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街面上的事情,只要白名鶴想知道的,那肯定是都會知道的。
對於自己安排了報紙,然後百姓看到報紙之後種種反應,這會已經有人在給彙報了。
白名鶴一隻手有節奏的敲着桌子,一邊聽着南京街面上的報告,看來報紙的出現還是對百姓的生活有一定的衝擊,特別是富戶們,對報紙有期待,因爲上面有許多的資訊,原本在茶樓聊天聽說的,遠沒有自己拿在手上看,來的真切。
“報紙的事情本官不管了,政務新聞你們心裡有數,花邊小報只當是玩樂了。不要盯着南京這一塊地方,大明天下大了。”
“是!”專門挑選了一位負責此事。
“你們自己成立一間報社吧,大明報是官辦的報紙,教你們一個掙錢的路子。就比如說,本官的工坊有樣新式的貨物出產,在這裡寫一個告示,是不是天下人都知道了,所以這個要收費,巴掌大小一塊,幾百上千兩銀子還是要的。最初的時候先用東廠的工坊試試,等商人們都知道了這東西好了,搞一個拍賣,出銀多的得。”
白名鶴說着,那位管事就在記錄着。
“報紙的經營,自己動腦子去想,唯一要注意的,文章要用心。咱們是官辦的報紙,要記得大明好,要會說大明好。”
“屬下明白,屬下以爲多寫一些正面的消息,比如某地糧食增產,某地出了孝子之類。”
白名鶴一拍好:“好,你說的好。看來選你作管事,絕對是沒有錯了。這就麼辦了。”
那位東廠的管事臉上帶着一絲笑意退下去了,白名鶴這纔給王誠說道:“安排下去。儘快讓南洋那邊來一次活着的真正苦主,只需要告訴他們,去大明刑部告狀就行了,這件事情很簡單,不需要再讓其複雜化了。因爲一切都是真實的。”
“是,咱們要作的。只是把這個事實讓普通百姓知道就足夠了。”王誠附和着。
“那件事情,一有消息!”白名鶴沒有說下去,王誠卻明白:“大人放心,此事頭等!”
白名鶴說的沒錯,他們要作的,僅僅只是把事實讓普通的百姓知道,僅此!
廣東水師的船依然在南洋上活動着,一條二千三百料大船從麻六甲海峽出來,船上打着大明的日月旗。可主帆上卻多了一副紅色的羽毛圖。
一路上,所有的港口優先進港,所有的航道優先通行,一路急行,在十三天之後終於到達了杭州灣,船在進港的時候船上就有人大喊着:“醫官,我們需要醫官,重症、重傷醫官。”得到優先通行權的他們。優先上了碼頭。
碼頭上已經爲他們清空了一片區域,二十幾個擔架給擔來了下來。
碼頭上駐守的醫官快速的作了檢查。紛紛搖頭,以他們的能力以碼頭上擁有的藥材,設備等救不了這些人。看到船上有一位校尉下來,醫官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把命吊住就行,隨軍的也有醫官,也是沒辦法。”
“來人。清路!”有位醫官吩咐着。
每四個壯夫擡一個人,用跑的開始往杭州城最大的官辦醫館去了。在這些人離開之後,醫官又吩咐着:“來幾個人,先用火油燒了那些雜亂的東西,用石灰水清洗地面。那條船封了,洗刷之後才能離港。”
大明已經有了簡單的疫病控制條例了。
進了官辦醫館,這裡是大明醫學與拜占庭醫學的結晶,先是空出一個小院給這些人,然後就是給所以負責擡人的喝些湯藥,然後每個人去洗澡,蒸衣服。
“每人一兩!”有個商人拿出一袋銀幣放在地上。
有人就問了:“這些人你認識?”
那商人搖了搖頭:“不認識,但卻可以看得出,有兩個倭人。倭人的髮型與我們大明人不同,就算是短髮也會把頭頂剃光了。其餘的人……”這商人停下了,從旁邊的衣袋之中拿出一份報紙,這隻有一頁。
拿起報紙後,這商人才說道:“這大明報十天一期,這已經是第三期了。按報紙上所說,結合這些人的衣服髮飾來看,怕就是報紙上說的南宋遺民了。同是我中原子孫,當援手,我等小民作不了大事,也拿南洋那些野蠻人沒有辦法,微盡綿薄之力吧!”
