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名鶴靠近於謙,壓低聲音說道:“我需要十萬倭國勞工,於大人有什麼辦法?”
“大明有十萬瓦刺勞工。”于謙冷冰冰的回了一句後,又補充道:“可能十萬還不止,你要這些人幹什麼?”
“到了江南再說,其實我學的最好的不是電學,而是化學。”白名鶴又補充了一句。
于謙不太理解。
白名鶴伸出一根小拇指:“於大人,這麼大點的火苗可以作什麼?您認爲燒在一分厚的精鋼板上會怎麼樣。”
“燒上幾天,估計鋼板還是涼的。”于謙也不是沒有知識的,至少在他的認知當中,小小的火苗燒在鋼板上,那塊巨大的鋼板會把熱量分散,最終整個鋼板可能連一點溫度也不會增加。
白名鶴乾笑兩聲:“記得我說過的理論,水結冰爲零度,水沸騰爲一百度。這麼小的火苗,我可以創造出三千二百度的溫度,要說這個有什麼用,可以在一眨眼的功夫就把鋼板燒穿一個洞,世人都認爲蝕骨鬼火很厲害,但他們卻不知道,還有更厲害的火。”
把鋼板融化能幹什麼?
白名鶴給了于謙兩個詞:焊接、切割!
于謙越發的不明白了,白名鶴到底想幹什麼。白名鶴的答案是,回到江南再說。
此時,白府當中。足利千雀正在收拾行裝,她在明天就可以離京,大明的一條商船從天津港直達倭島的京町。她的身份不普通,到了京町之後,無論是因爲白名鶴,還是因爲足利這個姓氏,都會有人把她送回到將軍府的。
王雨煙的房間。兩個小丫頭正在低語着:“小姐,我們打聽到了一些情報。”
“那些無聊的事情就別浪費我的事情了。”王雨煙已經聽到太多雞毛蒜皮的小事了。可這一次似乎不同,她的侍女說道:“小姐,織田家的人在安排她的家將,還派了她的貼身侍女回去,名義是給家中帶一些禮物。”
“有隱情?”王雨煙來了興趣。
“有!”兩個小丫頭異口同聲的回答。一人跑到門口去看看有沒有人偷聽,另一人則是貼近王雨煙的耳邊:“是一個送飯的丫環聽到的,她讓那侍女回去挑選大量的倭女,打算帶到大明來,送給咱們少爺身旁的人。”
果真有陰謀呀,這織田香澄野心不小呢。
“走,去東廠。”王雨煙示意給自己更衣,走了兩步後又改口:“別亂說話,只說去問問。有沒有什麼遼東特產之類,我們要準備給大夫人帶回去。當然了,足利千雀回家省親,也要帶幾件象樣的禮物,所以準備去庫裡挑兩件,其餘的別多嘴!”
王雨煙出門也足夠麻煩的,從準備到正式出門,足足花了半個時辰。
給足利千雀準備禮物的話也給傳了出去。足利千雀自然是心中歡喜的。
東廠的手伸得有多長,可以說滿天下的官員。富商但凡是讓人感覺到不安的,都會想盡一切辦法安排人監視。可手伸得長,也不至於伸到白名鶴的後院去。
王雨煙是妾,但她是白名鶴的妾,而且是大妾。又是當朝名臣的曾孫女,這身份不低。所以舒良親自迎了出來。幾句話一說,舒良心說這倭人還真的是不安份呀。
“舒將軍,記得元末的時候。那位皇后就是高麗人,出身很低的。可她就是用了這一招,當時元朝京官家中高麗姬妾數量可真是不少。反正我認爲她這也不是安了好心的。”王雨煙氣呼呼的說着。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倭女都是不知廉恥的,就怕那織田香澄就是細作!”
舒良爽朗的大笑了幾句後壓低聲音:“夫人你真當咱們白大人那麼容易被人矇騙嗎?”
“就怕他心軟!”王雨煙心中白名鶴是極溫柔的一個人。
舒良原本想說,白名鶴心軟那要看對誰。可這麼解釋下去,對白名鶴的名聲沒什麼好處。至少這是白名鶴的後院的事情,想了想之後,舒良說道:“這件事情東廠不好插手,畢竟這是廠督大人的家事,這只是懷疑,而沒有足夠的證據。但有另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王雨煙急急的問道。
“宮裡傳來消息,估計這幾天廠督大人就要離京回江南去。這件事情夫人您回去之後,可以原原本本的告訴雪夫人,她手中還有一批東廠精銳。廠督大人後院的事情,她管最合適,別說區區一個倭女,就是她織田家,只要兩位公主殿下有一位點點頭,咱們也能給他從世上抹了去,可我等卻不方便!”
