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一個老熟人,就是魏家。
魏家雖然是跑南洋的,但是很多貨物的來源都來自江南。所以江南貨源的變動,對他們魏影響很大,這一次來的是魏大臨。
魏家兄弟兩人,因爲朱厚煌也有了分歧,現在次子魏瑞舟就在朱厚煌的麾下。主持佛郎機炮的鑄造。
其實佛朗機炮的鑄造,魏老爺子自然安排的工匠,不用魏瑞舟,怎麼出力。不過是爲了兒子送功勞而已。
這一點,朱厚煌也是心知肚明的。這一次佛朗機炮威力非凡。魏瑞舟就能借此功勞高升一步了。
因爲有這樣關係,所以魏大臨,不發一言。靜等朱厚煌的處置。
與魏家相鄰的是鄭家,這裡所說的相鄰,並不只是他們作爲相鄰,而是他們也是鄉親。
福建自古以來就有跑海的傳統,這個傳統不會因爲一時的禁海就廢除的。鄭家也是魏家的同鄉。
不過鄭家雖然所是鄭家,但是比不得魏家,魏家的基業由魏家老爺子開基建業。到現在也有幾十年了,第二代也長成了,多得不說,至少能傳承一代。
但是鄭家不過是鄭老虎一個人帶着同鄉兄弟闖出來的名號。聽起來名聲響亮。不過底子上就比魏家差太多了。
鄭家來人正是鄭老虎。
鄭老虎身形不高,有些矮壯,整個人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個石墩一樣。常年跑海,臉色被陽光照成了小麥色。
他看向朱厚煌,他眼光之中,有很多複雜的神色。
朱厚煌的意外崛起,對鄭老虎影響很大,鄭老虎之所以要北上走日本航行,就是朱厚煌突然出現,擠壓了他的生存空間,不得不避開朱厚煌。卻沒有想到,他避開朱厚煌走日本航線,再次與朱厚煌相逢。
除卻鄭老虎之外,還有一長衫男子,就好像是一個賬房先生一樣。這個人是雙嶼島的代表。
雙嶼島是與江南那邊關係最爲密切的,彼此之間的關係根本切不斷。朱厚煌也知道,雙嶼的那一份,自己萬萬染指不得的。今日雙嶼島來這裡的人,不過是一個過場而已。
其他還有幾個人,朱厚煌卻不認識了,只是也是海上的海盜,到底是底細,就不大清楚了。
這這七個人,再加上朱厚煌,與大明沿海的水師,就是整個東海最大的力量了。即便是佛郎機人,在這一股力量之前,也必須退避三舍。
這一股力量甚至還沒有算上廣東那邊海盜。
從西方人來到東方之後,他們遇見的第一個敵人就是大明的海盜,他們整整與這些海盜糾纏了數百年,在科技大爆發之後,才完全獲得這一場戰鬥的勝利。
朱厚煌見所有人都靜了下來,說道:“諸位能在海上雄霸一方,自然是一等一的英雄人物,只是生不逢時而已。大明江山雖然有些小患,但卻也穩如泰山。諸位在海上廝混。即便混到頂尖,回到鄉里,還要受一個小小的縣令的氣。豈不是太委屈了。”
“雍王殿下,莫不是想招安不成。”鄭老虎用低沉的聲音說道。
“正是。”朱厚煌毫不避諱說道。“孤在東雍立足,受佛郎機人的奇恥大辱,此仇孤時刻銘記在心。沒有一刻不想報仇。只是孤敗於佛郎機人,也不得不承認,佛郎機人船堅炮利,人雖少,卻精銳非常。諸位都是海上英豪,只好諸位能助孤擊敗佛郎機人,孤絕不惜名爵之賞。”
魏大臨心中嘆息一聲,心中猛地想起了自己的弟弟的魏瑞舟的一番話,魏瑞舟說道:“雍王殿下,身份貴重,又知人善用。身邊有陸尚書,許統領這樣的英傑輔佐,定然大有作爲。而如今雍王身邊缺乏水戰好手,正是我魏家的機會,此刻來投,即便是千金市馬骨,雍王殿下也會給我家一個體面。且雍王殿下歲入,十之八九都來着海上。陸尚書在東雍開河修路,移民建城,所耗億萬。都從海上而來,雍王殿下會坐視我魏家與殿下爭食嗎?”
