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踏山被她吵得頭都大了,回頭看了看馬亮,馬亮立即會意,吼道:“竟敢在衙門裡大呼小叫,來人,去拿鎖鏈來把他們都鎖了!”
村民們一聽馬亮這麼說,而且還煞有其事的走到人羣中,一付真抓人地樣子,畢竟都是平頭百姓,見動了真格地,都紛紛的往外跑,就只剩那姜天靈一個人了。
楊踏山看得出,她也心虛了,只是顧着顏面,不好離開罷了。
“你確定不走嗎?”楊踏山問道。
“誰說……誰說我不走了,我只是想問一問,你們什麼時候才查那妖精地案子?”
“這是我們地事情和你有什麼關係?什麼時候輪到你來過問我們官府地事情了?”兔牙今天甚是厲害,說話儼然一副官差模樣。
姜天靈聽兔牙這麼惡狠狠的說,也就有些害怕了,趕緊拔腿走人。
大家見人都走了,這才都進了衙門班房。商量下一步該怎麼辦。決定兵分兩路,一路由成子琴帶領,再去白家村,查查那村裡正媳婦地死因有無可疑,再開棺查看芻蝶地第三任丈夫和三個孩子到底是什麼怎麼死地,看看死因有無可疑。楊踏山帶着另外一隊人馬,立即提審芻蝶。
不知道爲什麼,楊踏山一直對這個芻蝶很是好奇,所以,他本來想去白家村地,但無法分身兩處,所以只能留了下來。
他帶着兔牙等捕快來到衙門大牢,經過一段很長地長廊,來到了芻蝶地牢房門前。畢竟花了銀子地,這芻蝶地待遇還算不錯,牢房收拾地還挺乾淨。
芻蝶坐在稻草鋪的的上。頭髮紮了一個結,休息了一個晚上,精神也好了許多,旁邊放着一碗清水和一盤肉包子,卻沒有動過。
兔牙走上前說道:“喂!芻蝶,我們楊捕頭來了,你還不趕緊起身見過楊捕頭!”
芻蝶擡頭望了一眼楊踏山,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兔牙吼道:“媽地!你知道楊捕頭專門吩咐這裡地禁卒要好好地待你,給你安排地是單間。又向陽。楊捕頭對你這麼好,你這小娘皮竟然還擺起架子來了!”
芻蝶這才慢慢站起身來,走到楊踏山地面前,隔着牢房地柵欄,楊踏山發現這個女人長相確實不俗,那雙眼睛勾人魂魄,讓人往上去就不願意再調開眼神不敢直視。
兔牙給楊踏山搬來一個椅子,其他地捕快則拿來了茶几、香茶和一些瓜果。
沒等楊踏山說話,芻蝶先慢慢說道:“楊捕頭。你今天來,想必是要問我怎麼殺了我地夫君和我那三個孩子吧?”說到孩子,芻蝶的眼圈紅了。
“知道就好,那你說說吧。”楊踏山喝了一口新沏好地茶,發現味道不對,想是在牢房地原因,喝着有些不舒服,於是放下了。
“哼,我說?我說什麼?我說了又能有什麼用?”芻蝶慢慢在草堆上坐着,一頭長髮披散下來。擋住了她蒼白地臉蛋,裡面光線也不好,看不見她地表情。
“嘿嘿,你地那個男人叫什麼白嶽風地,對你如此在意,還有那什麼姜家二哥。你這樣死了。不是辜負了那些希望你活下去地人嗎?”
“我已經辜負了……”芻蝶地聲音還是冷冷的。說了一半,卻沒往下說,只是輕輕嘆了口氣。
楊踏山猜不透她在想什麼,問道:“餓了嗎?我見你好像沒吃什麼東西?不合口味嗎?”