舒良說的話在理,這是白名鶴的家事,不是公務。
換一個人,家中小妾真是細作的話,就是家主都要受到連累,但唯獨白名鶴這邊不行。
織田家送女,足利家賜妾,都是大明皇帝安排的,這是政治。所以要動手,也畢竟有孫苑君或者是懷玉兩人有一人表態,這才足夠份量。
王雨煙用是很用力的點了點頭,她相信孫苑君不會容得有人敢在白府亂開。
更相信,曾經出身東廠密探的萬雪兒,絕對不是純善之人。
正說着,有人進來在舒良耳邊低語幾句,舒良趕緊對王雨煙說道:“宮裡正式的命令下來了,讓派人到天津衛準備,白鯊號三天後南下。”
白鯊號,就是白名鶴的旗艦,白名鶴在那裡,白鯊號就在那裡。
白名鶴北征之時,那麼船隊的船隻不夠用,也沒有人想過調用白鯊號作任何事,這是默認白名鶴的船。
“我要回去收拾行裝!”王雨煙轉身就準備離開。
“煙夫人等一下,明天足利千雀離京之後再收拾不晚。等會屬下安排人挑幾件看得過眼的物件,既然夫人說了是來這裡給足利千雀選禮物的,那麼咱們廠督大人至少也要給足利將軍一份禮物的。”
“便宜他們了!”王雨煙不是小氣的女人,
可是將珍寶送到倭島去,她卻是不怎麼痛快,因爲她打心底深處不喜歡這些個倭人。
給足利千雀挑禮物好辦,也非常好打發。可給足利將軍什麼禮物,給織田傢什麼禮物總是要有人拿個主意的,舒良派人進宮去請示白名鶴。而白名鶴把這個問題又扔回去了于謙,因爲于謙見過織田家主。
當然,胡濙、高谷也在倭島待過。
于謙、胡濙、高谷三個圍在一起商量,他們討論的不是禮物,而是政治。
從瓦刺一戰之中得到的汗血寶馬可以給一匹,織田家主如果不識貨,也可以派人解釋給他聽,這可是華夏大地當年尊貴的漢武大帝都喜歡的寶馬。
珍寶什麼的無所謂,再給精鋼弩二百,兵部退下來的舊式火槍一千,火炮二十門。
至於足利家,給他們一些財貨,布、茶、玻璃等物。然後再給精鋼一千石,翻新的兵部舊兵器三千人套。隻字不提官方,也不方便提到官方。
爲此,三位老臣都顧不上這邊爭論的關於大明皇帝南巡的儀仗之事,親自去了東廠。卻把白名鶴依然留在皇宮之中。
“見過三位大人!”王雨煙施了大禮,這些人與她的曾祖父同朝爲官,而且胡、高兩位論輩份與自己的曾祖父一樣,論官職還高一階呢。于謙正是名滿天下的名臣,王雨煙這一禮行的誠懇。
受了王雨煙這一禮,胡濙在身上翻了好一會,結果什麼也沒有。
“胡老這小氣的,見面禮也沒有一個。”
“這上朝誰還會帶那些物件,回頭補上,補上就是了。”胡濙尷尬的笑了幾聲,馬上就把話題轉移了:“丫頭,有個事情你來辦。你不能主動提,讓她們來提,然後你很勉強的答應下來就是了。”
一張清單交到在王雨煙手上,正是于謙等人商量的結果。
“真是便宜他們這些人了。”王雨煙又抱怨了一句後,于謙卻正色的說道:“織田家現在倭島如日中天,有兩個辦法可以壓制他。一是有人敢和他對着幹,二就是他引起了衆多人的仇恨。”
“送兵器給他們,讓他們去打?”王雨煙還是聰明人,讓于謙一點就明白了。
“那麼,接下來你會作了,有些細節你聽好。”于謙、高谷、胡濙三人花了有半個時辰的時間,給王雨煙上了一課。什麼叫殺人不見血,什麼叫借刀殺人,王雨煙總算是見識了什麼叫政治的黑暗。
越聽越心驚,越聽越是感覺到可怕。
可到了最後,胡濙還特別加了一句:“不要以爲白名鶴就是好人,他的手段更狠。他屬於那種讓倭人割了自己的肉送上來,還要苦喊着懇求白名鶴收下那種壞。更可恨的是,他收下之後,倭人卻是開心的不得了,絲毫也沒有爲自己身上被割了一塊肉而難受,反而會以傷痕作爲炫耀的手段。”
真的、假的?自己的夫君有這麼可怕嗎?總是看到白名鶴笑呵呵的,總是感覺到白名鶴很溫柔。試問大明有幾個男子會爲自己的妾親自下廚房,就算是爲正妻也極少見。
“胡老說笑了,白名鶴是有些惡趣味,喜歡有些惡作劇。”于謙幫着白名鶴說了一句。
高谷也認爲,在小丫頭面前說這個不好,開了胡濙一個玩笑:“胡老是開玩笑呢,不過白名鶴讓老夫也很苦惱呀,是個讓人不省心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