魏大臨心中暗道:“早知如此,當初就應該助雍王一臂之力。”
雖然魏大臨知道,即便是沒有魏家相助,朱厚煌也未必敗的太慘。此刻也只能在心中嘀咕兩聲,他第一個站出來,說道:“魏家願從殿下之令。”
“好,”朱厚煌對魏家的舉動心中已經有了幾分把握,不過聽魏大臨如此說,還是很高興。魏家投靠,不僅僅是雍國多出幾十艘上百艘船,而是多出一個遍佈南洋的關係網,還有很多久經風浪的水手。
朱厚煌當即說道:“孤這就命魏瑞舟爲南洋艦隊統領,魏大臨爲少府右丞。”
朱厚煌大筆一劃,多出一個南洋艦隊,與許棟所統領的琉球艦隊相對。這個少府右丞,也是硬造出來的官職。
明朝尚左,所謂的少府右丞,就是少府丞的副手。
這一下,魏家在雍國的地位,就僅次於許家了。站在角落裡面的許棟,忽然多出一絲危機感。
鄭老虎忽然說道:“雍王殿下,不知道我投奔殿下,殿下如何安置。”
朱厚煌說道:“孤就給你兩個選擇,第一,自領一支艦隊在外,在孤這個領一個番號,有事徵調,自有獎賞,無事。自行其是,孤概不干涉。第二,就是來孤身邊爲將。孤東雍艦隊,還卻少一個統領。”
鄭老虎不是笨蛋,自然知道,第一個雖然自由,但是不過羈絆而已,東雍不會將他當成自己人的。鄭老虎決定選第二條。
正如最瞭解你的不一定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敵人。
鄭老虎一直以朱厚煌的敵人自居,一直想怎麼從朱厚煌的嘴裡奪食。但是很多時候,他都沒有出手,因爲他沒有看到勝利的的希望。他可以說眼睜睜的看到朱厚煌在不足一年的時間發展成這個樣子,人丁有十萬之衆,戰船近百艘,又有朝廷的支持,真是此誠不可與之爭鋒。
既然無法打敗他,那麼就加入他。
鄭老虎相當的果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說道:“臣鄭路拜見殿下。臣有一事,還請殿下責罰。”
朱厚煌說道:“鄭卿何罪之有?”
“伏擊殿下商船的人,是臣。臣冒犯殿下天威,還請殿下重重責罰,以儆效尤。”
朱厚煌知道,鄭老虎是一個聰明人。這個時候提出這個問題,不管朱厚煌心中怎麼想,就必須放過他。朱厚煌哈哈一笑,說道:“此前之事,既往不咎。希望鄭卿讓孤知道,孤今日之舉,絕對值得的。”
鄭老虎說道:“臣定然將佛郎機國王的人頭割下來,以雪殿下澎湖之恥。”
朱厚煌心中有些不舒服。但是強忍着不露出一點來。有些事情,自己能說,但是別人說不得。與佛郎機人的和談,是朱厚煌這一輩子念念不忘的奇恥大辱。從別人的口中說出來,朱厚煌本能敢感到刺耳之極。
朱厚煌轉過話題,將目光轉道不說話的幾個人身上。
一時間雅雀無聲,朱厚煌再等着他們表態。
連雲山的莽漢說道:“我連雲山在江北數百年了,從來沒有想過招安,告辭了。”
朱厚煌說道:“許統領。”
許棟說道:“臣在。你帶這位仁兄下去,買賣不成人情在,將江南的事情給商量好了。”
許棟說道:“是。臣遵命。”
朱厚煌再次看見沉默的幾位,說道:“幾位,是留下來,還跟着這位仁兄離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