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溫存,片片落花。
黎明前,先醒來的清荷靠在牀頭上默默的看着白名鶴,心中不知是歡喜,還是悲傷。本是多情女,何苦自傷神。有個歸宿難道不好嗎?難道在這個世人,還有能夠獨佔一個男子的女人,是什麼樣的女人,纔有可能獨佔一個男人。
是什麼樣的男人,纔可能被一個人女人獨佔。
華梅家世比自己要貴多了,絲毫都沒有那獨佔的念頭,此時看着華梅白光光的纏在白名鶴身上,清荷自嘲了在笑着,或許只有夢中可以吧。
白名鶴也醒了,卻沒有起身,只是在清荷胸前那雪白上輕輕的抓了一下。
清荷溫柔的迴應了一個笑容。
白名鶴卻沒有笑:“昨夜說,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你。你想聽殘酷的說法,還是想聽修飾過的說法。”
“少爺,這其中怕是沒有區別,真像永遠都只有一個!”清荷淺笑着。
“不,修飾過的說法就是騙,說的好聽一些就是哄。哄騙的最高境界就是哄你一生,騙你一世。而殘酷的說法,就是最直接的真像,所以我才問你想聽那一個說法。”白名鶴倒是很嚴肅。
清荷是何等的冰雪聰明,輕輕的抱着白名鶴的頭小聲說道:“少爺的話都說到這份上,自然是想說那個殘酷的。或者那好聽的話華梅會喜歡,可少爺心中肯定相信,妾可以聽到那最真實的話。”
白名鶴這才流露出一絲笑容。
“清荷,我們最初相見之時,我對你沒有動過什麼心思。你來到我身邊,純粹就是一個意外。無論是妻,還是妾,你都不是一個非常好的選擇。特別是妾這個身份,更是一個極危險的選擇。”
清荷不理解,可她沒有問。只是聽着。
“你有三點不好,一是太美,美到禍國殃民,容易被人惦記上,就是放在家裡不怎麼讓人安心的那種。”白名鶴說出了第一條理由,清荷笑的卻是極開心,輕聲應了一句:“以少爺的手段。難道還把我關不到籠內?”
白名鶴在清荷的脣上輕吻一下。
“再說第二點,你名聲太響。響到京城之中,就是男子也不敢說有你這般名聲。我猜測不少人對你動過心思,可卻不敢伸手。江城可能都對你有愛慕之心,爲了江家,江城。真正幫你贖身的。可能是江夫人,甚至是江尚書!”
清荷臉上的笑容凝固了,白名鶴不是人,應該是妖,多智近似妖。
當初給自己送珍寶,送香料,送絲綢。甚至是送金銀的人多到數不清,可誰也不敢輕易伸手,因爲伸手就可能被其他人打斷手,就是江城這樣的尚書公子都未必敢。三大花魁的名聲不是白叫的,沒有點斤兩,連聽個曲都未必能站着回家。
唯有白名鶴,惡名在外,而且是帶着自己離開了京城。
白名鶴猜對了。憑江城妹妹根本不可能把自己的文書從教司坊給弄出來。
就是江城也不行,是好幾個公子的父親聯手把自己的文書要出來,這其中還多虧了東廠都督興安最後幫了一把。
“最後一點,就是你太聰明瞭。你的聰明讓我都要說一個服字,這樣的女人很可怕。幫着自己的男人,這個男人就會得一大助力。反之,就萬劫不復!”
白名鶴說完看着清荷。
這個時候。清荷能說什麼,說什麼都是假的。
難道她能說,白名鶴不負她,她也不會負白名鶴嗎?這話在此時真的很假。因爲這話更像是一個枷鎖。在大明,女子只有將生命、榮耀、靈魂等所有的一切都交給自己的男人,這纔是一個好女人。
孫苑君有些孩子氣,有一些任性。
可與白名鶴正式成親之後,她就是貫徹着一個大明好女人標準在作事。
“怪不得,紅顏薄命!”清荷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白名鶴也說道:“自古禍水級的女人,有幾個擁有好歸宿的。故事都講好聽一面,誰聽過悲慘的。”
清荷臉上一滴淚水不由的流了下來,她不是爲自己傷心,而是她聽到過無數青樓女子,似乎美夢成真,找到一個好歸宿,可卻落得一個悲慘下場的故事。
“說秘密吧。”
“好!”
