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秋池轉頭和柳若冰瞧了一眼,又望向地上的艾苗苗。
艾苗苗捂着肩頭,鮮血從纖纖手指之間流淌出來,忍着痛勉強一笑:“不用看我,他說的是實話,設下這個圈套,就是爲了抓你們夫妻兩,怎麼會讓你們從裡面出去呢?”
楊秋池重重將沈磊灌在椅子上,走到門口,狠狠踢了那鐵牆兩腳,前腳掌生痛,可鐵牆依舊紋絲不動。
沈磊得意地笑道:“別費勁了,楊兄弟,這鐵牆差不多有半尺厚,每一面都有數千斤沉,一旦落下,別說你的腳了,就算用頭砸用橫木撞,也休想弄開的。嘿嘿”
楊秋池氣得罵道:“你們兩個不也是關在裡面了嗎?要死大家一起死,神氣個屁!”
“我們本來就不想活的,怕什麼呢。這叫做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要抓你們兩個,我們就得陪着,要不然,白費勁。”
楊秋池心頭一沉,這兩人心腸狠毒到如此地步,爲了麻痹他們,竟然甘願一起一起被關在裡面。話又說回來,如果不這樣,恐怕就沒辦法讓自己和柳若冰上當,這一招真是毒辣到了極點。
他轉身望向一臉慘白的沈雪菲和小蕊:“你們知道如何出去嗎?”
沈雪菲輕輕搖頭。
小蕊道:“老爺,我們……,我們也不知道有這機關……”
這工夫,柳若冰又仔細檢查一遍所有地方,甚至將牆壁、地板都劈開了察看,果然是個密不透風的鐵屋子,沒有任何出口,連個小窟窿都沒有。
楊秋池苦笑道:“冰兒。算了,反正有他們倆陪着一起死!”
柳若冰跺腳道:“都怪你,剛纔你要出去了,殺掉外面的人,不就能打開這鬼鐵屋子了嗎!”
楊秋池嘻嘻一笑:“我不對,我有罪,下不爲例!”想到這話的出處,又偷看了一眼小蕊。
柳若冰見他這時候還有心思說笑,狠狠瞪了他一眼。
艾苗苗肩頭鮮血咕咕冒出。卻勉強一笑:“楊將軍爲了救你,才放棄這逃走的機會,柳姑娘你又何嘗不是如此呢?以你的功夫,我是留你不住地,發現這千斤閘落下,你要單獨逃出。卻也不是難事,你卻冒着受我那一掌,也要將楊將軍擲出,你夫妻二人這份情義,當真讓人羨慕!”
柳若冰當然明白楊秋池這樣全是爲了救自己,否則,艾苗苗那一掌,自己不死也得重傷。心裡柔情蜜意,對楊秋池歉然一笑,回頭道:“說吧。你們不惜以命相陪,設這圈套困住我夫妻,不僅僅是爲了找我們報仇吧?還有什麼目的?”
沈磊微笑道:“賢伉儷果然是聰明人,費這麼大功夫困住你人,當然不僅僅是爲了艾姑娘報仇。我就知道楊將軍對舍妹和小蕊是有情義的。一定會來救她們。而且,兩位伉儷情深,更不會讓另一人單獨前往,所以定會雙雙潛入解救。而同時困住賢伉儷兩人,正是設這陷阱的最大目的。這裡既有鄙人的用意,也有艾姑娘的想法。”
楊秋池冷笑:“你的用意不用說也知道,是爲了我的怪獸武器和威力強勁地開花彈吧?”
沈磊笑了,彷彿看見了鍋裡的紅燒肉噗噗冒着香氣:“我就知道楊兄弟是個聰明人嘛。一點沒錯!”
楊秋池又轉頭望向艾苗苗:“你呢?除了找我娘子報仇,還有別的目的嗎?”
楊秋池擊中艾苗苗肩頭那一槍,洞穿而過。雖沒傷到骨骼,可鮮血一直不停涌出,已經染紅了半個身子。艾苗苗明月般清秀的臉蛋因爲失血而變得越來越蒼白。斜靠在鐵牆上,閉着眼不說話。
楊秋池道:“你先包紮一下傷口吧,要不,光流血就能要你性命!”
