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煌很想告訴他,他所得道的經驗,都是將來的歷史,他是從這些歷史事件之中吸取了教訓。
但是他不能說,一方面他的穿越者的身份,是他最大的秘密,他將帶道墳墓之中,不會告訴任何人,另一方面,他也深知,他即便是告訴別人,有幾個人能信,有幾個人會信,聰明人大概會覺得,他是用鬼神之說來擡高自己。而愚昧的人概會以爲他的邪魔附體了。毫無意義的事情,他是不會做的。
不過,朱厚煌也在深刻的反省自己。難道自己所得的經驗都是對的嗎?自己固執的相信自已前世的經驗教訓。但是一切歷史都是當代史,自已在後世所看到的歷史都是以當代人的視角看歷史問題,都會在有意無意之間帶出現代人的思維。
他們所寫的歷史是真的歷史嗎?可以完全相信嗎?朱厚煌不由開始了深深的思索之中。他鄭重的對楊慎說道:“謹受教。“
楊慎見朱厚煌有所領悟,也不多說什麼了。聰明的人一點就透,笨蛋多說無益。
不久,楊慎乘船北上。卸雍王長史的職任。重新回到了翰林院之中,具體職位,朱厚煌並不是太瞭解的。不過想來楊廷和決不會虧待他兒子的。
朱厚煌送別了楊慎,立即傳令,讓魏升來見他。
魏升太敢怠慢,匆匆從漳州來見朱厚煌。
“草民魏升,拜見雍王殿下。“魏升顫顫巍巍的扶着柺杖要跪倒在地。
“魏老先生,何需如此?不必多禮。“朱厚煌說道,一邊說,一邊讓去攙扶。他對魏家的印象並不好。就是因爲魏家在與佛朗機一戰,耍滑頭。雖然最終雙方議和。但是朱厚煌對魏家首尾兩端的做法看不慣。朱厚煌甚至想滅了魏家,最終因爲鞭長莫及,最後放棄。也是因爲這個原因。魏家雖然在議和之中發揮出.巨大的作用。但是什麼好處都沒有撈到。最後無功而返。
魏升被小太監攙扶坐下,他挺直上半身,說道:“不知殿下有什麼事,需要草民效力。“魏升老頭子,人老成精,他自然能感受到朱厚煌對他的一絲絲敵意。不敢有一絲輕視。
“前度,佛朗機來犯,與之議和。老先生有大功勞。有功豈能不賞。”朱厚煌說道。
“這都是魏家應該做的。“魏升鬆了一口氣。他一直擔心。雍王殿下忽然翻臉,聽雍王殿下的話音,應該沒有殺身之禍吧。他暗自想到。
″聖壽節時,陛下下旨。令北方各府縣流民發往東雍。如今北方各沿海州縣。都有很多流民逗留。令孤去船接人。只是孤一時間,哪裡有那麼多船隻啊?“朱厚煌將情況說了出來。
魏升心中充滿了苦澀的滋味。“這那裡是賞功,分明是罰過。“魏升心中閃過這個念頭,認定了朱厚煌是想爲難他。不過捱打,要立正。魏升立即說道:″草民願爲殿下分憂,捐十艘海船。“
″十艘海船,不過是杯水車薪而已。“朱厚煌輕聲說道。
在魏升的耳朵裡面。卻好像是睛天霹靂一般。“這是想將我魏家往死裡整啊。“魏升的眼中不由的閃過一絲怨念。
魏升當然知道魏家能有今天什麼最重要的,是魏家龐大的船隊,與在海商之中的威望。船隊是魏家的基石,沒船隊,魏家將不復存在。
“當然了。“朱厚煌說道:″孤也不要你們的船。只需魏家幫孤運人,就行了。當然價錢會讓你們滿意的。“至於定價多少合適。朱厚煌也不知道。他接着說道:“價格,你可以與許鬆去談。“
魏升的心情,就好像是過山車一樣,大喜大悲來得太快。完全適應不來。好一陣子纔回過神來。
