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廷和離開豹房之後,心思有點重。
他心中暗道:“是誰在皇帝面前說攻南洋之事?”
不是楊廷和小看那羣太監武官,而是楊廷和知道,這種戰略方向的問題,絕不是那些人能夠提出來的。最少楊廷和都不知道那佛郎機在南洋的駐軍到底有多少,而皇帝卻知道。
這一點是楊廷和心頭一根刺。
他緩緩的坐在轎子裡面他踏轎板,對楊三說道:“去查查,誰給皇帝進言要攻南洋的。”
“是。”
楊廷和心思重重的離開了。
而朱厚煌也滿心不願意的離開了豹房。
他不甘心,他爲這一天,不知道翻開了多少張底牌,將他珍藏的世界地圖都送給了正德。不知道敲了多少邊鼓,費了多少心思,到了最後,被楊廷和一席話給生生的擋了下來。讓朱厚煌心中如何不憤怒,如何不沮喪。好像歷史的齒輪自顧自的轉動,根本不考慮他這一塊想要歷史轉向的絆腳石。
不過,這種沮喪不過一會兒而已,朱厚煌暗道:“不管怎麼說正德也算答應了進攻馬六甲了,想想二十一世紀,能將新加坡收入版圖,是多麼棒的事情,豈能因爲一點小小的挫折而放棄,其實正德想到也對,馬六甲畢竟在南方萬里之外,而小王子就在北邊幾百裡之外。孰重孰輕,很容易衡量,不解決小王子,一仗將蒙古打老實,正德絕對不會將注意力放在南方的。”
“所以,我現在就要好好練兵,等正德出塞的時候,立下功勞。將來南征的時候,爭取做主將。”
一想到這裡,朱厚煌立即調轉馬頭,向軍營而去,去看他的三百士卒,也是他的第一批班底。
軍營之中,朱厚煌進來看看,這三百士卒大魚大肉養了好幾天了,雖然還是沒有長出多少肉來,但是早已不是當初風一吹就倒的樣子了。
吳明跟在朱厚煌後面說道:“世子,這些士卒養得差不多了,剛剛那兩天,油水太大,有好幾個人拉稀。差點死了,也幸好找了幾個軍醫,沒出人命了,不過現在好多了。”
朱厚煌說道:“既然如此,那麼明天就開始訓練吧。”
“是。”
朱厚煌第二天一早,早早的去見了正德,說自己要專心練兵,不日日來此了。
正德大奇,要知道正德身邊可算是香窩窩,給個進士都不換,只有人想盡辦法想混到正德身邊的,還沒有人主動說要離開了。正德也不知道朱厚煌是不是欲擒故縱之計,不鹹不淡的答應下來,忽然想到什麼,說道:“對了,那個沙盤,雖然有能工巧匠,但是做出來的東西,朕總覺得彆扭。你有空看看,這一件事情一併交給你負責了。”
“是。”
朱厚煌大喜道。
中國古代的技術水準,絕對不低,朱厚煌早就想繪製一副精確地圖了,只是繪製地圖需要巨大的人力物力消耗,朱厚煌承擔不起,也不敢承擔,畢竟在藩王這個敏感的位置上,還四處繪製地圖,刺探機要,你想幹什麼?此刻,正德主動讓朱厚煌去製作沙盤。不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嗎?
朱厚煌匆匆辭別了正德。來到軍營之中。
開始朱厚煌的軍事生涯。從此開始朱厚煌戰無不勝的一生,被稱爲近代軍事的開創者,後世與孫子並列的絕高地位。當然這都是後話。
朱厚煌所拿出來的也就是軍訓那一套。
站軍姿,走正步。一板一言,將人向機器裡面死練。
吳明見狀不由的有些疑惑,問道:“世子,你這樣做有用?我從來沒有見過有人這麼練兵的?”
朱厚煌回過頭來,說道:“你見過有人練兵嗎?”
吳明一見朱厚煌目光炯炯,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當然見過各家練兵的手段。當初他就是這麼走過來,只是這些從來沒有向朱厚煌報備過了。
朱厚煌好像剛剛什麼也沒有說一樣。說道:“我練兵,練得就是令行禁止這四個子,不管什麼時候,都將這四個字刻道骨子裡面,就算刀山活海,一聲令下,無所不從,這纔是有成。而怎麼將服從命令這四個字刻到骨頭裡面?就是從小事做起,從一點一滴做起來。先練出令行禁止之後,再練其他就容易的多了。”
李三是一個皇莊的佃戶。他並不是一開始就是佃戶的,他記得小時候,還是弘治年間的時候,他們一家在現在皇莊這個地方開荒,到了正德年間,不知道怎麼得一夜之間,他們就變成了皇莊了。
剛剛開始他還覺得好,給皇上種地,是不是就可以不交皇糧了,的確,可以不交皇糧了,但是要交更多的東西,那些公公,黑眼睛見不得白銀子,骨頭裡面恨不得榨出油來,日子過得一日不如一日,一年下來,連幾乎野菜也吃不飽。
忽然有一個世子什麼得來招兵了,說是要舉石鎖,只要舉起石鎖,就能入選,當了兵,全家不用交租。
還有這好事,李三有些將信將疑,只是,想起不交租的好處,也跟着人家來到了石鎖前面,只是一看那石鎖,李三有些傻眼了。
這麼大石鎖,怎麼能舉起來啊,李三一直擔心自己舉不起來。只是當他抱着石鎖的時候,一下子想起了很多,想起了如果不交租的日子,就可以給父母多省些口糧了,自己就可以討個媳婦了,一想到這裡,他心中就充滿了力量,大喝一聲,猛地將這個石鎖舉了起來,差一點就砸住了自己的腳。
放下石鎖的時候,他渾身冒汗,將衣服全部打溼了,幾乎要脫水。當聽到通過的時候,他興奮的幾乎要昏過去了。
接着幾日,就好像是掉進了蜜窩裡面了。
居然一日三餐,頓頓大米白飯,還有葷腥。這日子在李三看來,幾乎是天堂一樣的日子,只是好日子並不長久,世子開始練兵。
世子練兵很怪,他家裡雖然沒有當兵的,但是北京城下的軍戶不少,少不了當初跟着成祖的老兵世家,大家對練兵都有一些印象,但是從來沒有見過誰家是這樣練兵的。
世子說是站軍姿。就是直愣愣的站在太陽底下,一動也不準動,必須全身崩緊,稍微一動,就是一鞭下去。雖然世子的馬鞭並不是太疼,但是一天打上幾十下,還是讓人受不了。
世子從太陽沒有出來就開始將所有人叫起來,起來跑步,然吃飯,站軍姿,左右轉,練走路,從來不教人動刀槍,天天練這些花架子。哎,不管怎麼說,吃世子的飯,聽世子的話。叫怎麼辦就怎麼辦啊,只是世子又弄出新花樣了。
世子將好好的校場從中間,挖出一道溝來,然後讓所有人正步走過去,一直不喊停,到了溝邊,排頭自然停下來了,結果世子將排頭全部打板子,說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那麼這個命令是錯誤的,也必須執行。
哎,整整一個月世子都沒有離開軍營,不過在最近傳說,皇帝交給世子別得事情要做。世子要去辦別的事情了,沒有心思管營中事務了。。暫時將營中事務交給了吳營官。
吳營官應該是一個好人吧,當初將我們從皇莊帶過來,頓頓吃飽飯的就是吳營官,吳營官應該比世子好一點的。
這應該是一個好消息,李三暗暗高興着,只是區區一笑就牽動胸前的肌肉,痠痛無比,讓人忍不住齜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