了一個李闖嗎?
現在他想要加稅,不正是官逼民反嗎?
“索大人所言甚是,現在朝廷已經加賦五百萬兩,自然不能再行加賦,但是不加賦,又從那裡弄銀子?不過想要開源,不一定非把眼光盯在老百姓的地裡頭!除了地裡頭還有其他地方可以做一些文章。!”
說話的時候,蘇克薩哈便又袖中取出了一份摺子。
“至於這朝廷所需的餉稅,奴才這還有一個摺子,原本想着明日朝會的時候呈給皇上,這今個趕巧了,便一同呈給皇上。”
吳良輔從蘇克薩哈的手中取過奏摺,然後遞給了皇上,接過奏摺,不過只是略微看了一下內容,福臨便驚聲問道。
“這,這……此事可是當真!”
注意到皇上的語氣中帶着驚喜的意思,索尼便有些好奇的看着其手中的那個摺子。
這摺子中寫的是什麼?
居然能夠讓皇上如此失態?難不成這蘇克薩哈當真有什麼好辦法不成?
“皇上,這件事自然是真的,奴才那裡有黃州府攜帶回來的賬冊可做憑證。”
“黃州府,”
聽其提及黃州府,索尼便立即想到月前曾看到一份摺子裡的內容。
“皇上,這摺子裡提到的可是黃州知府鞏成琪?”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後,索尼立即冷笑道。
“皇上,這鞏成琪奴才是知道,此人雖說是天家的奴才,可卻不知報效皇上,當初在京中當差時,就屢屢恃才傲物侍得罪了上官,如果不是念及他是天家的奴才。估計早就被罷官了,而後下放地方後,同樣不改持主自傲的脾氣,黃州賊陷之時,身爲一府知府他更是棄城而逃,此等不忠不孝之徒所言,又豈能當真?”
其實,索尼並不知道鞏成琪這個人,只是曾在地方的摺子中,知道此人的“事蹟”,而地方上爲了推脫責任,自然把責任都推到了鞏成琪的身上,所以纔會有索尼的這番話。不論那個人到底有沒有才學。先把他踩在腳下,總是沒有錯的。
“皇上,就奴才所知,鞏成琪當時之所以棄城,正是爲了報效君恩,不是他不願意與黃州共存亡,而是他不能如此,奴才見他時,他曾言,之所以活着,是爲了把這賬冊還有徵厘金的法子帶給皇上,爲朝廷、爲皇上分憂,請皇上明鑑。”
本就有意藉此得皇上信賴的蘇克薩哈自然不會讓索尼對鞏成琪的人品大加指責,就在他爲鞏成琪辯解的時候,福臨在一旁說道。
“你們先不要再爭,朕只問一句,此事可是當真,那鞏成琪,當真在黃州一府之地試行一月,就收銀四千餘兩?”
這纔是福臨最關心的事情,軍無餉要散,沒有軍餉,他又如何能南下,沒有餉銀,大清國的天下,又如何能坐得穩?
而現在,蘇克薩哈的奏摺之中,卻清楚的提到,若是推行“厘金”一年可開源千萬兩之巨,這又如何能不讓他心動。心動之餘也就不再看動起它了。
“不過就是對百姓極盡盤剝而已!”
索尼的話讓福臨的眉頭一皺,他便把奏摺直接交給索尼,然後說道。
“索尼,你也看看,看看摺子裡的內容再說話!”
聽着皇上語氣中的不滿,索尼立即明白了,這奏摺裡的內容恐怕沒有那麼簡單,果然,接過奏摺,只是略微看了一下奏摺中的內容,他的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他頓時明白了,爲何皇上會這般驚訝。
若是這個法子當真的話,在天下推行,朝廷一年必定可以額外收入上千萬兩銀子,如此,這大清國上下又豈還會再爲銀錢不足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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