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副世界上最精確的地圖顯示在正德的面前,卻讓正德看得有些皺眉。
整個地圖朱厚煌完全用後世的地圖原則,什麼比例尺,經緯度,各種河流城池的標誌,與中過古代地圖大有不同之處。正德一時間也看不明白,不過他也沒有細究,直接找他能看明白的的,就佛郎機的版圖,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說道:“佛郎機這麼大啊?”
卻見朱厚煌將地圖上,葡萄牙,巴西,剛果,南非,莫桑比克,等等,就幾乎將整個南部非洲都劃給了佛郎機,最東端到達馬六甲。幾乎比大明本土都大。
正德指着美洲說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朱厚煌連忙解釋道:“此地爲美洲,是紅毛夷與印第安人的地盤。”
正德說道:“紅毛夷?”在他看來,這紅毛夷也不比佛郎機差,地盤也不小。讓他有一種濃重的危機之感。僅僅看地圖之上,佛郎機與紅毛夷兩國不下於大明。讓一直自以爲大明天下第一的正德怎麼受得了。
朱厚煌看正德的神色,心中就知道這事情有希望了。
正德廟號武宗,倒也恰當的很。他在征戰沙場,開疆擴土的心思,絕不比漢武帝差,只是沒有那個能力罷了,此刻如果說動正德,讓正德將開疆擴土的心思轉到海洋之上,正好參加到大航海時代之中,僅僅這一件事情,就不枉自己穿越一回了。
想到這裡,朱厚煌抖擻精神,指着地圖說道:“提起佛郎機的擴張,不得不提恩裡克王子。與宗教戰爭。”
他一五一十的將他從託梅哪裡聽來的東西,講給正德,並且將很多私活都夾進去了。
正德聽得很入神,最後,朱厚煌說道:“陛下,知道佛郎機在馬六甲的駐兵有多少嗎?”
“多少?”
“不足萬人。”
“什麼?”正德大吃一驚,他萬萬沒有想到,朱厚煌一味炫耀佛郎機的強大,到了最後在馬六甲軍隊不足萬人。
“臣請陛下發數衛所之兵,攻馬六甲。西人能以數千士卒橫行天下,我大明亦不弱於西人。且天下之大,皆爲西人所有,將來恐不利於我大明。”
正德沒有反駁,問道:“下馬六甲之後該如何?”
成祖之時,進攻越南是大明開擴的最巔峰,也因爲越南連年不定,最後不得不從越南撤兵,從此之後,大明開始了戰略收縮,直到現在。從越南之戰之得到的教訓,就是最重要的問題是戰後。正德並不擔心打不下馬六甲,而是打下之後怎麼辦?會不會像越南一樣,連年不定?
“臣弟願爲南洋都護,如漢西域都護制,收南洋爲版圖之中。只需三五個衛所,無須中國一兵一卒,可括地數千裡,且南洋之地,能一年三熟。千百年後,南洋入我華夏版圖自陛下始,陛下必能與漢武帝同列。”
正德手指在地圖上一點點的劃過,心中怦然心動。
“朱彬。”
“臣在。”
“去將那個佛郎機使臣帶過來。”
“是。”朱彬起身就準備走。
正德好像想到什麼一樣,說道:“回來。”
正德來回踱步,不住的思忖。
丘聚上前說道:“陛下,可是在擔心楊大學士?”
丘聚爲正德身邊近人,對正德的心思揣摩的最爲透徹。不要看正德於文官對立嚴重,甚至對身邊的近臣去欺壓文官士大夫,表示默認。但是對整個文官體系還是很重視,這就表現在對楊廷和的態度上。
楊廷和或許不是正德身邊紅人,但是誰要是無故得罪這位楊大學士,正德絕對好好收拾一下他們。
因爲楊廷和也是正德潛邸舊人,與正德有一分舊情,而且正德也明白,他離不開文官的支持,而楊廷和是文臣士大夫之中的自己人,縱然有些臭脾氣,其他文官沒有,用生不如用熟。所以他與幾乎與內閣所有事物都是平行的,凡是楊廷和的奏報,正德從來沒有駁回過,但是在正德想要怎麼做,楊廷和想怎麼勸也沒有用。
楊廷和想晾一下佛郎機使臣,正德也已經答應了,這樣貿貿然召見,有點出爾反爾,不好意思再見楊廷和。
正德點點頭,說道:“丘聚,你有什麼主意?”
