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得抱着雲愣歡呼雀躍,一邊跳着一邊對明成祖道:恩典!我哥絕對沒殺人,我相信他是被冤枉的!”
明成祖微微一笑:“如果查證他是冤枉的,朕會讓他官復原職,如果是真的,朕還是要重重責罰於他,明白嗎?”
雲露一邊給雲愣解開繩索,一邊說道:“那當然,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露兒知道這個道理,如果我哥真的殺了人,殺人償命那都是當然的,但我相信我哥不會的。”
紀綱和朱高煦相互看了一眼,神情間都有些沮喪。
楊秋池又躬身道:“皇上,微臣正在稽查薛都督愛妾被殺案,紀綱的護衛隊員林遠有重大犯罪嫌疑,微臣想請紀綱將此人交出來。”
明成祖望向紀綱:“這林遠在何處?”
紀綱答道:“在北鎮撫司衙門裡。”
“將他交給楊愛卿,這是他應天府的案子,涉及到你的人,你還是應該配合的。對了,還有那具雲愣殺人案的屍體,也一併移交給楊愛卿。”
“遵旨!”紀綱無奈說道。
明成祖想了想,又對楊秋池道:“既然這林遠有重大犯罪嫌疑,把他殺了了案就得了,有些案子不必太費心的,好了,你們退下吧。”
紀綱聽了這話,暗自舒了一口氣。而楊秋池聽了這話,心裡一個勁叫苦,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還想解釋,可皇上已經趕人了,只得跪辭出來。
二皇子朱高煦見今晚上要整倒楊秋池,看來是沒啥戲了。便回他的王爺府了。
被害人的屍體也停放在北鎮撫司衙門裡。楊秋池要先去將屍體運回南鎮撫司,並將林遠帶走,然後再去眠春樓調查。
出了乾清宮,柳若冰和宋芸兒不用問楊秋池,只需要看一看雲露臉上洋溢着的興奮就知道,結果應該很理想。聽了楊秋池簡單說了經過,大家更是高興。
紀綱對皇上的旨意還是不敢違抗的,帶着楊秋池他們來到北鎮撫司。
紀綱先吩咐將林遠叫了來,下令錦衣衛將他綁了。林遠驚恐萬狀。望着紀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紀綱嘆了口氣,拍了拍林遠的肩膀:“兄弟,你殺了薛都督的愛妾,皇上已經下旨將你交給楊大人處死,你安心上路吧,老哥我會將你厚葬地。”
林遠臉色煞白。嘴脣哆嗦道:“指揮使大人,薛都督地愛妾不是我殺的啊……”
紀綱臉色一沉,眼中閃過一絲寒光:“皇上聖旨,誰敢違抗?這君臣父子。綱常倫理,你不會不懂吧?”
林遠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斜眼望向楊秋池,他知道楊秋池現在是紀綱的死對頭,自己落到了他的手裡,那還不得受盡折磨而死。想起錦衣衛酷刑的種種手段,真是不寒而慄。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悲聲道:“紀指揮使,求求你,念我跟隨你多年,給我一個痛快吧。”
紀綱陰陰一笑:“你違反法紀,姦殺薛都督愛妾和丫鬟,聖命將你處死,這行刑的事情那是南鎮撫司的職權。本官怎麼能越權行事呢。”
“我沒有……”
林遠臉色蒼白還想爭辯。紀綱看了他身後押解的錦衣衛一眼,一名錦衣衛擡手一掌。劈在林遠後腦上,林遠頓時昏迷了過去。
紀綱冷聲一笑,對楊秋池道:“姓楊的,林遠就交給你了。聖命處死他,處死之後,我會派人來收屍地。”
楊秋池吩咐南宮雄派幾名護衛將林遠押回南鎮撫司關押。南鎮撫司也有牢房,原來是專門關押違紀被審查的錦衣衛的,自從上次明成祖授權楊秋池的南鎮撫司監理糾察百官之後,楊秋池就將這牢房擴大了,已經隱隱可以比肩北鎮撫司的詔獄。
紀綱又吩咐屬下將屍體擡出來,一併移交給楊秋池。那具屍體是個中年人,躺在一塊門板上,身上到處都是鮮血,胸膛插着一柄繡春刀,楊秋池仔細瞧了瞧刀上刻字,還真是雲愣的。
楊秋池的護衛隊找來了一輛馬車,將屍體運回去。
幾個護衛擡着屍體往馬車上運地時候,楊秋池忽然咦了一聲,望着那屍體,搶步上前,推開護衛,盯着屍體瞧了瞧,抓住他的腳踝轉動了一下,眼睛一亮,隨即又活動了屍體的各個關節,吩咐將屍體翻過來,扯下衣袍,查看了一下屍體的後背。
楊秋池眼睛更亮了,盯着每一道傷口仔細瞧了一遍,哈哈大笑,轉頭盯着紀綱道:“我和你說過,你不要在這方面和我搞鬼,因爲你不學無術,這僞造地技術太差,馬腳漏得一塌糊塗!哈哈哈。”
紀綱本來要走的,聽了這話,臉色微微一變,沉聲道:“本官不知道你說什麼?”