說完,這商人拿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交給了那位帶人回來的校尉:“這些只當是湯藥費了,一些心意莫要拒絕。”
那校尉愣了一下,還是推了:“我家將軍給了銀票,有銀子。”
“這是我的心意,或許還會有其他人給救回來,無論怎麼說,也是一家人。”商人把銀票放下,轉身就走了。
緊接着,好幾個人都放下了銀票,少則十兩,多則百兩。
那校尉抱拳感謝,心思卻在醫館內,這些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能夠救下來。
當天,從南京就有幾位名醫來到了杭州,參與到救治之中。
次日,沒有再印新的報紙,只印一頁簡報,就針對這些傷者,病者所說的。
報紙上寫了一個在故事。
一隊斥候深入,其中大明士兵十人,倭人士兵三十六人,高麗兵十二人。這一隊斥候的任務是完善地圖,將重鎮特拉奈普拉(佔碑城)以西二百里探查出來,當他們出城第三天,距離城有一百二十里左右的時候,遇到了一個村莊。
這個村莊以稻米、甘蔗爲主要的作物,還有兩個手工作坊。
主要是製衣,製糖。
這個村莊一共只有十二戶人家,他們是元朝攻打大宋的時候逃南洋的,最終在這裡落戶了,周圍有一些強盜,他們每年送上足夠數量的財貨,倒也算是平安。
海上的戰爭他們不知道,也並不清楚大明打過來了。看到有大明的人來。熱情的招待了這些客人,大明的斥候隊也留下銀兩換取一些糖,並且在這裡休整一天,同時請這村莊的借兩位嚮導好完善周邊的地圖。
可沒想到,當天夜裡,就遇到了攻擊。對方足有三百人,也不談,一進村莊就放火,殺人,搶人,搶糧食。
那還能說什麼,只有打了。
以大明斥候不到六十人的戰力,又沒有帶足夠的重武器,雖然打退了對方。可也有十三個倭人士兵,四個高麗士兵以及七位大明士兵戰死。活着的人擡着受傷的,就往佔碑逃,一路逃一有追兵,逃到佔碑城下還有二十里的明十個的時候。
再一次遇到了足有二百人的圍攻,只能拼死戰鬥了。在佔碑城大明陸軍發現,並且前來救援的時候,大明十個士兵只有一個活着。倭人士兵還有兩個活着,卻都已經重傷。高麗十二個士兵全部戰死。
但卻保下了那村莊三十九人活着。
這份簡報發出之後,江南四大城突然都安靜下來了,連街上都沒有叫賣的小販了。
坐在書房的白名鶴也在拿着這份簡報,他知道這是真實的。
“本官沒想到,沒想到呀。原本以爲他們會欺壓南宋遺民,可卻沒想到他們是在趕盡殺絕。這是本官的錯。攻擊南洋刺激到了這些強盜們。”白名鶴說罷,提筆寫了一份自責書,正寫着,幾位南京的將軍衝了進來。
孫原貞看到白名鶴這份自責書,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白大人。你這份東西讓我南京五軍都督府如何自處,要麼你給老夫臉上狠狠的打一巴掌好不好。動南洋是聖意,是內閣定下的決意,是我江南四省、兩廣、福建把事沒辦好,你說你錯了,那老夫呢?”
孫原貞:現年已經六十八歲了,作爲一名永樂十三的進士,也是幾朝老臣呀。
曾經在江南平叛、福建除賊,浙江防禦倭寇上也是親自上過戰場的人,對兵法懂得不是很深,比于謙有差距,但卻也是一位鐵血的儒將。
白名鶴又拿起了那份自責書,交給了王誠:“發電之後,直接送到京城。送到於大人手上,然後等,靜下心來等。”
“是大人!”王誠接過,小跑着就出去了。
孫原貞長長的鬆一口氣:“還好,你要是把這個放在報紙上,老夫就沒臉見人了。”孫原貞示意幾位武將坐下來,然後問白名鶴:“白名鶴,你告訴老夫,你要等什麼?”
“等一份聖旨,興舉國之力,掃平南洋。不瞞孫大人,此計是連環計,一招六連發,唯一失算的是,那些南洋人對我華夏的南宋遺民實是太狠了,竟然連一點活路都不給留,這已經不是欺負了,而是血仇。”
孫原貞點了點頭:“宋,亦有風骨呀,宋之子民亦是我大明子民。”
“史書上有寫過,宋人也是有骨氣的。想元朝最終亡大宋的時候,上至皇帝官員、下至普通百姓,二十多萬人投海殉國。小白,我大明兵精糧足,那些人說不定就是投海之後沒有死,被海水衝到南洋去的,要讓他們再投海一次,老子……”
一巴掌,白名鶴那張一寸多厚的紅木書桌硬是給拍散了。
一位身經百戰的武將,暴怒一掌。
王誠這時回來了,告訴白名鶴他已經安排人發電報了,並且原文安排人送往京城。
白名鶴站了起來,走到書架上拿下一隻盒子緩緩放在桌上:“這是我在火車上寫好的,我苦思多日。”白名鶴沒解釋這是什麼,雙手放在王誠手上:“親手交給萬歲,只說這是我白名鶴對大明的赤膽膽心。”
“人在盒在,人不在盒也在!”王誠鄭重的行了一禮,大步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