血流速度很快。艾苗苗剛纔還能說話。片刻間,便開始神情萎靡。鳳目微闔不再言語。
柳若冰道:“夫君,我幫她包紮吧。”可低頭一瞧,自己身上穿得是緊身夜行衣,不方便撕布條。裡面雖然穿有貼身小衣,可沈磊在一旁,更不能掀小衣來替她包紮。
見此情景,楊秋池道:“冰兒,讓我來吧!”鼻孔哼了一聲,撩起衣袍,撕下一條布帶走上前蹲下,對艾苗苗道:“怕了你了!我幫你包紮好了!沒逃出這鬼地方之前,還不能讓你死!”
哧的一聲,撕開她肩頭衣衫。
這口子撕得有點大了,露出了一小塊圓潤地胸脯,肌膚潔白如凝脂,在肩頭鮮血映襯下,更是晃眼。
楊秋池急忙掉開目光,託着她香腮搖了搖:“哎!醒醒!有沒有金瘡藥?”
艾苗苗微微睜開眼瞧了瞧他,輕輕搖頭,還是不說話。
柳若冰從懷裡摸出一個粉紅色小盒子,上前蹲下身,旋開蓋子,用蔥白一般的手指挑了一點,抹在傷口上,鮮血很快止住了。
楊秋池道:“冰兒,你的金瘡藥真靈哦!就算不當女俠,開家跌打損傷的藥鋪,也發財了。呵呵呵”一邊說着一邊給他包紮。
柳若冰白了他一眼,低聲道:“什麼時候了,還說笑!”
其實,楊秋池內心緊張得一塌糊塗,但他知道,緊張只能使自己失去判斷力,必須儘可能放鬆,才能想出辦法脫困。所以藉着說笑來放鬆心情。
血止住之後,艾苗苗精神穩定了下來,慢慢睜開眼睛,勉強一笑:“多謝楊將軍,多謝柳姑娘!”
這艾苗苗是柳若冰的死對頭,可說話卻一直客客氣氣的,這讓楊秋池有些奇怪。問道:“你幫着設圈套困住我夫妻,甚至差點把命搭上,想幹啥,難道就只想報仇嗎?”
艾苗苗道:“原來是爲了報仇。但現在,除了報仇,對楊將軍的那兩件寶貝我們也有興趣。”
“你們?你們是誰?”
“大清國!”
“大清?”楊秋池心頭一凜,“你到底是誰?”
“愛新覺羅•瑪卡妲,小名苗苗。”艾苗苗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淺淺的梨渦與雪白的貝齒顯得那麼地乖巧。
這個名字楊秋池不熟,可是,愛新覺羅這個姓真可謂如雷貫耳了,那是大清國地皇姓!難道遠在遼東的大清國也在打自己的主意?追問道:“皇太極是你什麼人?”
皇太極是清太宗的名諱。聽楊秋池直呼其名,艾苗苗白了他一眼,這才答道:“是我皇阿瑪。”
“皇……皇阿瑪?”楊秋池驚呆了,他一向不喜歡清朝,所以關於清朝的知識不怎麼了解,但電影電視看多了。這皇阿瑪地含義還是知道的,也是老爹的意思,半天腦袋這才轉過彎來,“你……你是大清國皇帝地女
“是啊!不像嗎?”艾苗苗嘴角微翹,小酒窩很乖巧。
沈磊在一旁說道:“沒錯,這位艾姑娘,就是遼東大清國,也就是以前的後金的二公主---固倫溫莊長公主。”
(注:瑪卡妲“固倫溫莊長公主”的封號其實是順治十六年才冊封的,爲了敘述方便,提前借用。)
楊秋池一拍腦門。自己也真笨,艾苗苗自稱姓艾,怎麼就沒想到這愛新覺羅身上去呢。盯着她瞧了好一會,期期艾艾問道:“你……你既然是大清國的公主,怎麼跑到我們大明來了?還成爲那什麼陰陽手艾……艾什麼來着……?”轉頭問柳若冰。
“艾東海!”
“對!艾東海地女兒呢?”
