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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名爲趙能的長老小心翼翼地說:“聽說大人朝中有人,可以弄到茶引,不知此事是否屬實?”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盯着陸皓山,畢竟茶引不易弄到,僧多粥少,當年趙氏一族就是因爲競爭茶引失利,再加上靠山站錯隊倒下,這才被迫退出,茶引就是官方憑證,有了官方憑證,自然好辦事。
陸皓山笑了笑,一臉肯定地說:“沒錯,茶引的事包在陸某身上。”
趙餘慶強忍心裡的歡喜,有些謹慎地追問道:“縣令大人,不知你手中的茶引,不知是哪個茶局檢驗所發的?”
“應天”
“那不錯,應天所出的茶引,一路上還是很通暢的。”趙能接過話題,那張老臉滿是笑意。
朝廷對茶葉的控制,主要是集中在茶馬司和茶葉檢驗所,茶馬司主要是收集茶葉、代表朝廷和番人交易,而茶局檢驗所則是發茶引、路上設障檢防止私茶輸出等,茶局檢驗所有很多,主要有應天、宜慶、杭州三處,而應天出具的茶引,無疑是比較有權威性。
趙氏一族的人一個個喜氣洋洋,而跟隨在陸皓山身邊的劉金柱,則是快要笑破肚皮了,只是強行忍住,心想山哥那縣令之位都是假冒的,幸好那個叫陸文華的傢伙家裡沒什麼親人,平日也不合羣,古代只有印信,沒有畫像,這才順利桃李代僵,謀了縣令一職,官是假的,所謂的關係自然是扯大旗唬人的,至於茶引,那更是無中生有。
雖說不知山哥爲什麼說得這麼肯定,劉金柱估計陸皓山又要出動那以假亂真的造假技術,弄一份假的茶引,反正就沒有他不敢幹的事,再說他的技術也足夠精湛。
陸皓山突然一臉正色地說:“不過,陸某希望儘量不要用到那份茶引。”
“縣令大人的意思是?”趙餘慶有些吃驚地說。
有茶引不用,這是要走私茶的意思?
陸皓山沒有回答趙餘慶的問題,而是反問道:“趙族長,這裡沒有外人,我們開門見山吧,這茶馬交易,你想賺多少?”
“在這年頭出門在外,說明了就是求財罷了,錢銀自然是越多越好。”
“沒錯”陸皓山點點頭說:“這年頭,可以說兵荒馬亂,特別是陝西一帶不太平,那是拿小命去搏一場富貴,趙族長,如果我們按規矩正常交易,份子錢、孝敬都給到足,交易完後,我們手裡能落多少呢?”
趙餘慶猶豫了一下,苦笑着說:“只怕不多,朝廷放任,上繳國庫的是少了,實際上落入私人腰包的就更多了,先別說各茶馬司、檢查站需要打點,陝西到西番,一路衛所多如牛毛,一個個雁過撥毛,誰也扛不住,俗話說閻王好過,小鬼難纏,隨便找個藉口扣押我們十天八天的,這就扛不住了,以前有個姓陳的富商,以爲自己手續全就不肯孝敬,結果被一個衛所的百戶長硬是說茶葉裡有違禁物,當場把茶葉全部卸下來,一件件打開檢查,那不是普通的打開,而是直接用刀破壞箱子、油布,那茶葉散落一地,結果檢查完,還沒得及收拾,一場大雨把茶葉全毀了,那陳富商一夜返貧,欲哭無淚。”
“老話說得好,奸奸狡狡,有煎有炒,忠忠直直,終需乞食”陸皓山一手輕敲着檯面說:“陸某希望,一切都暗中進行,偷偷把茶葉運到關外,連那四成稅賦都免了,要麼不賺,一賺就要賺個盤滿鉢滿。”
按現在的規定,取得茶引的茶商需要將所運茶葉的40%歸官,用於購馬,其餘60%歸己,自由銷售,而這60%還要喂沿途那些官吏,拼死拼活的,別人拿大頭,自己拿小頭,換哪個都不樂意。
誰也不會嫌錢少,對於陸皓山的提儀,趙餘慶也是很心動,不過還是謹慎地說:“縣令大人真是好魄力,不過這樣風險太大了吧。”
“這年頭,做什麼沒風險?陝西旱了這麼久,田地失收,早就亂成一鍋粥,就算我們有茶引,要是碰上那些餓急了的饑民,別說有茶引,就是有聖旨也不頂用,不過趙氏一族要是心有顧慮,陸某有個提議。”
“什麼提議?”趙餘慶沉着臉說。
陸皓山隨手打一個響指,一臉從容地說:“趙氏一族替我暗中收取茶葉,收到茶葉後交給我,我負責運輸,趙老族長派人在關外接應,主要還是找有信用的部族交易,賣個好價錢,事成之後,陸某給趙氏一族一筆報酬作爲回報,而前期收茶葉的費用也全部由陸某出,當然,要是途中能幫我解決一些問題,例如利用人脈擺平一些麻煩事或處理一些有可能碰到的問題,我也會酌情增加這筆報酬,這樣一來,趙老族長雖說少賺一些,但也可保萬無一失。”
拋開自己,自己運出關外?趙餘慶思如電轉:茶馬交易最兇險的就是運輸,中途不僅有官府的阻撓,還要面對暴民、匪徒、甚至同行的攻擊,可以說危險重重,而收茶葉和賣茶葉相對比較輕鬆,真是這樣,那趙氏一族可以說沒有什麼風險,但這樣一來,那趙氏一族就只能賺個跑腿錢了.......