“你不知道?嘿嘿,等一會你就知道了。”楊秋池冷聲道,“現在本官要運着這具屍體去見皇上,你是跟來呢?還是等一會本官奉聖命來緝拿你?”
紀綱臉色又是一變:“你說什麼?”
楊秋池哈哈大笑:“你跟不跟來隨便,最好不要來了,趕緊回去交差,洗乾淨脖子自己上吊吧!免得推出午門問斬的時候”
雲露等人不知道楊秋池在說什麼,也不知道爲什麼要將這屍體運到皇宮裡去。但見楊秋池很高興的樣子,好像有了什麼重大發現,雖然不知道,卻也跟着興奮起來。
南宮雄吩咐護衛們將屍體運往皇宮。紀綱陰着臉盯着楊秋池的背影,不知道他究竟發現了什麼。想了想,還是帶着護衛跟隨而去。
路上,雲露走在楊秋池身邊,情不自禁低聲問道:“秋池哥,你究竟發現了什麼了?”
楊秋池太高興了,但還不能說,他擔心一旦說出來。雲露這個直腸子掩飾不住說了。紀綱會有所防備,要打他個突然襲擊纔好。所以,楊秋池只是微微一笑:“彆着急,等一會你就知道了。”
“那……那能洗脫我哥的冤枉嗎?”
楊秋池微笑着點點頭。
“太好了!”雲露蹦跳着摟着楊秋池,在她臉上很響地親了一口。
楊秋池有些尷尬,側目望向柳若冰和宋芸兒,只見她們兩隻是微微一笑,倒也沒說什麼,想必兩人也知道這是雲露喜出望外之餘地舉動。倒也不真是要表達愛意才和楊秋池親熱。楊秋池這才稍稍放心。
將屍體運到了皇宮午門外。楊秋池站定了,轉頭對雲露道:“雲露公主,麻煩你進宮向皇上稟報一聲,就說雲愣殺人案已經偵破了,由於死屍不方便進宮,請皇上御駕到午門來,微臣向他稟報。”
雲露高興異常。答應了一聲就要往裡跑。楊秋池一把拉住了她:“等等,你可得和皇上說清楚,就說這案子必須要皇上查看屍體,才能明白。所以只能請皇上御駕親臨午門了。”
“好!我馬上去請父皇來!放心吧!”雲露帶着張嘯江等貼身護衛,急匆匆進了皇宮。
宋芸兒悄悄拉了拉楊秋池的衣袖,吐了吐舌頭,笑道:“哥,叫皇上來見你,嘻嘻。這滿朝的大臣,恐怕也就只有你敢這樣做了。”
楊秋池無奈地聳了聳肩,雙手一攤:“我也沒法子,這屍體進皇宮不吉利,可沒屍體又說不清楚。只好這樣了。”
紀綱帶着護衛隊站在遠處,一直豎着耳朵聽着,聽了這話,冷冷插了一句:“敢對皇指手劃腳。也不知道長了幾個腦袋。”
楊秋池雙手抱肩,仰望午門高聳的城牆:“我們自問沒做什麼虧心事。所謂心底無私天地寬,雖然只有一個腦袋,卻能快樂地生活着,不象有的人,昧着良心黑着屁眼無中生有顛倒黑白整別人,這種人就算象母豬地咪咪似地長他媽七八個腦袋,卻也不夠砍地!”
