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氣已經很是炎熱了,知了聲聲,河邊的柳樹上早已經散亂了,枝葉,人煙寥寥。
在一大片蘆葦蕩裡,風一刮,一片片蘆葦傾倒,就那樣倒在水面上。
有一處地方,很是散亂。
到處都是倒下的蘆葦,在那一片很是顯眼,但是這個時候還沒有人會發現,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會從高處往下看。
要是仔細看的話還會發現,那裡面,有不少躺着的屍體。
那些人看着都是些漁夫的打扮,似乎在這裡已經很久了,就那樣躺在那裡,只有空蕩蕩的蘆葦蕩陪着他們,也許多年之後,這裡的一切一切,都會變成過眼雲煙,再也沒有痕跡。
當然,這裡面還有一些穿着精裝的漢子,但是似乎很是雜亂,上面的東西看着都有些髒了,怎麼說,這兩種隊伍不應該碰在一起的,這種感覺看着太讓人難受了,畢竟不是很搭,這纔是關鍵,大明內部,對於這些階級之間還是分的很清楚的,他們現在死在一起,肯定是有問題的。
離這個現場不遠的地方,有一羣人正在圍着一個人說話,周邊也還有不少的人。
看着樣子,中間的這人,似乎地位很高,雖然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太乾淨,但是那種氣勢卻不是一般人可以有的,況且身邊的人,隱隱以他爲主,自然是沒有人,可以與他相比。
周圍的人,也在做些自己的事情。
他們有的人,在擦拭的自己的刀劍,或者其他的武器,不過看他們的樣子,大部分人用的都是刀劍。
有的人,在外圍警戒,這一看就是專業的人,至少很是警惕,有個風吹草動,就有人立馬前去查看,總之是一直很是警惕。
有的正在照顧受傷的同伴,看這個樣子,這一段日子,他們並不好過,這些人有的有新傷,有的是舊傷,看着就讓人疼,畢竟還有人在流血呢。
“王爺,這條路不能走了。加上剛剛這波,我們已經遭遇了十股小部隊分隊了,他們的身上沒有任何證明身份的標記,但是我們猜測應該是錦衣衛的人。”
一名親衛向他彙報到,畢竟這些事情,對於他們來說,確確實實是有影響的。
“都十次了?”
朱棣眯了眯眼睛,沒想到都十次了,他們已經饒了路了,故意避開那些大路,專門找一些小路,偏僻的路來行走,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還是不斷的被人跟上和襲擊。
襲擊的人數並不多,但是耽誤了他們的行程,增加了他們的傷亡,跟在他們身邊的人也越來越少了。
人數不多還是會不斷的向他們進攻,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上面下了死命令,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捉住他們,就算是死人也沒有關係,還有一種,就是有了足夠的獎賞,讓他們不願意跟其他人分享,認爲他們自己能夠搞定。
“是的,已經十次了。雖然說每次的人數不多,但是可以看出他們應該都是,早早就埋伏在這一帶的。
如果咱們還要繼續走這個路線的話恐怕會應該更多的人過來阻擊咱們。
咱們這邊糧食和藥品越來越少了,這纔是我們現在最大的麻煩,將士們也要填飽肚子,還要有醫治的藥品。”
“對,王爺,如果我們在這邊,拖的時間越來越久,恐怕會對我們真的不好。
北平城那邊還等着王爺回去主持事務呢,如果咱們在這邊時間耽誤的太久了,恐怕那邊也撐不住了,世子殿下,沒有辦法控制這麼大局面的,再加上人心惶惶,必須由您出面啊!不然,到時候,要是有人有了異心,恐怕不是好事啊”
身邊有人說的,這段時間逃難逃到他們心都碎了,身邊損失的人馬越來越多。
在外圍的人也越來越少,不管他們有多謹慎,還是會被錦衣衛那邊的人抓住行蹤,然後對他們做阻擊。
像剛剛說的那樣,似乎已經有十組人馬找到他們了,再加上要趕過來的人,恐怕就更多了,所以,他們這麼緊張也是情理之中的。
“王爺,不管您做什麼決定,現在這裡肯定不能待了,再休息一會兒,就讓大家一起趕路吧!