就在趙老族長和二個趙氏一族的元老在苦思的時候,一直沉默不語趙敏笑着說:“陸大人真是信心十足,不過這樣對我們趙氏一族也太不公平了吧,一起冒險,出力少分得也少,真是有事,只怕也不能倖免,以大人的精明,說不定只是合作幾次,熟悉我趙氏一族的人脈和渠道後,到時只怕撇開我趙氏一族,一個人吃獨食。”
“呵呵,趙姑娘這話有些過了,陸皓山笑着說:“出力少,風險少,自然是分得少,至於吃獨食,倒是冤陸某了,我們合夥做買賣,那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坐在同一艘船,當然不希望對方有事的,對吧?”
趙敏雖說是和陸皓山說話,實則也在點醒父親,趙餘慶一聽,馬上恍然大悟:這個姓陸的,爲啥就那麼有把握會順利把茶葉運出去呢,是有什麼手段還是背後有什麼通天的人物在支持?真是這樣的話,若是把自己的渠道和人脈都變成他的,那以後就沒趙氏一族什麼事了。
對了,那隊袁督師的私衛,別人都避如蛇蠍,他只是一個小小的縣令,竟然敢包庇他們一行,光是這份膽色,就不能以普通人看待他,趙餘慶猶豫一下,有些試探地問:“陸大人,不知你有什麼辦法安全通過這層層防線呢?”
“這個是陸某的事,趙老族長不必操心,我想,趙老族長也不會把趙氏一族手中的人脈和渠道向陸某坦誠相告吧?”
“哈哈哈,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既然是合夥,那就要同舟同濟了,豈能讓大人獨力面對風險呢”趙餘慶一臉正色地說:“趙氏一族,願與大人共同進退。”
這個老狐狸,一經女兒提醒,信念馬上變得異常堅定,在他看來要想火中取粟,自然需要冒一點風險,若是一個人連冒險的精神都沒有,那麼這個人可以說已經廢了。
陸皓山對此沒感到意外,要是趙氏一族的人膽小怕事,連這點膽量都沒有,也不會攢下這麼大的一副家業,聞言點點頭道:“可以,不過茶引是我想辦法,護衛也是由我提供,這次合作我要拿大頭。”
“大頭?大人要佔幾成?”
Wшw ☢ttκā n ☢¢ ○ “我七你三”陸皓山霸氣十足地說。
“不妥”另一個老成的長老趙如鬆搖搖頭說:“大人,現在茶引並不難拿,只要捨得出銀子都可以拿到,護衛方面,我們趙氏一族也有不少好兒郎,相反,我們趙氏一族要暗中收購茶葉,還得與野蠻的番人打交通,其功勞也不少,大人獨佔七成,這也有失公允。”
趙餘慶點點頭附和道:“大人,齊心協力的前提是公允,有一句古話很有道理,不患貧而患不均,風險我們共同負擔,七三分成,的確有些過了。”
陸皓山一臉自信地說:“如果只看眼前這點利益,感覺自然少了,但趙老族長你要知道,我們走的,是異於常人的路子,也就是說,這三成比你正常走茶馬交易賺的一半還要多,很快你就會發現,我們的生意只會越做越大,就是三成的收益,最後也會超乎你的想像。”
說話間,陸皓山有意把越做越大的聲音刻意拖長,以示自己異於常人的決心。
“大人”此時一直站在旁邊的趙敏對陸皓山嫣然一笑,輕啓朱脣道:“再大的藍圖,沒有完成之前也只是一個構想,我們趙氏一族有渠道和人脈、大人有關係和實力,雙方合則利,不合則憂,再說我們趙氏一族也表現出了很大的誠意,其實五五分成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
陸皓山搖搖頭,好吧,出動美人計了.....
於是,一旁的劉金柱看到,談判桌上的兩夥人提出各種理由試圖說服對方,讓對方支持自己的觀點,甚至還拍了桌子,經過半個多時辰地拉鋸戰,雙方終於談妥了條件:五五出資,六四分成,陸皓山佔六,趙氏一族佔四,護衛由陸皓山提供,但每次出動,都要獲利中支付一定比例的利潤充作軍費,有戰傷或戰死的,也要給予相應的撫卹,此外,這合約期限爲三年,三年後再根據實際情況重新商議分成的比例。
還算是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