宋芸兒聽他說的粗俗,手肘捅了他一下。
楊秋池一拍腦門,一臉正經說道:“對不起,我不該拿母豬來跟紀綱紀大人相比,這不是對母豬地不尊重嗎?”
哈哈哈!雲愣和南宮雄等護衛們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宋芸兒和柳若冰也不禁莞爾。
紀綱的侄兒紀縹大腿捱了柳若冰一飛鏢,由於柳若冰不想給楊秋池惹麻煩,所以紀縹受傷不重。剛纔一直瘸着腿跟在紀綱身後,不停地眯着眼盯着柳若冰上下瞧着。此刻聽楊秋池譏諷伯父紀綱,不由冒火道:“姓楊地!你***敢罵我伯父,你***……哎喲!”
寒光一閃,紀縹慘叫了一聲,捂着嘴倒退了幾步,彎腰吐出三枚粘滿了血污的斷牙,還有一顆小石頭,口中鮮血直流。
原來是黑暗中,柳若冰踢起一顆小石子,擊中了紀縹的嘴巴,打斷了他幾顆門牙。
紀縹捂着嘴,烏拉烏拉指着柳若冰不知道在說什麼。鮮血從他地手縫裡流了出來。
宋芸兒嘻嘻一笑:“喲,紀公子這是練的哪一門功夫啊?怎麼連牙齒都練沒了?哈哈哈!”
紀綱最是護短,眼看侄兒吃虧,已經氣不打一處來,聽了宋芸兒這話,差點都要氣瘋了,微一側身打了個手勢,紀綱身後兩名老者手一揚,數枚飛蝗石直奔宋芸兒的嘴巴!
勁風獵獵,一旦擊中,不只是砸斷牙齒,恐怕還有性命之憂。
宋芸兒沒想到對方沒有任何徵兆,會突然襲擊,待到發覺,飛蝗石已經到了面門,情急之下,一個鐵板橋倒翻着避開了暗器,剛直起腰,兩柄長劍已經電閃而至,分刺宋芸兒雙腿!
這兩劍相互配合,快如閃電,宋芸兒驚慌之下,亮兵刃擊開右邊一劍,但左邊那一劍已經避無可避,眼看那一劍就要刺中。
寒光一閃。柳若冰短刃出鞘。直刺那老者脖頸!
她想不到這兩人出手如此之快,待要救援,卻已不及,不得已施出圍魏救趙這一招。
柳若冰這一招後發先至,那老者雖然能刺穿宋芸兒的腿,只不過自己的脖頸也要被柳若冰一劍刺穿。這老者對柳若冰武功之高十分駭然,不由咦了一聲,撤回長劍架開了柳若冰這一劍。
隨即,柳若冰與那老者劍光閃閃鬥在一起。轉眼數十回合過去,柳若冰雖然佔了上風,一時之間未能將其擊敗!
若冰心中一寒,能擋住自己數十招不落敗的人,還真有得數,一斜眼,望向宋芸兒。只見她與另外那老者相鬥,絲毫不落下風。
南宮雄等護衛已經拔出腰刀,紀綱的手下護衛也出刀相對,就等一聲令下。這皇宮午門外就是一場混戰。
正在這時,就聽到遠處有人叫道:“住手!都住手!皇上駕到!”叫喊之人正是明成祖身邊太監李公公。
楊秋池忙道:“冰兒,皇上來了,別打了。”
南宮雄等人急忙收起刀劍,紀綱地護衛們也收了刀劍。
柳若冰一聲清叱,刷刷幾劍將對手逼得連連後退。藉此空檔,飛身閃過,也是刷刷幾劍,將與宋芸兒相鬥的那人逼開,拉着宋芸兒飄身後退。
那兩人驚駭柳若冰的武功,也不追擊,抱拳道:“閣下武功蓋世,貧道十分佩服!”
柳若冰道:“兩位可是武當派地?”