瑪卡妲眼中閃過一絲傷感:“他其實是我父皇禮聘地教書先生。雖說不是我親生父親,卻比我父皇對我還要好。他歸順我大清後,父親見他學識淵博,文武全才,便聘他做我的先生,並賜他姓艾。讓他教我漢文。他對我極好,從小教我武功。後來,父皇派他南下,尋機制造內亂,他挑動仇家圍殲柳姑娘的師父。也是這個目的。沒想到死在柳姑娘師父手下……”
楊秋池哼了一聲:“這個漢奸,死有餘辜!----後來呢?”
瑪卡妲閉上眼,沒有回答。
“喂!問你呢!後來怎麼樣了?”
“不跟你說了!”
“爲什麼?”楊秋池愕然道。
“誰叫你罵我師父!”
“他本來就是……”
柳若冰胳膊肘捅了他一下,使了個眼色。現在要搞清楚他們困住自己的目的,纔能有針對性找到脫困地辦法。
楊秋池當然也明白這一點,撇了撇嘴:“好好!人各有志。他是你們大清地功臣。又是你的師父,我就不說他了。收回剛纔地話,這總可以了吧。”
瑪卡妲這才笑了:“我得知師父他死於柳姑娘師父之手後,便來找柳姑娘尋仇。柳姑娘武功太高,我負傷而逃。我逃回遼東後,十四皇叔多爾袞得知此事,送了我一本秘籍,說是他早年征戰蒙古時,從一位異人那裡得到的。他也是習練這秘籍後,才武功大進。我在皇叔指點下習練,這才進展神速。”
柳若冰點點頭:“原來如此,難怪你們兩武功路數與中原武功都不太一樣。”
瑪卡妲續道:“後來我飄揚出海,尋師訪友,自覺武功大進,估計再磨練些日子,便能勝過柳姑娘。我坐海船返回遼東,沒想到正好父皇卻病逝了……”
說到這裡,瑪卡妲話語有些哽咽。半晌,才接着說道:“上個月,十四皇叔把我叫去,將我父皇派我師父南下的那件事的前因後果說了,我才知道原委。十四皇叔告訴我說,據我大清佈置在明朝的細作線報,說柳姑娘你嫁給了湖廣一個小縣地典史,姓楊,這人制造了兩種神奇的武器,十分厲害,將張獻忠大軍打得大敗。十四皇叔說,如果得到這兩件寶貝,別說大明朝,整個四海都能納入我大清版圖,讓我這次南下找柳姑娘報仇的同時,務必想辦法獲取這兩件寶貝。”
楊秋池心裡嘆了口氣,原來又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說道:“你又如何與這張獻忠搭上線的?”
“他起兵之後,便一直得到我大清暗中金錢、物質和線報資助,否則,以他那點能耐,能將大明翻天覆地嗎?”
原來這張獻忠竟然早就勾結大清了。這纔是個真正的大漢奸!楊秋池心中暗罵,問道:“我很想知道,你們是如何分配我這塊肥肉的?”
瑪喀妲莞爾一笑:“你把製造那兩件寶貝的辦法告訴我們就行了,我們馬上放了賢伉儷。”
“放了我們?”楊秋池仰天大笑:“你們真當我們是三歲小孩子嗎?你們掌握了這製造辦法,當然要殺掉我們的了,否則,你們大清有,他們反賊有,我們大明也有,這武器也就不值錢了!”
一旁的沈磊正色道:“楊兄弟此言差矣,我沈某人說話從來算話……”
“算個屁的話!”楊秋池啐了一口,“你這傢伙整個一笑面虎!當初要不是我們見機行事閃得快,早死在你屠刀下了!”
“哪有此事!楊兄弟誤會了!”沈磊皺眉連連搖頭,“這一次,愚兄向你保證,只要你將製造這兩件寶貝地辦法說出來,我們保證放你們夫妻二人離開!我向天發誓!”
楊秋池擡手就想給他一耳光,一晃眼看見沈雪菲哀求的眼神,這纔將手放下,冷笑一聲:“你以爲大清國真心想扶植你們?只不過是借刀殺人讓你們擾亂大明,他們漁翁得利而已。大明完蛋那天,也就是你們滅亡的時候!”
沈磊神情有些尷尬,他心中何嘗不知道,只不過,這也是相互利用,藉機擴大勢力,將來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笑了笑說道:“我們大西軍與大清國情同手足,楊兄弟不用費心挑撥了,還是說說眼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