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君以爲如何?”秦文濤笑眯眯的看着面前表情豐富精彩得難以描述的一衆員外老爺們,心中暗自得瑟,別以爲你們吃的飯比本官多就牛筆,本官可是讀書人,讀的可不是死書,嘿嘿。
衆員外老爺們看着他人畜無害的純潔笑容,心裡無不問候他全家的女性,這丫的看着是挺年青的,但比修煉成精的千年老狐狸還要狡猾百倍,天生一肚子的壞水吶。
他們原本打的如意算盤,欺負曹文詔是個粗鄙的丘八,好忽悠,結果這廝當起了甩手掌櫃,藉口有事先溜了,把談判的事宜丟給秦文濤,任他們怎麼忽悠,秦文濤就是不掉坑,反把他們給繞得掉坑裡了。
不過,必須承認,秦文濤挖的坑確實有點意思,就算掉進去,這心裡也沒有多少不爽,相反感覺還是蠻舒服的。
其實,秦文濤挖的坑很簡單,就是讓他們捐出來的錢糧分成三部份,分別捐給曹文詔的廣平軍、官府和流民,既交好廣平軍將士,又討好以巡撫孫承宗爲首的地方官員,同時又贏得忠君愛國,體恤前方將士,賑濟災民的大好名聲。
錢財只是身外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沒有了可以再賺回來,名聲卻是一輩子的事,搞不好流芳百世吶,君不見,無數人爲了名垂青史,連命都不要了吶,萬一上達天聽,天子龍顏大悅,頌發錦旗牌匾神馬的表彰,那更發達了,這筆帳怎麼算都划算得要命啊。
秦文濤在大忽悠的同時也有意無意的透露了一些信息,紅幫低價售糧不是想跟你們擡槓,是奉了朝裡某些大人物的指示,目的是結好孫巡撫,幫他治理好亂成一鍋粥的陝西,要不然孫巡撫會派一隊士兵過去,聽從紅幫的調遣?想想裡邊的複雜關係吧。
你們別不信?難道跺一下腳,京師地面都搖晃的紅爺腦子進水,好端端的放着銀子不賺,偏要低價售糧?換成是你們,沒有半點好處,好端端的會做賠本生意嘛?
你們屯糧想賺大錢,只是時機不對而已,所以,千萬別想什麼餿主意對付紅幫,孫巡撫就靠紅幫運來的糧食安撫流民了,紅幫要出什麼意外,孫巡撫鐵定懷疑到你們頭上,陝西地界可是他說了算,誰拆他的臺,就是他的敵人,誰禁受得起他的雷霆之怒?
我呢,也是爲了你們好,大家留一份情誼,將來再次碰面都好說話,你們說是不是吶?
那幾個原本想出黑手打劫紅幫運糧車隊的員外老爺們聽得冷汗直飈,幸好人手還在召集當中,沒有來得及行動,不然可要命了。
大夥兒一合計,都覺得秦文濤的主意還行,最主要是有紅幫源源不斷運來的糧價低價出售,糧價一時半會是很難漲上去了,他們屯積的大量糧食肯定賣不出去,屯積越久,糧食越容易受潮發黴,再者,高迎祥的高家軍,王嘉胤的常勝軍已經竄進西安府地界,連續洗劫了兩座田莊和一支商隊,與其白白便宜流賊,不如按秦文濤的主意賣一部份,捐一部份,當是消災保平安,買個好名聲吧。
這一次,大夥兒出奇的沒有任何異議,全票通過,雙方皆大歡喜。
送走這些肥羊後,曹文詔從後帳鑽進來,對着秦文濤直豎大拇指,哈哈大笑道:“先生厲害,我曹某人服。”
“將軍錯矣,厲害的人是皇上。”
秦文濤的臉上先是流露出一抹不意思的苦笑,續而面容一肅,朝着京師的方向頂禮膜拜,真正牛筆的是遠在京師,端坐在龍椅上的皇上啊,想不讓他佩服膜拜都不行。
