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抹乾淨臉上的淚痕笑着說道:“大娘,你看我天天在家中讀書,讀了一肚子學問,這不是有大官來請我出去做官了麼,你和小妹一定要好好的,等我做了大官,送給你們一座大房子住。”
他心裡酸澀無比,他也多想真的是自己憑着學問做了大官然後富貴還鄉來報答這位待自己如同親子的大娘,但是現實卻是他的弟弟因爲天生神力被人擡舉,他不過是個陪襯罷了,也許還要拖累弟弟的後腿。胸中抑鬱之情難以言表。
程孝廉好像也發現了他的窘境,邁步走了過來:“大娘,我們是朝廷的人,現在朝廷正在打仗,聽說這位公子學問做得好,皇帝特地讓我們來請他去做大官的,要不然也拿不出這麼多銀子是不是,你就安心收下吧,也讓他走的安心。”
大娘這才接過了銀子,一看上面的數額先是嚇了一跳,繼而十分高興:“皇上他老人家一定十分重視你,給了你這麼多銀子,你去了一定要好好幹,千萬不要辜負了皇上的恩德。”
“大娘你儘管放心,若是以後家裡有事,儘管讓人託人給他帶一封信,他就在成都府做大官,有什麼能幫忙的儘管託人帶信便是。”
“我早就知道你們兄弟倆是有出息的,是咱們青烏巷最有出息的。”
年輕人有些不捨,但是還是拜別了這位老太太,然後又給各個街坊送了五十兩銀子,不過他的表情倒是理智多了,那些人也有些人唸叨着:“早就知道你爹臨死前給你們兄弟倆留下了寶貝,早就賣了,何至於拖累街坊這麼久。”
語氣之中的埋怨之意誰都聽得出來,這個年輕人更是被氣得滿臉發紅:“五叔,做人可要有良心,這些年我們兄弟二人何曾吃到過你的一粥一飯?”
“喲,這話說得,要是沒有我們街坊一直幫襯,你們兄弟二人能活到現在,如今倒是學會翻臉不認人了,果然人家說得好啊,*******,負心從來讀書人啊。這麼多年一直拖累我們街坊,如今發了大財,就拿五十兩銀子就想把我們打發了?告訴你,門都沒有!”
楊有財呵呵一笑,走上前去伸手動了兩下,銀票便落到了自己的手裡:“我家大人賞你銀票,你竟然如此不知好歹,是不是想讓弟兄們把你弄到大牢裡邊去看看他們過得什麼日子?”
那個被稱爲五叔的愣了一下:“你說什麼,他,他做了官?”
“皇上親自派我們來接的那還有假?你這小民不識好歹,拿了我家大人的賞賜竟然還不依不饒的,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五叔趕緊跪在了地上:“小的有眼無珠,有眼無珠,大人有大量,莫要和小人一般見識。”說着衝着身後嚷道:“家裡的,趕緊把雞蛋端出來。”
裡邊一個婦人端出了一碗雞蛋,沒好氣地說道:“大晚上的端雞蛋做什麼?”
“你這沒見識的女人,趕緊把雞蛋給我。”說着將雞蛋遞給了年輕人:“大人此去上任,必定路途遙遠,帶幾個雞蛋在路上充充飢,也好記得起咱們青烏巷的這些街坊們,哪一天大人們功成名就了,我們還得仰仗你不是?”
年輕人嘆了口氣,伸手從拿出了五十兩銀子:“五叔,雞蛋我就不吃了,這銀子你拿好,以後與人爲善,多多幫助鄰里街坊,大家擡頭不見低頭見,可不能生分了。”
“大人教訓的是,我以後一定對街坊好一點,等大人回鄉的時候,可不能忘了五叔啊。”
年輕人不再說話,送完了這一家,青烏巷便送完了,他走到了程孝廉跟前:“走吧。”
楊有財嘟囔一聲:“你也未免太軟弱些了,那個人明顯就沒有幫過你們兄弟,剛纔又想要圖謀你剩下的銀子,你爲何還要給他五十兩銀子。”
“我們陳家在這青烏巷住了百年,就算他做人不好,他的父親也幫襯過我們,今天夜裡給他銀子,不爲他圖,只爲心安理得。”
程孝廉也笑了一聲:“就是的,楊有財,你跟一個百姓計較什麼,他這種人要殺了也沒這麼大的罪過,若是打傷了他,憑他那顛倒黑白的本事,到時候這陳家兄弟名聲不知道壞成什麼樣子,就當是他父親給他積德了,若是屢教不改,總有一天要被人收拾了。”
年輕人笑了一聲:“我進屋收拾一下,一刻鐘之後咱們就可以出發了。”
說完他走進了屋子裡,不一會兒便提出了一大一小兩個包裹,大包裹裡邊裝的是一些衣物,小包裹裡邊裝的是幾本書。
程孝廉笑了一聲:“只知道你小弟叫小虎,還不知道你們兄弟的大名。”
“在下陳承安,這是舍弟陳承先。”
程孝廉笑了一聲:“在下大明,朱和坍,這位是大明錦衣衛指揮使楊有財,這位是聞姑娘。”
陳承安愣了一下,他並不傻,能讓大明錦衣衛指揮使做護衛的,能是尋常的官員麼?隨口便問道:“敢問大明皇帝是令尊麼?”
楊有財笑了一聲:“殿下還沒登大寳,大明皇位還在空缺,你見到的便是大明朝廷的未來皇上了。”
陳承安愣了一下,趕緊跪在了地上:“在下失禮。”
不怪他驚慌失措,就相當於你走在大街上看到了國家領導人也肯定會激動,雖然現在不流行下跪之禮了,但是隻要不是傻大膽總歸是要有種惶恐的感覺。
程孝廉趕緊扶起他來:“我這是出來辦事,當不得如此大禮,如今你們兄弟二人改願意跟着我走了吧。”
“自然願意,舍弟能跟着殿下辦事,那是他修來的福氣。”
學成文武藝,買與帝王家,到了這個時候誰也不能免俗,陳承先能謀得一個這樣好的前程,身爲兄長的他也着實高興。
程孝廉笑了一聲:“僅僅是令弟麼?剛纔我那些銀子可是把你的俸祿也支出去了。”
陳承安愣了一下:“我?我做不來的,我就是一個讀書的酸儒,能做得成什麼大事。”
“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自古以來,那個國家開國少得了讀書人?你這樣妄自菲薄,莫非是對自己的學問沒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