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在野哥的授意下,涼州副總兵郝亮以最快的速度召集了涼州商會的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來到了總兵衙門,並當衆宣佈道:
“經本副總兵嚴密偵查,經公平公正突擊審理,我宣佈,暴冷所擁有的絲路人家客棧繫有涉黑嫌疑的暴力手段強買強賣所得,依照大明律相關條款應該沒收充公。而此前暴冷和佳人有約所謂的賭約輸掉客棧則不符合相關法規,因此,雖然在賭賽中贏了暴冷,但是,佳人有約依然不能擁有客棧的所有權。”
“什麼?人家佳人有約贏了賭賽也要將客棧充公?這好像有點兒太過分了吧?”本來對佳人有約突然不花一分錢贏得位置最好、規模最大、臨街門面最多房產地產最雄厚的佳人有約有諸多微詞的涼州衆商戶們一下子譁然起來。
“就是,這樣做實在是太過分了,人家佳人有約畢竟是光明正大以賭贏取的客棧產權,憑什麼就收歸公有?”
“這樣不公平!”
“就是,如果真的判客棧充公的話,日後誰敢參賭?那咱們涼州四大賭場五大牌局是不是就要關門大吉了?”
“如果任由這種事態繼續發展下去的話,咱們涼州的生意就甭做了!全都送交官府充公算了!”
……
混跡人羣中的野哥見涼州的衆商戶此時已經完全從對佳人有約意外贏得涼州最大的客棧的不滿中一下子轉變成對佳人有約同情,就衝威武站在臺上的郝亮打了個隱蔽的手勢。
郝亮看到野哥的手勢後,突然虎目圓睜,目掃臺下高聲斷喝道:“全都給老子閉嘴!難道你們想要造反不成?”
臺下剛纔還亂哄哄起鬨的商戶一看郝亮發怒,一下子便被郝亮的氣勢所震懾,一時之間全都噤若寒蟬,再沒有一個人敢言語。
郝亮見下邊全都安靜下來,於是就緩和了一下語氣道:“鑑於絲路人家客棧規模龐大,又處於商業核心地帶,所以,本大人並不想真正把其霸佔爲公有,既然其原有主人已經伏法身亡,而佳人有約靠賭賽贏取客棧又無憑無據,所以,今天本大人將以拍賣的形式對絲路人家客棧當衆拍賣。”
當衆拍賣?臺下的衆商戶此時才明白原來郝亮把他們召集到這兒來是想要賣一大筆銀子,但是,鑑於對絲路人家客棧的垂涎,剛纔還替佳人有約憤憤不平的商戶又開始打起小算盤來。
“請問大人,起拍的底價是多少呀?”一個衣着考究看着就像是一個富賈的胖子手搖摺扇大聲問道。
“問得好!本大人正要宣佈起拍底價呢?”郝亮向臺下掃視了一圈道,“我們初步定的起拍價爲紋銀十萬兩。”
“十萬兩,我要了!”
“我出十一萬兩!”
“我十二萬兩!”
“我十五萬兩!”
……
價錢迅速被喊到了三十萬兩。
“停!”郝亮一聲斷喝道,“你們他媽的喊什麼價呀?本大人的起拍條件還沒說完呢!”
什麼?還有起拍條件呀?衆商戶一下子全都安靜了下來。
郝亮見衆人安靜下來,於是便繼續說道:“客棧起拍價是白銀十萬兩,另外,鑑於玉門兵變,國庫虛空,我涼州城外聚集了大量的難民,所以,我們的氣派條件中就包含了救助安置災民一項附加條件。”
“怎麼個救助法?”有商戶試探着問道。
“當然是見一個救助一個,直到邊關事息爲止,而且這其間不能有一個難民因飢餓和凍餒而亡,否則,本大人會考慮無條件重新收回客棧。”
衆商戶一聽說附加條件還有救助災民一項,於是神色全都暗淡了下去,因爲所有人都知道救助災民那簡直就是一個無底洞,別說起拍價十萬,就算是倒找銀子也不會有人願意去做,因此,臺下剛纔還高呼十五萬、二十萬、三十萬對客棧志在必得的商戶們全部都低頭不再言語。
“趙老闆,如果本大人沒有聽錯的話,剛纔好像是你叫的三十萬對吧?”郝亮衝着剛纔高舉着雙手要出價三十萬競拍絲路人家客棧的中年老闆大聲道,“三十萬,現在客棧是你的了!”
“啊,不不,大人,您可能聽錯了。”趙老闆慌忙擺手道,“我那一間小門面就瀕臨倒閉了,我哪裡還有什麼閒錢去競拍絲路人家客棧?”
“剛纔出三十萬兩白銀原來不是你呀?”郝亮向臺下看了一圈後突然指着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年輕商人道,“李老闆,據說這兩年你的布匹生意做得不錯,是不是你有意擴大規模呀?”
