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岸,晚風殘照。
野哥標杆似的立於飲馬河上的竹索橋頭,任晚風飄揚着他烏黑的長髮和雪白的衣襟,一種少有的安靜,深沉——在他的眸底無限倍的放大着。
終於——在身後呆呆立了足有兩柱香時間的墨白走到了野哥身後。
“想什麼呢,野哥?”墨白終於開口,確實明知野哥不會回答的大白話。
“魚!”野哥頭也不回,纖指輕輕一彈,一枚草莖已經箭一般射向暗流亂涌的飲馬河。
“哈哈——終於有魚吃了!”突然,一個肥胖的身影一閃從野哥的眼前掠過,如一枚重磅炸彈落入到湍急的河水之中。
好熟悉的身影!沒等野哥想起投河之人是誰,卻見河面“譁——”的一下又被剛纔那人撕裂開來,水花四濺,如黑鯊出水。
一個的高大身影瞬間便立於野哥的面前,他手中緊扣着一條足有七八斤重的草魚,那魚仍然很不甘心地甩着尾巴,魚眼之上赫然露出半截草莖,一個標準的眼對穿。
“不三!”野哥的眼睛一亮,不由驚叫道,“你小子就是他媽的地鼠呀嘛,你從哪兒冒出來的?”
“野哥,我都想死你了!”不三,把手中的魚往地上一丟,根本就不顧的衣服是不是會把野哥的衣服弄溼,伸開長臂就是一個結結實實的熊抱。
“野哥,還有我,我也想死你了!”一個瘦小的身影一閃便從旁邊竄起抱住了野哥的一條胳膊,只是,他的腳只能在離地三尺的地方亂彈。
“我也好想你們呀——”野哥把一高一矮兩個活寶往外一推道,“想得我都快想不起你們是誰了。”
“這不公平!”不四一聽野哥說想他們想得都快想不起來了,所以便十分委屈地大叫了起來。
“什麼叫不公平呀,野哥我不找你們兩個沒良心的東西算賬就已經很給面子了,我問你們,這些日子你們都到哪兒逍遙去了?”
“啊,大哥。若說這事兒你無論如何也要犒勞一下我們兄弟兩個了。”不四沒等不三搭話,便又搶先衝野哥一挺小胸脯說道。
“犒勞你們?就你們這樣棄大哥於不管不顧的德行,還要我犒勞?”野哥見不四那得意洋洋的樣子,於是便忍不住損道。
“大哥。冤枉啊,我們兄弟哪裡是棄你於不顧呀,我們是在替你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呢!”
“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組建野人幫呀。”
“野人幫?”野哥吃驚地盯着不三不四,難道這兩個活寶這些日子消失的原因就是要幫自己組建野人幫?
“對!我們部落的總部就設在嵩山少林寺對面的太室山峻極峰峰頂。”
靠!我只不過隨口說說,你們倆活寶還當真了?當真也就算了,幹嘛非要把總部設在少林寺的對面呢?那可是武林幫派首席聖地呀!這會不會太招搖了?
“太室山峻極峰峰頂?天下武宗聖地少林寺對面?”野哥眉頭一擰,嘴角似笑不笑地望着不三那張驚險如華山的臉看了許久,然後才慢悠悠說道,“不過——哥喜歡!”
“哈,我們就知道大哥喜歡。這是我們設計的草圖,完全按照現代化理念建幫,民工由我們兩兄弟負責尋找,這籌錢的事就只好交給大哥你來做了。”不四見野哥同意了在少林寺對面建野人幫,於是就高興得手舞足蹈起來。
“靠!鬧了半天,你們倆什麼也沒幹呀!”野哥一甩手把不四遞過來的那張草紙丟到了腳下的草地上。
不三一看野哥把草圖丟到了地上,趕緊伸手很小心地撿了起來:“大哥怎麼能說我們什麼沒幹呢?首先,我們費盡心思選了一個讓大哥滿意的地址吧;其次,我們發展了大約五百人入幫了吧。”
“哼!你們選址頂個屁用?有一根木棒插到太室山了嗎?”
