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的北方可謂是涇渭分明。
遼東最強的還是建奴,哪怕在之前遭受慘重損失,野豬皮仍然掌握着超過八萬甚至有可能更多精銳軍團。
其次就是大順軍的兵力,截至目前爲止,在大明的北直隸,他們控制着將近百萬農民軍和數百萬的人口,大部分北方士紳也在大順軍的統治下。
然後就是草原上的蒙古部落和曹鼎蛟聯合的勢力屬於最弱,畢竟大明的主要軍事實力已經退出了北方,最爲精銳的遼東大軍也被調向了南直隸。
然而在北方其實還有一股更加龐大的力量,那就是山東的孔府,如今這一代山東孔府的家主,如今孔家的家主乃是孔貞運。
……
曲阜廷恩門。
“知曲阜縣孔貞知恭迎天使!”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穿一身七品文官服,帶着一幫官員儒生迎候門前,兩旁還有一堆看熱鬧的。
不過看得出聖賢之地老百姓過的也不是很富足,絕大多數都面有菜色,倒是身上衣服都很整齊,整齊得都好像專門製作的。
曲阜知縣是世襲,準確說是孔家世襲的,一般就是衍聖公提名朝廷任命,所以就相當於孔府的大管家,而這個孔知縣已經當了二十多年,當得頭髮都白了。
衍聖公府還是世宗皇帝給修的,之前就被造反作亂的劉六劉七洗劫後一把火燒了。
他們老祖宗的確是聖人,可這子孫就未必了,孔家說白了就是這曲阜城裡的土皇帝,知縣是他家的,這地也是他家的,城裡做生意的稅也是他家收。
這闔城說是大明百姓,實則都是孔家的家奴而已,生殺予奪都是衍聖公一句話。
他家比隔壁魯王一家還逍遙快活,魯王說是藩王,但實則就是出兗州城都不是那麼容易,但衍聖公可不一樣。
李巖看着如此有錢的孔家也不由得掉下了口水,可李自成心裡面還是有點abcd數的。
他可以攻破京師,他也可以稱王稱霸,但是他不可以光明正大的搗毀孔府。
否則就是與天下讀書人作對,這麼重大的干係連皇帝陛下也擔當不起,否則會引起多大的動盪,就連崇禎皇帝也無法保證。
於是,孔家後世的子孫變得越來越猖狂了,在蒙古人打下天下之後他們親自將忽必烈封爲了大宗師。
這種去掉漢人衣冠不要臉皮的事情都做得出來,還有什麼資格稱得上是聖人後裔?
之後在明朝滅亡之後,寫出八荒鹹歌盛世這樣煌煌雄文的未來衍聖公,這時候還很年輕,他是目前這個衍聖公的堂侄,妥妥的我大清的舔狗。
孔貞運笑盈盈地向大順皇帝遞上了降表,歷史上他們孔家之前還幹過更加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過去,孔貞運的侄子孔胤植半年前剛剛向大順皇帝遞上了降表,半年之後又向大清皇帝遞上了降表。
李自成的軍隊還沒打到曲阜,他第一個帶頭擺出大順天子萬萬年的牌位。
建奴一來他毫不猶豫地喊出了八荒鹹歌盛世,剃髮令一出江陰闔城決死一戰捍衛華夏衣冠時候,他第一個上自請剃頭奏。
李巖雖然不敢屠殺孔府,但是敲詐幾筆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他笑盈盈的看着孔家家主,言道:
“本官聽說北方的大族,聯合南方的大族在下一盤很大的棋呀。”
李巖雖然接到了曹鼎蛟的指示,讓他暗中使壞,甚至教唆李自成把這千年的世家給搗毀了,可李自成,就算是再傻也不會上當,當然沒有認同這個計劃。
於是李巖又想出來一個計劃,從富碩的孔家那邊購買糧食,孔家可是擁有着20萬畝免稅田,幾乎整個山東曲阜如同他家的封地一樣。
曹鼎蛟早就算到李自成不可能會搗毀孔府,自絕於天下!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曹鼎蛟直接讓李巖向李自成進言,孔府擁有着大量的糧食,他們可以用市面上的價格,收購孔家的糧食,這總不能算欺辱聖人後裔了吧?
李自成當然知道有糧有銀子才能維持得了生活的樣子,南邊的大明也打不過,北邊的建奴也弄不了,只能找找孔家的麻煩,才能維持得了生活的樣子。
更何況孔聖後裔孔貞運說話又好聽,孔家裡面個個是人才,李巖感受到了他們的隆重接待和歡迎。
然後雙方進行了融洽的會談,之後孔家家主咬牙敲定了合同,雙方進行了一波無人知道的背後交易。
李巖美滋滋的把交易的事情留下了充足的證據,然後派人送往了大同,其中就包括孔家遞給大順的降表。
……
另一邊,草原上!曹鼎蛟帶着未來的天子如今的皇太子殿下朱慈烺正在造訪一家家小部落,將大明的天威傳至整個草原,在他們的戰馬上還掛着無數建奴的頭顱,如勳章一般閃耀。
那些大部落會戰結束之後瓜分了不少金兵留下的盔甲物資和馬匹,而曹鼎蛟只是要了一部分優良的戰馬,好,然後又帶來了大量的糧食物資和蒙古人交換了戰馬,牛,羊。
曹鼎蛟正在教導着太子王霸之道,曹鼎蛟迷之自信的說道:
“得國之正者,非大明莫屬。
因而司馬家的晉朝只敢提倡孝道,卻不敢提倡忠君,甚至是司馬家的皇帝,都爲自己祖上而蒙羞。
唐太宗弒親而自立,以至此後皇族,自相殘殺的極多。
宋太祖黃袍加身卻是欺主幼寡母,而蒙元入主,深深忌憚自己胡人的身份。
唯有大明,太祖高皇帝一介布衣,卻是驅逐韃虜而得天下。
太子殿下只要謹記,內聖而外王,對百姓施行聖道,對外族施行王道,則天下無憂也。”
朱慈烺鄭重的點了點頭,然後說道:
“師傅,您說的道理我倒是聽那些大師傅們說過,他們天天唸叨着要做聖仁之君,弟子謹記之。”
曹鼎蛟搖了搖頭說道:
“殿下,這世上最無用的就是儒生,這世上最噁心的就是聖人子弟,這世上最狠毒的就是文人世家,等有機會,臣帶你去江南領略一下他們的風采。”
朱慈烺驚訝的看着自家師傅,沒想到他雖然時常以文人自居,卻對文人抱以如此大的偏見。
曹鼎蛟笑着摸了摸小太子的頭,言道:
“你看到那些普通的牧民了嗎?你覺得他們過得怎麼樣?”
小太子有些遲疑,然後想了想這纔開口道:
“他們過得很不好,好幾戶人家才能共用一口鐵鍋,甚至好幾戶人家才能共用一把菜刀,雖然每天趕着牛羊,卻生活過得很悽苦。”
小太子來到草原之後,這纔對以前的認知有着天翻地覆的變化。
他以爲蒙古人都是凶神惡煞,真沒想到也有大名普通人那樣善良的存在。
他以爲蒙古人天天都是吃肉喝酒,卻沒想到蒙古人也在過着拮据的生活,靠着馬奶羊奶還有少部分的糧食苟活於世。
曹鼎蛟摸着小太子的頭說道:
“你若是能讓天下像他們這樣的人能夠吃飽飯,那就可以被稱之爲聖君了。”
“吃飽飯,這麼簡單嗎?”
“不,並不簡單呢,小慈烺。”
曹鼎蛟看着這個有些天真的小太子,抿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