魏升與許鬆商議價格的時候,魏升沒有堅持。很快就達成了一致。
許鬆與魏升達成下一致之後來見朱厚煌。先是說了價格,一艘一趟紋銀百兩,幾乎是義務的價格。
許鬆說完這個之後問道:″殿下,此事何不先與臣知曉,魏家船隻多在南海,東海之上徽商勢力最強。以臣之見,召徽商幾大家族亦可爲之。“
朱厚煌雖然還沒有獨霸東海。但是從很多跡象來說,己經只是時間問題了。朱厚煌最大的優勢是有正德的支持。
所有在海上混生活的人都不能無視雍王與正在開發的東雍與雍國。提前討好雍王,已經是很多人默契的選擇了。
朱厚煌心中一凜,再次想起了楊慎的話,說道:″大兄,將流民從北方運過來的事,就交給你了。能不能做好?“
“臣定負殿下所託。“許鬆說道。
將這一件事交給了許鬆。並不是朱厚煌就不管了。移民之事,是雍國最重的事情。讓朱厚煌不管不同。朱厚煌還不放心。
不過這一件事情交了許鬆算上做對了。許鬆反覆奔波十幾回。與很多海商達成協議,並安排好,船隻的路線,採用接力運送之法。將流民從北方沿海,一個港口接一次船。直到福建再改乘海船,直接送上東雍。
爲什麼這麼做?因爲可以渡海的船隻不多。但是能在沿海航行的船隻並少。許鬆還打通各地衛所的關係。用衛所的船隻運送,最大程度上降低成本。很多想法,是朱厚煌自已想不到的。
不過,朱厚煌只是感嘆了一下。就立即投入了繁重的工作之中了。
流民的數量設有統計。但是至少有十萬之多。每個縣的流民,都不多。但是聚砂成塔。等彙集在一起就是一個相當可觀的數字了。
安置這多流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楊慎也離開了。
朱厚煌見楊慎,處理這些事務的時候,筒直是輕瞄淡寫。輪到朱厚煌親自上手之後。才知道其中千頭萬緒,讓朱厚煌絞盡腦汁,讓他不得不承認,人與人是不同。別人能輕鬆辦到的。不代表他也能輕鬆辦到。
朱厚煌設立兩個接受地,一是北港,二是大員。流民分制在兩處上岸,然後再分流下去。
大員還好,畢竟有好幾個縣分流。但北港就不行了。
北港只有李世貴一個縣令,他本來,應對淘金的人潮,就已經有些吃力了。再加上現在的流民,更讓李世貴不堪重負了。還好俞大猷彈壓得力。而且雍王親軍一部在北港。才沒有發生。
朱厚煌不得不來到北港坐鎮,來應對這一切。
朱厚煌在金礦附近新設一縣,稱金縣。用以分流北港人羣,起到了不小效果。不過,朱厚煌迎來了新一輪經濟危機。
不管是打捅關節需要銀子,乘船也要銀子,安置流民,讓恢復生產。等等。朱厚煌的銀子好像是流水一樣流淌出來,止都止不住。
南洋航線的壟斷被打破之後。朱厚煌就不能獨佔南洋航線的利潤。收入本就大大縮水了。再加上這麼死命的花錢,怎麼能承受的住。他不得不想辦法開源節流。而現在唯一能得到大量財富,就是金礦。
朱厚煌不俯不推翻之前打算,將金礦變成重要的財政收入之一。朱厚煌也將很注意力放在全礦之上。
吳鳳儀立即感到壓力厶大。他本來只想過渡一段時間。就將金礦的事情教給汪直來負責。萬萬萬沒想到。現在根本甩不開了。
這麼大的財政壓力之下,金礦必須有一名重臣看管,這個差使就落到吳鳳儀身上。讓他不可能丟下不管。他只好免爲其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