“正是。貧道閒雲,這位是我師弟閒風。”
柳若冰失聲道:“閒雲、閒風?武當二老?”隨即冷冷道:“沒想到你二位世外高人。武功這等高強,卻助紂爲虐,真是可惜。”
那兩人也不分辨,拱了拱手,轉身退到了紀綱地身後。
宋芸兒這還是第一次聽柳若冰誇獎對手,柳若冰生性高傲,能得到她的讚揚,說明這武功的確非同一般。宋芸兒心想,方纔不是柳若冰出招解救,自己已經傷在對方劍下。此刻仍然心有餘悸。低聲道:“姐,這兩人很厲害啊。”
“是,他們兩武功還在武當掌門之上,當初我挑戰武當,就是衝他們兩去的,可惜沒見着。他們兩與帝洛都是當初僅有的幾個我沒遇到的正主。”
“現在不是見着了嗎?他們兩都不是姐地對手。”
柳若冰微微一笑:“單打獨鬥,他們都打不過我,兩個打一個,就難說了。而且他們武當的兩儀劍法,十分厲害。我也沒把握能破得了。”
此刻,皇宮午門已經大開,數隊大內侍衛衝了出來,兩廂站立,中間出來一頂大轎,金黃色華蓋大頂,停下後,兩邊太監將轎簾輕輕撩起,明成祖邁步走了出來。
楊秋池等人急忙跪倒相迎。
李公公上前道:“無關人等退出端門之外!”
楊秋池和紀綱急忙吩咐其他屬下全部退到端門外去。
明成祖這才邁步走了過來,讓他們平身之後,微笑着問道:“楊愛卿,你剛剛離開皇宮,就破了這案子?這也太快了吧!”
楊秋池道:“若不是紀綱一直將屍體藏在他北鎮撫司,如果早交給微臣的話,這案子會破得更快。”
“哦?楊愛卿真可謂破案如神吶,那你說說吧。”
“是,”楊秋池答應了一聲,走到平板馬車前,“皇上,這具屍體就是紀綱誣陷雲愣殺死地那人。請過來看這具被害人屍體,微臣向皇上解說之後,皇上就明白了。”
紀綱道:“什麼誣陷!你沒看見那屍體上插着的那柄繡春刀嗎?明明白白刻着他雲愣的名字!”
明成祖擺擺手:“紀愛卿,你先不要說話,聽楊愛卿說說。”
紀綱趕緊躬身答應,不敢再言語。
明成祖走到放屍體的馬車前,衆太監高舉燈籠,照得四下裡亮堂堂的。
楊秋池說道:“人死之後,一段時間裡屍體會僵硬,我們稱爲屍僵。屍僵地出現是有規律的,如果這人真是被雲愣在眠春樓院子殺地,那時候是一更時分,距離現在有兩更時間(四個小時)按照屍僵形成規律,這時候屍僵應當只出現在下頜、頸關節和肩關節,而腰、胯、膝蓋、腳踝和手關節都還不會出現,但是,皇上請看……”
楊秋池將屍體拖到板車邊上,讓屍體的兩腿懸空,隨後放開了手,屍體的兩腿直直伸着,懸在空中,並不彎曲下垂。
明成祖點點頭:“這說明什麼?”
楊秋池活動了一下屍體各個關節,說道:“說明這屍體的屍僵已經發展到了全身,根據屍僵出現規律,這個人應該已經死了四個時辰了。”
楊秋池將屍體地衣袍解開,露出了屍體後背紫紅色的屍斑,指着說道:“皇上,這是人死之後,血液沉積而成的瘢痕,稱爲屍斑,屍斑的出現也是有規律的,人死之後一般一個時辰左右就會出現屍斑,在兩個時辰的時候,用手按壓還會褪色。如果死亡超過四個時辰,按壓就不容易褪色了。我們現在按一下看看。”
說罷,楊秋池用拇指按了一下屍體後背地屍斑,只有些許褪色,說道:“出現這種屍斑指壓不易褪色,說明死亡時間也超過了四個時辰。”
明成祖凝神一想:“這個人已經死了四個時辰,而云愣是兩個時辰的時候砍的他,這麼說來,這個人那時候早就死了,有人用他的屍體來誣陷雲愣?”
“皇上英明!”楊秋池躬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