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夫子在府中都要抓狂了:“殿下呢,孩子呢,你們總得有個人來招待我吧?”
楊有財嘿嘿笑了一聲:“老大人,你彆着急,我這不是在這裡了麼?”
“我要看看孩子,看不到孩子見見殿下也行啊!”
楊有財一皺眉:“不是說了麼,殿下正在陪剛剛生產完耳朵王妃,孩子也在他們身邊,孔大人你總不能衝進去吧。”
“誰說我要衝進去了,自古以來產婦屋裡就不能讓男人進去的,殿下進去就算了,怎麼還不出來了。”
“王妃生了孩子,一時之間太激動了吧,咱們殿下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是我說,老大人你這是跟着着什麼急呢,既然報信說了是個世子,那就一定是世子,殿下還會爲了這點事騙你不成,況且這又不是別的朝代,就算生個郡主,難道咱們還能不讓他做殿下了不成。”
“哎,老夫跟你這等粗人說不明白。”
程孝廉緊緊握住了毛若苓的手:“你很厲害,比我想的還要厲害,進去一眨眼的功夫,就給我抱出了一個兒子。”
毛若苓也彷彿劫後餘生的樣子:“總算是個兒子,我前幾日總是睡不好覺。”
程孝廉呵呵笑了一聲:“是我不好,沒想到你心裡會有這麼大的壓力,如今滿朝文武的心都被你兒子給安定了,你總算能感受到榮耀了。”
毛若苓咳嗽一聲:“有件事我一直想說,可是又不敢說。”
“我知道的,毛家想要帶兵打仗,他們想要給毛都督正名。”
毛若苓緊緊抓住了程孝廉的手:“大明祖宗留下的規矩,後宮不得干政,我知道這次是我做的不對,但是毛家全部的念想就在這件事上,那些年,他們從遼東被趕到了江南,又從江南被趕到了緬甸,心裡苦得很。”
程孝廉笑着點點頭:“我應下你,給他們一個機會,他們能做到哪一步就看他們的了,但是有一點還是要和你說清楚,從今日開始,你就不便和他們往來了,咱們心中知道怎麼回事,外人不會知道,只知道毛家成爲了大明的外戚,況且毛家這些年輕輩的人,做事不夠穩重,你不能一直暗中支持他們,別的將軍不說,心裡也會有怨言。”
“等我身子好了便讓他們復了原姓,他們本來就是我祖父收的義子,若是能夠完成他們的心願固然好,若是不能,也不要把這些強加在他們的子孫身上。”
程孝廉點點頭;“你這麼想的話,我心裡就好受多了。”
毛若苓苦笑一聲:“人家都說母憑子貴,我剛剛生了孩子就讓你做不情願的事情,是不是有些不懂事了。”
“這世上哪兒有這麼多懂事的人,你若是把這些事情憋在心裡纔會讓我生氣,毛家的事情總是要解決的,你放心吧,看在他們忠心護衛你的份上,我也不會太過苛責他們。”
“光顧着咱們說話,殿下你該出去,估計大堂之中都站滿了來賀喜的人。”
“讓他們站着去吧,我生兒子又不是他們生兒子。”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程孝廉還是說了幾句別的就出了門,毛若苓剛剛生了孩子,需要休息,若不是爲了毛家強撐着,只怕早就睡過去了。程孝廉應下了她,她便沉沉睡了過去。
程孝廉心中無奈地笑了一聲,哪怕是他們真的發了文書斷絕了關係,這關係又不是薄紙布匹,哪兒能是說斷就能斷,毛家這個外戚的名號是跑不了了。
程孝廉在的時候還能壓得住他們,若是有一日程孝廉不在了,只怕他們立刻就會一躍成爲左右朝堂的力量,因爲程孝廉就這一支血脈,他們又與這血脈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想到這裡程孝廉突然想到了漢武帝,當初他死的時候也是在擔心子幼母壯,重蹈呂后覆轍,所以才留下了命令處死鉤弋夫人,自己自然不用擔心毛若苓,但是毛家人呢,有些人終究是可以共患難,難以同富貴的。
到了大堂之上,接受了各個大臣的恭賀,又定下了百日酒的日子,程孝廉滿身疲憊地到了聞杜若的屋中。
這種日子聞杜若自在居中調控,保證府中不會亂套,該送出的喜禮全都送出去了,又將準備了十天的雞蛋,煮熟了塗成了紅色,成都府每戶都領到了一個,家家戶戶將這雞蛋都給了自己的孩子吃,希望自己的孩子沾點殿下的福氣,不求飛黃騰達,平平安安就好。
聞杜若又讓人準備好了各色禮節,每個臣子來的時候都不會空着手,自然也要備下回禮,回禮很簡單,就是讓大臣覺得殿下心中有他們就夠了,順便沾一沾府中的喜氣。
等聞杜若忙完了這些,回到了自己的房中,才發現程孝廉已經躺在牀上呼呼睡上了。
聞杜若沒好氣地嘟囔一聲:“我忙的連口水都沒功夫好,你倒好,自己躲起來睡上了。”說着拿出了一牀被子蓋在了程孝廉的身上。
程孝廉這個時候已經醒了,他又不是太過勞累,這麼大的動靜自然醒了。
擡頭看了一眼聞杜若,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忙完了?”
“嗯,忙完了。”
程孝廉咳嗽一聲:“我心裡有些事情,想要和人說,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毛家的事情吧。”
程孝廉坐起身來:“倒是沒想到,我竟然娶了一個女諸葛。”
“少來恭維我,看你大白天睡覺我便知道了你心情不好,得了兒子怎麼可能心情不好,想來想去讓你煩心的也只有毛家的事情了。”
程孝廉嘆了口氣:“若苓是個好女子,她心中沒有別的想法,你不要怪罪她。”
“我自然不會怪罪她,只是毛家的人手伸得有些長了。”
“你的意思是?”
“咱們府裡的事情都是家事,如今把國事通過家事說出來,實在是有些太着急了。”
“若苓已經跟我說了,他們想要給毛都督正名。”
“老一輩的人確實可能這麼想,但是小一輩的那些人呢,他們也許根本連毛都督的面都沒見過,怕是毛都督正不正名都與他們沒什麼關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