“清荷,秘密很簡單。你太聰明瞭,聰明到讓我都感覺緊張,而且你知道我許多事情。所以我必須作出一個選擇,就是讓你幫我。”白名鶴說話的時候人,手抓在清荷的手上,緊緊的握着。就好象害怕清荷跑掉一樣。
白名鶴的理論來自後世,就比如一個老闆想讓知道自己許多秘密的女秘書可靠,而且可以幫自己辦許多秘密的事情,那只有一種辦法,簡單直接就一個字‘上’
清荷聽到白名鶴這話,更加不理解白名鶴的想法了。
“少爺,清荷本就是你的人,少爺交待的事情從來沒有不用心過。”
“今天可以,但以後呢。所以只有得到你的心,纔可以讓你永遠留在我身邊,這就是我說過的殘酷的真相。當然,也叫先成親再戀愛!”
白名鶴用了戀愛這個詞,原本以爲戀愛是現代的詞語,正準備解釋的時候。清荷卻已經找到的這個詞的出處:“少爺,宋朝劉斧《青瑣高議後集?小蓮記》:“公將行,小蓮泣告:‘有所屬,不能侍從。懷德戀愛,但自感恨。’”
“少爺的意思就是,情可由心生。清荷斗膽問一句,少爺與夫人也是這樣!”
“啊!”白名鶴給噎得不輕,沒想到清荷竟然提到了孫苑君,可話逼到這裡了也不能不說,否則就失去誠意了。“是呀,糊塗的成了親,慢慢的再培養情份。”
“先有情,再有親。少爺也愛作夢,大明天下成親前見過新娘子有幾個。否則那裡有稱杆挑蓋頭的禮儀呢,清荷真不知道少爺這些想法都是從那些書中讀來的。坊間傳說,少爺讀書極多,號稱世間第一,現在清荷更是深信!”
白名鶴尷尬的笑了笑,自己只是生活在一個信息爆炸的時代罷了。
“繼續說秘密好吧!”
“好,清荷聽着呢。”清荷的語氣輕快了許多。
“你知道,接近你的心最近的距離在那裡?”白名鶴問了一個古怪的問題。
清荷指了指自己的左胸:“心不是在這裡嗎?我可以感覺到心的跳動,少爺把手放在這裡,自然也可以感覺到我的心在跳動,難道這裡不是最近的距離嗎?”
“傻丫頭。”白名鶴沒有把手放在清荷的胸前,而是往下滑,滑到那隱私之處:“距離你的心最近的距離在這個最深處,當你忘情的時候心就被我偷走了。”白名鶴的語氣帶着一絲玩笑的感覺。
清荷卻如電擊一般。
回憶昨夜的種種,之前清荷對白名鶴有信任,也有依賴,可心中依然有所保留。在將自己完全的,百分百的交給白名鶴。當白名鶴充實了自己的身體,自己的心之時。清荷清楚的記得那時的感覺。
當時,心中幾乎就在高呼,自己的人,自己的心,自己的一切在那個瞬間開始,完完全全,不帶絲毫保留的都交給白名鶴了。
再沒有任何的保留,再沒有一絲的懷疑,從那個瞬間開始清荷自己都在不輕意間默默的發下誓言,此生此世,將永遠追隨這個男人到天涯海角。
距離自己的心,最近的距離!
好可怕的男人,關中白名鶴!
清荷到了嘴邊的話沒有說出來,坊間傳說白名鶴可以看到人心最深處。自己也深有體會,白名鶴一曲澎湖灣擊穿了自己內心世界最脆弱的一面。而現在在京城,白名鶴同樣用更殘酷的手段,不知道將來擊穿多少人心中的弱點。
不敢再想,甚至不敢再就這個話題說下去。
“少爺,前幾天替少爺找進宮的路子,見到雪兒姐,她向妾求一個故事。那梁祝的故事是少爺寫給妾身的,按行院的規矩沒有我的允許其他人不能用,而我也已經洗盡鉛華,因爲我曾經花魁的身份,所以兩年之內梁祝這個故事也會暫時封存。”
“就剛纔我們聊的話題,有一個非常悲慘的故事。相信萬雪兒擁有了這個故事,那些想對她伸手的人,連作夢都不會有了。”
清荷宛然一笑:“少爺莫不是動了心。”
“起牀,你執筆!”白名鶴在清荷的藕臀輕輕一拍,清荷轎嗔一聲拉過紗衣跳下了牀。
白名鶴而是低頭看了一眼華梅,然後輕輕的在華梅臉上摸了兩下,然後把華梅睜開一半的眼睛又給閉上,華梅醒了白名鶴知道。這個時候,裝睡絕對是最聰明的選擇,華梅論聰明不如清荷,卻也不是笨丫頭,反應過來之後,抱着枕頭哼唧了幾聲,繼續睡。
坐在桌前,點上蠟燭,白名鶴準備幫清荷磨墨,事實上清荷都看不上白名鶴磨出的墨。
白名鶴要講的故事也是後世聽到的。不過真正的出處卻也在明朝。
只是那作者還沒有出生呢,故事出自:出自明代馮夢龍所著《警世通言》第三十二卷。故事的名字叫《杜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