他們能找到這裡來,就說明咱們的行蹤已經完全暴露了,還得不斷地轉移,越往北,對咱們越有利。”
“王爺就這麼辦吧,讓大家帶着您先走。”
大和尚姚廣孝看了看身邊的人。
“好的。孤王知道啦,按照你們說的辦吧!”
朱棣摸了摸臉,那一張臉,現在特別疲憊。
長時間沒有得到好的休息了,他們都有着深深的眼袋。
每個人臉上都透着疲憊。
在他們的招呼下一行人,漸漸的往北走了。
大概又過了半個時辰。
“大師。朱峰,去哪裡啦?怎麼隊伍裡好像還少了一些衛士?”
再次休息的時候,朱棣,看了看,發現了一些不一樣,所以扭頭問了問姚廣孝。
燕王需要知道事情是瞞不住的,但還是希望能多瞞一時而就多瞞一時。
“王爺,沒什麼的。我讓他們隔的遠了些,這樣預警的時候,也能讓我們有一個充分的時間做好準備,不能被敵人鑽了空子。”
這話聽起來似乎是沒有關係,但是真正想起來還是有些問題的。
朱峰是燕王的親衛隊長之一。
按照他的職責,他應該是寸步不離燕王的,就算在這個非常時刻,他也不應該離開燕王,否則就是失職。
但是現在他卻不在燕王身邊,而且還帶走了一部分人,這就讓燕王有些奇怪了。
倒不是說他擔心朱峰會叛變,這根本不可能,他只是覺得這個時候還把他們的力量分散,似乎有一些不好。
“軍師,還是告訴我實話吧,這個時候瞞着孤王,沒有這個必要。”
朱棣嘆了一口氣,似乎覺得他們不該這樣做。
“王爺,我讓他們沿着之前都現在走。”
“那我的衣服呢,還有那些配飾,隊伍裡也少了不少的人?”
雖然早猜到了一些,但是還是希望能從姚廣孝的口中說出來。
“不讓他帶着您的東西,追蹤的人怎麼會認爲他就是燕王呢?”
朱棣一天,立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讓別人冒充他引開追兵。
“大師真的這樣做了,讓他們…………”
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但是就是他想的那樣,那些人去送死了。
“是的,王爺。離開的每一位將士,我都記好他們的名字。
待王爺大事成功之後,多多封賞他們的家人吧!”
姚廣孝雙手合十,說了一聲佛號。
已經說的這麼透徹了,那就是要讓他們去送死。
這件事情是不能改變的,已經開始做了,就沒有回頭路了。
他心裡很清楚,他出的這個主意會帶來什麼問題。
但是又不得不做,畢竟,這裡面最重要的是燕王,燕王必須活着。
只要讓我活着,他們身邊的這些人全部都死掉,都沒有關係。
這也是他們得到共識之後,做出的決定。
朱棣之前生氣的面孔,就那樣,持續一段時間之後消散。
他捏了捏自己的拳頭,心裡有些悲憤。
他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就可以說是,他一輩子恥辱。
曾記何時,他可是揚名天下的大明燕王,是那個戰功赫赫的朱家四子。
現在他卻是一個到處逃竄的叛賊。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錦衣衛造成。
燕王這個時候還是恨上了錦衣衛。
也順帶着將方中愈恨上了,畢竟大明幻夜騎,是他統領的。
如果沒有這一支部隊,上一次他們也不會敗的這麼慘。
還有就是他知道這一切的一切都與方中愈有關。
要是說曹文越有這個膽子,他肯定是不信的。
他要是真有這樣的魄力,當初就不會把這件事情做的這麼差。
也不會龜縮在京師這麼多年了。
那這件事到底是誰做主的呢?
