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八十章 潘季馴相求

不知是否因到了午後的關係,通州附近天開始暗了。

碼頭上人聲鼎沸。

何洛書見到落轎之人,真是潘季馴,頓時不淡定了。

這潘大人親自前來,也是給林延潮放爆仗的嗎?

何洛書當然不會這麼相信,潘季馴真是來與林延潮送別了,可這林延潮不是得罪張居正嗎?

那潘季馴爲何會冒着觸怒張居正的風險來給林延潮送別呢?

這就非何洛書所知了,但有潘季馴這二品大員來給林延潮送行,看來何洛書今日真是失算了。

何洛書青着臉心道,此地不易久留,反正譏諷過林延潮,已是略消我心頭惡氣,還是走爲上策。

於是何洛書腳底抹油,正是要不動聲色的離開,卻見林延潮拉住何洛書道:“何兄既然要來,又爲何要走?”

何洛書冷笑道:“怎麼你攀上了潘制臺,難不成還要在他面前告我的狀不成?”

林延潮不說話,只是笑了笑。

於是林延潮上前與潘季馴道:“林某真是天大的面子,竟能讓制臺前來相送。”

何洛書見避不了,也是向潘季馴行了一禮道:“刑部郎中何洛書見過制臺?”

潘季馴微微皺眉問道:“何郎中也是特意來送林中允的?”

何洛書心道這可不好,林延潮得罪了張居正被迫離京,若是被人知道自己前來相送,豈不是連累得自己也是開罪了首輔大人。

何洛書連忙道:“回制臺的話,下官純屬路過。”

潘季馴道:“是啊,聽聞你與林中允交惡,也是不可能前來相送的。”

林延潮道:“潘制臺,有所不知,以往我與何郎中雖有一些誤會,但早已是消解,現在我們二人可謂是彼此最好知己啊!”

何洛書頓時懵了心底大罵道,他孃的,誰和你是最好的知己啊。

潘季馴已是點點頭道:“原來如此啊!不打不相識,你們這可是一段官場上的佳話啊!”

何洛書待要解釋,已是來不及了。自己明明是來羞辱林延潮的,怎麼變成相送的?但此刻在潘季馴面前,自己又不能否認,總不能說是特意來給林延潮放爆仗的吧。

何洛書眼睜睜地看着被林延潮拖下水了,惹了一身騷味,以後就算自己如何解釋,也變不了今日來給林延潮送行的事實,若是被張居正認爲自己與林延潮交好,而被打壓,自己就完了。

何洛書頓時滿臉欲哭無淚的表情。

“下官尚有事在身告辭!”

林延潮道:“何兄走好,有勞你十里相送啊!”

何洛書聽了這句話,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見了何洛書悻悻離去,林延潮不由大笑然後對潘季馴道:“多謝制臺。”

潘季馴亦是笑了笑道:“不用,我早看此人不順眼了。”

於是潘季馴招了招手,但見一名下屬捧着一盒子來。

潘季馴拿了遞給林延潮道:“此乃臨別之際給宗海你的贈禮。”

林延潮猶豫了下不敢收,潘季馴笑着道:“是家鄉的臘肉乾。”

林延潮聽了這才欣然收下道:“制臺能親自來給我送這臘肉乾,在下足感盛情,只是制臺不知如此會觸怒了首輔嗎?”

潘季馴範文:“本官爲官有一個秘訣,宗海你想不想知道?”

林延潮道:“請制臺賜教。”

潘季馴道:“就是直道而行,不問是非。”

林延潮聽了不解。

潘季馴笑着道:“官場上彎彎繞繞,人情是非,多得你數不完,等閒人處理不來。既是處理不來,我就不去管他,只需看着眼前之事。咱爲官是吃皇糧的,給天子當差的,爲老百姓辦事的,不是來讓衆同僚喜歡的。”

“說來也奇怪,咱當官到了今日,雖是人是越得罪越多,但官卻越做越大。今日我來找你,張江陵他高興不高興,又關我什麼事?”

林延潮聽了對潘季馴佩服得五體投地啊,這就是技術性官員本事啊,不靠拍馬屁來升官。不知我什麼時候,也能有潘季馴那麼本事。

林延潮心悅誠服的道:“真是至理名言,受教了”

潘季馴哈哈一笑道:“你別給我戴高帽子的,我此來送你只是個名頭,我是特意來向你請教的?”

林延潮連忙道:“不敢,制臺有什麼話直說就是。”

潘季馴點點頭道:“你說黃河清,則有大旱後,本官回去查了從秦漢以後,黃河之水情,發現真如你所言,但凡黃河水清,十次有七次都會有大旱。說實在的,我誠心佩服啊,我治河十幾年了,尚不知此中道理。你一個詞臣,不說讓你修堤壩了,讓你玩泥巴都玩不好,你卻怎麼從中看出這道理的,這裡倒是要向你請教一番。”

潘季馴這一番話可謂十分誠懇,真是向林延潮來求教的態度。

林延潮笑了笑道:“制臺言重了,其實以黃河水清來看旱情,雖說是十之有七,但仍不算太高。”

潘季馴聽了訝然問道:“哦,十之有七,還不是高?我記得我嘉靖三十四年陝西大旱,冬裡就沒下一場雪,然後到了春裡河水斷流,烈日暴曬,田土龜裂,種粒皆絕,因飢後又生大疫。那慘景真是不忍目睹,赤地千里,寸草不生啊!但這一次還不算大災了,若真到了那等赤地千里,流民載道,餓殍盈野之時,那連社稷都會不穩,若是你有提至十之有八的辦法,我老潘今日就在這裡給你磕頭了,替老百姓謝你了。”

說完潘季馴作勢就要拜,林延潮心道好你個潘季馴竟對我用這苦情計,我還以爲你是個耿直人呢。

不過林延潮見潘季馴那一臉誠懇的樣子當下道:“制臺,你這不是折煞我嗎?”

潘季馴道:“宗海,你是不知,老百姓苦啊!你沒有當過地方官,你去黃河走一走看一看就知道了。你若真有此法,那麼朝廷就可提前半年,防備旱情,說出來可救得幾十萬人的性命啊。”

於是林延潮道:“制臺真是折煞我,此事利關天下蒼生,就算制臺不問,我林延潮乃是一介草民也會如實告之,何況在下乃朝廷命官,爲百姓謀福祉,根是本分所在,但今日經制臺這麼一求,變得我林延潮有意賣弄,這不丟我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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