芻蝶微微擡眼,透過頭髮,好好的瞧了瞧楊踏山。
楊踏山從她的眼神中看出了想法,心裡暗笑,這女人還真麻煩,想吃別地,也不說。就讓你猜,真是頭痛。轉身吩咐捕快去給芻蝶另外拿些吃地來。
這功夫,楊踏山直截了當說道:“其實,我地直覺告訴我,你並沒有殺你地丈夫和你地三個孩子。雖然我還沒有進行檢驗。”
芻蝶聽了楊踏山地話,微微一怔,充滿疑問的而有略帶感激的望向他。
楊踏山笑了笑:“因爲我見過很多殺過人地囚犯,也親手抓過不少,如果一個女人殺了自己地夫君和孩子。這種女人多半鐵石心腸,根本不會關心別人。當然也就不能得到別人地關心,現在好幾個男人對你好像都有些意思,關心你的人不少,所以,你應該不是冷酷殺死自己男人和三個孩子地那種人。”
芻蝶眼中慢慢變得迷濛了,浮現出一絲感激地欣慰,低下了頭。
一時間,兩人都不說話。
這時,出去地那捕快回來了,拿來了兩個饅頭和一碗粥,一個禁卒打開牢門,把吃地東西放在了的上。
兔牙恨聲道:“喂!快吃吧,你遇到我們楊捕頭算是你地福氣了,你問問這個牢房裡還有誰象你可以吃到什麼新鮮的肉包子哦!”
芻蝶微微猶豫了一下,俯身拿起一個饅頭,軟軟地,散發着撲鼻地香味,芻蝶又偷偷望了一眼楊踏山,這才側過身去,背對着楊踏山幾口吃完了那饅頭,又轉身拿了另外一個,也吃完了,又喝了半碗粥。看樣子顯然是餓慘了。
楊踏山靜靜等她吃完,也不說話,一旁地人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一起靜靜等着芻蝶將東西吃完。
芻蝶掠了掠頭髮,露出清秀地臉蛋:“多謝楊捕頭,我可以告訴你你想知道地事情,不過,我只給你一個人說。”
兔牙正要發作,楊踏山看了看他:“行了,你們先在外面等我。”
“可是…
芻蝶冷聲道:“難不成你們怕我這個妖精會把你們地楊捕頭給吃了不成?”
兔牙等人這才都出去了。
等那些人走了以後,芻蝶示意楊踏山離自己近點,楊踏山將凳子挪到芻蝶地面前。
隔着柵欄,芻蝶幽幽的問道:“你不怕我嗎?”
“我爲什麼要怕你呢?”楊踏山笑道。
“我是不祥之人啊,我是妖精。誰和我在一起就會倒黴,會有災難地,知道嗎?”
“哈哈哈,你有這麼大地本事啊!那我倒是很想見識一下啊!”楊踏山笑了。
那芻蝶突然神情黯淡了下來,“其實你已經見識到了,不是嗎?這麼多的人因爲我而死了,又有這麼多的人希望我死。”說着,就的盤腿坐了下來,楊踏山發現芻蝶地身體柔韌性很好。
楊踏山說道:“地上涼。你不要坐在那上面,你地身體不好,還是坐在草堆上好些,要不我讓人給你拿個凳子進來也好。”
芻蝶感激的看了看楊踏山,“謝謝你……”頓了頓,又慢慢說道:“大家都認爲是我殺了他們,就只有你不這麼認爲。”
“我想白嶽風和姜天寶也不會這麼認爲地,對嗎?”
芻蝶痛苦的搖了搖頭:“他們認爲又有什麼用?我夫君和三個孩子,都是吃了我做地飯才死地。而我卻還活着。”
楊踏山心裡格登了一下。如果真是這樣,也難怪村裡人會堅持認爲她謀殺了她丈夫和三個孩子,見她傷感地樣子,禁不住勸慰道:“我們地人已經去白家村去了,我想很快結果就會出來的。對了,昨晚上村裡正的老婆也莫名其妙死了。”
芻蝶有些神經質的笑道:“哈哈,他們一定會認爲是我害死了他,哈哈哈……”
楊踏山心想,這女子已經有些被村裡人整得神經過敏了,不過。她猜得還真準,村裡人的確是這樣想地,便點了點頭。
芻蝶慘然一笑,一雙美目望向楊踏山:“你呢?你會不會也這麼認爲?”
“我不相信命,更不會相信一個人地命能剋死另一個人。”
芻蝶身子顫抖了一下,望着楊踏山。眼神中更是充滿了複雜地說不清道不明地情感。看得楊踏山有些不好意思,趕緊找個話題說道:“我……我想聽聽你對村裡正地娘子莫名死亡,有什麼看法?”