整個想法計劃,包括如何妥善的安置流民等工作都是皇上搗鼓出來的,他只是加以補充和完善一些小細節而已,單這眼光就已經讓人佩服得五體投體,而且皇上還非常準確的掌控住了那些人的心思,更牛筆得不行,帝王心術就是厲害得讓人怕怕與膜拜。
歸納總結,天子雖年少,但智商很高,眼光獨到狠辣,深謀遠慮,行事不拘一格,甚至不擇手段,殺伐果決,勤政愛民,或許不是一位好的明君,但絕壁厲害如永曆大帝,搖搖欲墜的大明帝國還是有希望的,他突然間爲自已的正確選擇感到慶幸,這粗大腿是抱對了。
當天,在大隊官兵的護衛下,員外老爺們從城外的各大田莊裡調出屯積的糧食,浩浩蕩蕩的運進城裡,引起全城轟動,也讓所有流民都鬆了一大口氣,他們最怕的就是沒飯吃啊,現在好了,現在糧食多的是,還擔心啥?這會誰要敢鼓動老子去當流賊,老子第一個把他揪去見官。
這些員外老爺們不知道是吃錯了藥還是神經短路,突然宣佈把這些糧都捐獻給官府和流民營的時候,全城百姓都瘋了,或淚流滿面,或跪地謝恩,直呼大善人活菩薩神馬的,一個個激動得狀若瘋癲,歡呼的聲浪直裂雲霄。
看着無數揮舞的手臂,聽着直裂雲霄的歡呼聲浪,一衆員外老爺們突然感覺全身輕飄飄的,好象成仙飛昇一般,這心裡既因爲損失不少而感到肉痛,又因爲買得了大好名聲而得瑟,痛並快樂的感覺糾纏在一起,一時半會很難形容。
稍後幾天,捷報傳來,高迎祥和王嘉胤等流賊被擊潰,四散逃竄,不知所蹤,整個西安府境內的人全都鬆了一大口氣。
而此時,在某個不知名的深山老林裡,高迎祥、王嘉胤等民軍首領正聚集在一塊開會,商議今後的打算。
孫承宗的西安軍、孫傳庭的偏師、盧象升的天雄軍太過兇殘,把各路起事的民軍打得潰不成軍,四散逃竄,也許是老天爺有意安排的,四散潰逃的民軍殘部在逃命中竟不知不覺的逃到了一塊。
大家都是難兄難弟,誰也沒有嘲笑誰,先湊到一塊,壯大隊伍聲勢再說,分散只會被兇殘的官軍吃掉,不過,雖然保住了性命,但接連的慘敗讓所有人都垂頭喪氣,最要命的是糧食等輜重都丟光了,再不趕快想辦法,就得活活餓死在這迷宮一般的深山老林裡了。
歷史的車輪在這裡發生了一點小改變,與原歷史不同的是清剿民軍的各路明軍沒有連吃敗仗,陝西境內沒有被攪得天翻地覆,即便是被民軍佔領的州縣也被迅速收復,沒有被徹底打爛,只要有一定的錢糧供應,休養生息個二三年,加上朝廷減免賦稅,老天爺開眼下充足的雨水,老百姓還是有活路的。
朱健開黑走偏門,不擇手段,不僅弄到了大量的糧食,還逼迫那些士紳豪強大奸商乖乖的捐獻出不少的錢糧,極大的緩解了地方和朝廷的壓力,也讓百姓看到了希望。
另一個小改變是躲藏在深山老林裡的民軍組建了三十六營,德高望重的王嘉胤被推舉爲盟主,高迎祥爲三十六營首領之一,被推舉爲闖王,比原歷史提前了整整二年的時間,而另一個更加牛筆,把崇禎皇帝逼得煤山上吊,建立大順帝國的闖王李自成仍是默默無聞的小隊長。
其實,李自成已開始表現出自已的一些能力,被王嘉胤的得力心腹王自用看重,雖然升爲大隊長,但手底下的兵只有一個小隊,沒辦法,常勝軍損失慘重,兵力少得可憐,偏大頭目又多,士兵分派下去,哪怕你是校級軍官,手底下挺多也就只有一二個排的士兵,將就吧,沒當光桿司令就不錯了。
京師,金鑾殿內,以錢謙益爲首的東林黨正在和阮大鋮的江南派文官掐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