“當然有了,我們弄了一塊高約丈二的巨石立在了峻極峰峰頂,而且費了三天工夫削平了其中一面,正等着大哥你在上面題字呢!”
“好,就算你們選址有功,那發展的人呢?是不是除你們兩個和我之外,其他四百九十七人都屬於大約範疇以內了?”
“嘿嘿~”不三揉了揉腦門笑道,“大哥你真聰明,這你都能看出來呀?”
“誰說另外四百九十七人都屬於大約範疇?至少我就不是。”
朱高熾?這分明是朱高熾的聲音,野哥回過頭向後望去,果然,朱高熾那儒雅白胖的身影正閒如泰山般立於他的身後。
“你當然不是了,因爲那四百九十七的大名單中根本就沒有你的名字!”野哥盯着朱高熾透明的眼睛毫不客氣地說道,“我正愁找不到你呢,沒想到你自己主動送上門了。”
“我知道你爲什麼找我。”朱高熾依然微笑着說道,“是不是因爲依依?”
野哥狠狠地盯了朱高熾一眼,一任狂放的長髮在半空中亂飛,也許,他不應該發火,因爲,他知道朱依依必須得遠離任何一個參賽選手,畢竟她是比賽象徵性的最大彩頭,就像是抽獎,即使主辦方已經內定了最高獎的得主,不到最後一刻,也必須把大獎高高地懸在抽獎者的頭頂供他們豔羨,引誘他們勇往直前……
然而,野哥卻又不能不發火,因爲野哥清楚地知道面前這人並不是隨便什麼人,他最有可能的身份就是未來的仁宗皇帝,況且,朱依依也未必就真的是他建議藏起來的。但是,野哥必須要發怒,而且越歇斯底里越好,一切就因爲他面對的是朱高熾,是未來掌握生殺大權的仁宗皇帝,像朱高熾這樣有很深城府的人絕對不會允許別人也有如他一般深的城府。
所以,野哥的怒火在臉上烈烈地燃燒了起來,根本就不容朱高熾解釋,他點指着朱高熾的鼻子大爆了一通他自己都不知道什麼玩意兒的粗口,罵得朱高熾身後的幾個黑衣人手握利刃上前就要剁了野哥,結果被朱高熾一個嚴厲的目光給擋了回去。
“你罵完了嗎?”許久,朱高熾面如止水地望着野哥,彷彿那通罵和他沒任何關係似的。
“罵完了。”野哥有些垂頭喪氣地回答道。
“依依被你罵回來了嗎?”
“罵回來了。”
“她在哪裡?”
“在你的金口裡。”
“果然是聰明人!算了,我就實話告訴你吧,無論比賽結果如何,依依都是你的。只是,在比賽結果出來之前,你還是要忍耐一下滴,畢竟,她是最大彩頭嘛,哈哈哈——”
野哥見朱高熾笑完了,便狡黠一笑問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朱哥你來這裡,絕不僅僅是要告訴我依依是野哥夫人這句話吧?”
朱高熾微微一愕,旋即恢復了平靜,只見他微微一笑道:“本來我的確是只想要告訴你這句話的。不過,現在我又改變主意了。”
“你打算再送我些盤纏和馬匹?”
“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可能還想送我的兄弟們一處大房子。”
朱高熾微微一笑道:“野哥果然聰明,看來你剛纔發飆也是故意而爲之了?”
靠,還是低估他了,連自己故意發飆都被他看出來了,不過,他真看出自己的真實意圖了嗎?想到這兒,野哥便假裝恬不知恥地笑道:
“靠,我假裝發飆你都能看出來呀?野哥我算是栽到你手中了,既然這樣,野哥我也只好認栽了,爲了彌補我剛纔發飆對你造成的精神損失,我決定以野人幫幫主的身份特許你加入野人幫。”
“謝謝幫主擡愛,高熾能在野哥手下當差,深感榮幸。”朱高熾一拱手笑道,“只是不知道這入幫還要不要別的什麼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