丘聚說道:“陛下在潛邸之時的時候,經常微服出行,這一次,不如微服出行,看看京城最近有什麼變化沒有?”
正德心中一動,這纔想起了自己好一陣子沒有微服出行了。正德說道:“好,丘聚,有你的。咱們這就打道回府。皇弟,你去將那個佛郎機使臣叫來,說你請他吃酒。”
朱厚煌說道:“是。”
正德說風就是雨的,打獵剛剛開始,就轉頭回去了。
一行人回到京城,已經是中午時分,在豹房換過衣服,尋一個酒樓,而託梅已經在酒樓等着了。
朱厚煌還沒有進城的時候,錦衣衛已經以朱厚煌家中下人的身份將託梅叫來,託梅立即過來了。對託梅來說,整個京城就好像是一個大牢籠一樣,他無數次去禮部上書都石沉大海,根本沒有人願意理會他。他就連送禮都找不到門路。
忽然有一個大明貴人邀請自己赴宴,雖然託梅在大明的人脈,讓他根本弄不清楚這個貴人是誰,但是隻要是一個機會都要抓住。故而早早的就過來了。
正德下馬根本沒有看託梅一眼,而是看了這個酒樓一眼,說道:“是這裡,朕,不,我記得當初打壽寧侯爺世子就是這裡嗎?”
當初正德當太子的時候也不是安分的人,不過他沒有興趣對付一般百姓,反而狠狠收拾了那些橫行霸道的勳貴子弟,而收拾壽寧候世子,是正德對付後臺最硬的勳貴。也是正德與張皇后的關係惡化的開始。
“少爺的記性真好,可不是這裡面?”
正德緬懷了一下自己當初當太子時候做的事情,擡腳上了樓。一行人跟着上樓,根本沒有一個人正眼看託梅一眼。
託梅傻愣愣的站在那裡,想上來打招呼,被兩個錦衣衛硬生生的擋住,尷尬的幾乎要鑽進地下面。
朱厚煌見狀,說道:“讓他上來。”兩個錦衣衛低聲道:“是。”
這才放開了他,讓託梅跟着朱厚煌上去,朱厚煌一邊走一邊對託梅說道:“這一次來的可是一個大貴人,你只要能討好他,你的事情就有希望了。”
託梅身邊跟着一個通譯。他聽了通譯的話,眼睛都亮了。
朱厚煌甩下了託梅,緊跟着正德進了二樓。
託梅正要進去,卻被兩個人伸手一把拉住,一個錦衣衛趾高氣揚的說道:“等着。”
正德玩了一上午,此刻也餓了。他一坐下,酒菜就連番送上,早已準備好了,雖然宮裡的小竈,都是得力宦官做到,比紫禁城御膳房的酒菜,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但與民間老字號大酒樓,也不過是伯仲之間,再加上正德故地重遊,別有一番風味。
只有用了半個時辰飯,正德酒足飯飽,纔想起託梅,讓人撤了席面,上了上好的茶葉,並傳託梅進來。
託梅進來一看,卻見正德坐上首,左右各有數人配坐,他卻沒有座位,如同三堂會審一般。正德有點稀奇的看着託梅的樣子,看了幾眼也不覺得太稀奇了,不過一副色目人的長相而已。在大明色目人雖然少見,但也不是沒有,正德身邊的東西兩廳京營之中,都有一些色目軍官了。不過色目人在元朝之中,雖然橫行一時,但是大明確是連老婆都取不上角色,哪裡值得正德多看兩眼。
正德連問話的意思都沒有,微微撇撇嘴,丘聚立即會意,問道:“爾國在數萬裡之外,可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