李老闆本來低着頭害怕郝亮瞅上他,可是沒想到低調到大哥都快碰到二哥了,竟然還是中了槍,於是情急之下慌忙擺手道:“大人,你不要聽人亂講,我現在窮得幾乎連自己都穿不上新衣服了,我哪裡會有銀子盤那麼大的一家客棧,您……您還是另找一家吧。”
“不會吧?你們剛纔競拍客棧不是挺踊躍的嗎?怎麼現在都啞火了呢?”郝亮往下掃視了一圈,見幾乎所有人都把頭埋到了褲襠以下,萬不得已,郝副總兵只好採取降價措施,“十萬兩銀子有沒有人要?”
沒有人回答。
“九萬兩——”
依然沒有人接茬。
“八萬兩——”
“七萬兩——”
……
“一萬兩,價錢絕對不能再低了。”
依然沒有人接茬。
“靠!老子還就不信這麼大的一個客棧賣不出去!”郝亮一咬牙,一跺腳道,“紋銀一兩,誰要現在立刻簽字畫押,客棧就是你的了!”
“哎呀呀,郝總兵,什麼一兩銀子成交呀?你在賣蘿蔔嗎?”就在郝亮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時,突然見筠兒帶着妤竹、張玉、小五幾個人逛夜市般從旁邊溜達過來。
“啊,原來是朱老闆呀,幸會幸會。”郝亮一看筠兒風度翩翩地過來,慌忙笑道,“不過,你千萬別叫我什麼總兵,我那官銜前面還有個副字呢!”
“什麼副不副的,你那總兵的帽子帶到頭上還不是十拿九穩的事?”筠兒一搖摺扇,偏偏來到郝亮跟前奇怪道,“郝總兵,我剛纔好像聽見你在大聲叫賣着一兩一兩的,到底要賣什麼呀?要不拿來讓我瞧瞧看你那東西值不值一兩紋銀?”
郝亮看了看筠兒,然後又瞅了瞅低着頭豎着耳朵的衆商戶,於是便嘿嘿笑道:“我要賣的那東西絕對值一兩銀子的,要不你買回去玩玩?”
“你先說到底什麼東西我纔買。”筠兒上上下下將郝亮看了一遍道,“沒見你有什麼東西可賣呀?莫不是你全錢花了,要把你腰上的寶劍賣掉?”
“你甭管我賣什麼,你先說你買不買吧?”郝亮盯着筠兒神秘兮兮道。
“買!”筠兒將摺扇合攏往左手手心裡一拍道,“不就區區一兩銀子嗎?哪怕是買一棵蘿蔔呢,再虧還能虧到哪裡去?”
“你確定你要買?”郝亮不由激動道。
“區區一兩銀子算什麼?”筠兒摸出一塊十兩的銀錠往郝亮手心裡一拍道,“這是十兩銀子,不用找零了!”
“好!還是朱老闆爽快!”郝亮用手啪啪啪點指着臺下低頭不語的涼州衆商戶道,“你們全都把頭給老子擡起來!”
衆商戶見筠兒稀裡糊塗接了招,剛纔還害怕被郝亮揪住不放的心全都放了下來,所以便全都擡起頭來。
“現在,有全涼州衆商戶作證,絲路人家客棧以十兩銀子外加救助收留涼州城外難民價格拍給朱筠朱老闆,大家鼓掌歡迎!”
嘩嘩譁,在郝亮的帶頭帶動下,全場掌聲雷動……
客棧在沒有引起涼州衆商戶義憤的情況下免費到手,筠兒旋即大刀闊斧對佔地面積龐大的客棧進行了簡單的分工佈局,由於硬件設施基本上已經完備,所以僅僅三天功夫,佳人有約西部總部便宣告成立,與此同時,野人幫涼州分舵也宣佈掛牌成立。
佳人有約由筠兒分管,野人幫涼州分舵由張玉全權負責,所以,難得偷閒的野哥拉着墨白便跑到後院的那座漂亮的湖心亭中喝酒。
“大哥,如今朝廷的失鏢已經找到,你是不是也可以向皇上交差獲取封賞了?”望着池水中那對調得正歡的鴛鴦,墨白猛喝了一大口酒,頗帶些醉意道,“大哥,佳人有約有筠兒負責,野人幫涼州分舵由張玉發展,好像也沒有你我什麼事,咱們一起回中原好不好?我真的想我的點點了。”
“想點點了?”野哥用手指一敲墨白的腦門兒道,“瞧你那點兒出息,還沒怎麼着呢,就開始想老婆,算了,算了,反正越往前走就越兇險,省得到閻王爺那兒報到時說哥連累了你,等明天哥出涼州西門時你就可以出涼州東門原路返回了。”
“你還要西出涼州?”墨白詫異道,“失鏢都已經被追回了,你還西出涼州幹什麼去?”
“失鏢被追回?你哪隻眼睛見到失鏢被追回了?”野哥盯着墨白的眼睛道。
“不是說暴冷擡出來的那五箱珠寶就是金志揚弄丟的那批官銀嗎?”
“你小子還真信呀?”野哥狠甩了墨白一眼道,“其實那些珠寶都是被暴冷強行霸佔的絲路人家客棧老闆三代人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只可惜,原來的絲路人家老闆一家已經被暴冷斬草除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