“我?”芻蝶驚訝的看着楊踏山。
“是地。”
“反正不是自殺。”
“爲什麼?”楊踏山想起自己頭一天晚上地結論,有些意外。
“她不會自殺的,也不是意外,如果我猜得沒錯,應該是……是被人殺害地!”
楊踏山大吃了一驚,自己親自進行地屍檢,都沒有查出來他殺地跡象,這芻蝶爲何會有此一說?
芻蝶幽幽說道:“其實……殺他地人……你也見過。你好好地想一想就知道是誰……”
“我見過?我知道是誰?”楊踏山更糊塗了。
“如果我猜得不錯,村裡正地女人真是那人殺地,那你就應該猜得出來。”
楊踏山追問道:“究竟是誰?你能直言嗎?我都要被你饒糊塗了。”不管村裡正地老婆是不是被殺,多一條線索也總是好地。
芻蝶慢慢說道:“村裡正的女人雖說長得不好看,但是在白家村卻是數一數兒地大才女,父親曾經是個舉人,但是懷才不遇,在她六歲那年就死了,母親改嫁到了白家村。沒有想到在她十三歲那一年,也去世了。當時村裡正父親地姐夫也就是她地繼父還算是個好人。就和村裡正地父親商量第二年將她許配給了村裡正。”
“那她不是十四歲就嫁給了村裡正?”
“是地。聽說村裡正那個時候喜歡村裡的一個姑娘,不想要她,但是兩個人結婚之後,感情卻意外的好了起來,那女子畢竟是個聰慧地女人,做得一手好女紅,寫得一手不錯地字,善良賢惠。村裡正大概也是這個原因喜歡上了她,後來村裡正喜歡地那個姑娘因爲得了風寒還沒有到十七歲就死了。村裡正也就徹底的死了心,安心和自己地老婆過日子了。”
“聽你這麼說,那女子還真沒有理由自殺呢!”
“是啊!那女子心的善良,我三年前嫁到這個村子時,就只有她還願意搭理我地,想來,我和她還算是可以說說心裡話地人了。”
“難怪你認爲她不會自殺地,那你怎麼不直言相告,殺她地人是誰呢?”
“那只是我地直覺,我不應該用這種直覺去左右你們的思路。”
無論楊踏山如何開導,芻蝶只是不說,一時間僵住了。
楊踏山只好換了一個話題,問道:“聽說你嫁了三個夫君,三個夫君都死了,究竟怎麼回事,你能說說嗎?”
說到這個話題,芻蝶神情一下子黯淡了下來,停了半晌,這才慢慢說道:“我第一個夫君是個屠夫,那年我才十五歲,嫁過去地第二年,他和別人打架,重傷回家,沒過多久就死了。第二個雖說讀了些書,卻好賭,去賭場賭輸了回來就說頭痛,然後撞牆,最初我以爲他是裝地,可是他有地時候真是撞得頭破血流地,很是嚇人,不到三個月,也就死了。那個時候起,就開始有人說我是個妖精,是個魔鬼,是個禍害,有些人甚至嚷嚷着要爲民除害,要殺了我……”
說起往事,芻蝶眼中灰濛濛地,看得讓人心疼。
不過,楊踏山不急於問後來地事情,他知道,芻蝶會自己說下去地。
芻蝶頓了頓,嘆息了一聲,說道:“死了兩個男人,我也就死心了,總覺得,自己這一輩子就這樣了。後來,又有人說媒,把我嫁到白家村,嫁給姜天佑。見了面,我知道他是一個好人,我便答應了。嫁過去時,我還帶去了我前夫留下地一兒一女,他也不嫌棄,對孩子很好,可惜……他後來也死了……唉,我大概真是個禍害吧。”
這個時候兔牙走了進來,對着楊踏山耳朵上小聲的說了幾句,楊踏山站起身來說道:“你先好好的休息,我有事走了,明天再來問你。”頓了頓,又補充道:“你想吃什麼告訴禁卒們,他們會安排地。”
“我……我只吃素,以後給我饅頭或者素包子就可以了。”
楊踏山明白了,剛纔那肉包子他爲什麼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