毫無疑問,是方中愈。
“方中愈,孤王誓殺此獠,爲死去的將士報仇。”
燕王,面色可憎,雙手緊握,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王爺,有此心乃衆將士之福,但當務之急,還是要回去,只有回去,咱們纔可能,捲土重來,到那個時候,咱們纔可能將方中愈握在手中,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大和尚姚廣孝很是平靜的說了一句,但他內心你肯定沒有這麼平靜。
對於一個壞了他大事的人,他要是能笑的出來,那就是他的厲害啦,所以現在這個時候他表現的越是平靜,說明他心裡越是悲憤。
他們謀劃了這麼多年,眼看就要成功了,卻在最後的關鍵時刻被破壞,甚至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這讓他感覺到很是羞恥。
“好,就依照大師所言,咱們趕快回去。”
在另一方前線的中愈突然打了好幾個噴嚏。
“這到是誰在惦記我呀,我都打了一會兒噴嚏了。”
中愈嘟噥了一句,這也是來自後世的毛病,總覺得別人在說自己,不然也不會這樣。
“大人,你怎麼了?”
小十二問了一句,這一段時間他跟着中愈,也在戰場上。
“哦,沒事,剛剛走神了。哦,對了,咱們前面的消息怎麼說?有沒有關於燕王那邊的最新消息?”
錦衣衛現在已經把重點都放在燕王這邊拉,至於追擊叛軍的事情都交給了其他的部隊去做。
畢竟有些渠道是不能透露給她們知道的,還得掌握在錦衣衛自己手裡,所以這一場戰爭下來,越來越多的錦衣衛被派出去,甚至是建立新的據點。
他們需要成爲錦衣衛的眼睛和耳朵,在各地分守。
至於錦衣衛到底派出了多少人,除了幾名高層以外,大部人都不知道,他們只知道執行命令。
“現在沒有具體的消息傳回來,但是知道燕王已經往北逃竄,之前在保定府附近,咱們的小部分對追過去的大概有十多組,現在沒有一組消息傳回來,恐怕已經遭遇不測。”
小十二,說的有些悲痛,那些都是他們訓練出來的人啊,現在卻遭遇了不測,多少讓他們有些傷心,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
這也說明了燕王身邊的人,還是很多的,甚至是大部分都是精銳,就算是把他們打算啦,現在還有一定的力量來處理掉,最重的人嗎?
“給那些兄弟們記功,找到他們的具體消息。家裡還有人的都接到錦衣衛的大本營去,咱們不能讓他們寒心。
還有就是密令下去,如果再找到燕王的消息以後,不要去襲擊他們,遠遠的跟着就行,我們只要緊咬着他們的信息就成,然後再派大部隊去跟着。
最後一句,現在我們要儘量控制咱們的傷亡,錦衣衛的精銳人員現在死一個就少一個,不能這樣浪費了!
不過你放心,這些債我們遲早都會找回來的,錦衣衛還容不得這些人放肆。”
“是,大人。”
大人既然已經這樣說了,自然有他的道理,而且大人也會把這件事做下去的,因爲這麼多長時間以來,但是從來都沒有,說到不做到的話。
這也是他們跟在大人身邊最安心的事情,中愈既然答應他們了,就不會食言。
“大人,還有一件事要向您彙報。”
“有什麼事就說唄,吞吞吐吐的做什麼,咱們之間也沒必要這樣?你這樣做反而生分了。”
中愈拍拍他的肩膀,似乎有些不習慣,他現在這樣客客氣氣的。
“京師那邊傳過來的消息,之前讓咱們監控的那個,太平道的兩位,離開了京師。”
“這是多久以前的事,具體去向知道嗎?”
“具體去向,不知道,但是很可能往戰場上來了,大概是十多天以前的事情。”
“也就是說具體時間和具體去向都不清楚是吧?”
“是的。你也知道他們本來就比較神秘,咱們的人也沒有像她們那麼厲害,所以當發現這些情況的時候他們應該已經離開京師了,現在也不確定什麼時候離開的,但是,他們猜測,來到了戰場上,畢竟,現在能讓他們操心的也就是戰場了。”
戰場,太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