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陽明看出朱厚煌的心思,說道:“如今南洋大患在西,不在南。馬六甲有汪直鎮守,定然無虞。”
如果可以,朱厚煌並不想讓徐愛出鎮星城。
但是不得不爲。
無他,朱厚煌夾帶裡面的人才太少了,不過是矮子裡面拔將軍而已。
朱厚煌已經決定,將東雍的轄區劃分好。東雍單獨化爲,到底是爲府,還是爲省,要再說了。安南雖然爲一國,但在東雍體制之中,與省同級別,其中星城這邊,算是一省,呂宋算是一省,如果將來星城建設好,似乎星城這邊似乎也能拆分成數省,不過那就是將來的問題。
現在呂宋,與星城都還是一個空架子。朱厚煌只要設了兩個總督,星城總督,與呂宋總督。如此東雍,呂宋,安南,星城,就是將來的南洋四鎮,只是不知道在,和南洋四鎮將來能否與安西四鎮並列。
這樣重要的地方,放在一個不諳兵事的人手裡面,朱厚煌豈能放心。
不過,沒人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朱厚煌與王陽明說着下了船,朱厚煌同乘一車,朱厚煌問出一個他非常感興趣的話題,說道:“先前王師,提前過占城之事,卻不知道占城之事,現在如何了?”
王陽明說道:“殿下可派遣一舌辯之士去一趟占城,則可以將佔城納入版圖了。”
朱厚煌大喜說道:“王師果然是國士無雙,孤令少府爲王師闢地建莊。”
占城之事,之前也是有一個由頭。
占城對朱厚煌的背叛,朱厚煌一直記在心裡,早就想給占城一個教訓了,而且占城的地理位置讓朱厚煌很是垂涎。怎麼說占城那邊就是湄公河三角洲,雖然現在沒有開發出來,但哪裡可是世界級別的糧草啊,只要一拿下那裡經營好,東雍不敢說立於不敗之地,但是也真正的站穩了腳跟,弄出個,西夏之於北宋的局面,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但是處理占城,卻是一個問題。
占城軍事實力,並不足爲懼。但是一時半會,朱厚煌出不了兵了,無他,就是安南一戰。雖然有很大的勝利,但是不得不說,也讓東雍傷筋動骨。而是南方牽制着東雍三個營的兵力。所以朱厚煌要慎重用兵,朱厚煌的本意,等修養年餘,就大兵攻佔城,一舉覆滅占城。
但是王陽明卻給朱厚煌出了個注意,就是如同現在的安南一樣,派出一個占城相,將佔城納入東雍的政治體系之中。
王陽明在安南整頓地方的時候,也在錦衣衛的幫助下,與占城貴族有所聯繫,最後敲定了。很多歷史看似一個說客僅僅憑藉三寸不爛之舌,就能成事,卻不知道在遊說之前,早已做了不知道多少準備了。
王陽明已經與很多佔城貴族達成了共識。下面的只剩下一錘定音了。
王陽明說道:“殿下,客氣了,這身外之物,臣要來何用?而且殿下賞賜已經很豐厚,臣受之有愧。”
朱厚煌說道:“王師不能致孤於賞罰不明之地,而且王師固然看不起這些阿堵物,王師何不以此爲基建一書院,也讓王師之學傳承下去。”
王陽明的確不缺錢,王陽明出生的家庭,就是不用爲錢財擔心的家庭,而且王陽明在東雍多年,朱厚煌從來沒有虧待過王陽明。所以王陽明的家財,足夠讓他藐視這些財物,更何況這些財富還都是賬面上的。不過一提起王陽明的學說,王陽明卻不好拒絕了。
王陽明在乎什麼?
東雍的功業,不,他不在乎,只是覺得朱厚煌開疆擴土之功,有益於天下。所以幫助朱厚煌一把。王陽明在乎他的心學傳承。
不得不承認,心學已經成爲了東雍的主流學術。東雍吏試也是依舊有儒學的內容在裡面,但是多以心學的標準解釋問題。而非朱子,就這一點,勝過了朱厚煌的萬千賞賜。
王陽明說道:“那臣就愧領了,不過,占城的情況與安南不同,殿下要注意。”
朱厚煌知道這一點,安南是被東雍大軍清理過一遍。而且安南混戰多年,所以朱厚煌才能找到機會,將安南掌握在手心之中,但是占城不一樣,占城貴族權力根深蒂固,除非朱厚煌將整個占城上層給清理乾淨。但是如果這樣做,占城引起的亂子,並不比攻下占城差。
朱厚煌沒有那個精力,打一場漫長的治安戰。
朱厚煌說道:“占城不過是孤的跳板,孤想要的是占城以南,湄公河三角洲。所以占城只要不給孤惹麻煩,孤也沒有心思孤理會他。不過,王師以爲當派誰去一趟占城?”
派往占城的人,很可能是就是將領占城相,負責占城方面。
但是朱厚煌麾下能獨擋一面的人非常之少。
王陽明說道:“我認爲阮潤臣可以。”
“阮潤臣?”朱厚煌想了想說道。“也行,就阮潤臣了。”
朱厚煌送王陽明回家之後,就回去了,而徐愛跟着王陽明回家。
王陽明送走了朱厚煌,安定下來,與徐愛單獨說話,說道:“橫山,你爲什麼要想留在東雍?”
徐愛是王陽明得意弟子。也是進士出身,更是王陽明的妹夫,他並不是孟伯生,孟伯生是科舉無望,而徐愛想在大明當高官,也是可以的。他根本不用在東雍。
徐愛說道:”我與你是至親,你覺我回到大明,能有什麼前程?再者,我是在乎前程的人嗎?只要心學能在東雍傳播開來。”
王陽明說道:“好吧,殿下準備派你去星城。”
徐愛說道:“星城?”
徐愛一直在東雍負責民政方面的事情。他本來是作爲王陽明的助手,但王陽明在東雍的時候,很多事情都是學生處理的,而徐愛就是學生之中資歷最長的。威望最重。所以在長史府之中,所擔任的事情也最多。所以朱厚煌將王陽明調到安南之後。又派鄭綏過來,徐愛也就在長史府工作。
徐愛在長史府非常重。
其實就徐愛本人來說,他未必喜歡出仕。他的身體並不好,但是陰差陽錯到了這個地步,也不能驟然而退。
王陽明說道:“星城那邊與東雍差不多。但是橫山,在東雍爲官,少不得要見血。你要有心裡準備。”
徐愛猛地咳嗽兩聲,說道:“先生,我會多讀兩本兵書的。”
王陽明說道:“你的身體如何?”
徐愛說道:“還能支撐的住。”
王陽明皺起眉頭,他比較擔心徐愛的身體。在東雍有薛神醫坐鎮,徐愛有什麼問題,但是如果去了星城,情況就有一點不一樣。王陽明說道:”要不,你就不要去吧。”
徐愛說道:“如今東雍正在用人之際,少了我還有誰啊?”
王陽明說道:”既然如此,就多挑幾個師弟,帶過去,多養着,事情都讓他們去辦,你指點指點就行了。不要累着了。”
徐愛說道:“是。先生,我們還能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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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陽明有一點苦澀的說道:“我心安處是故鄉。”
徐愛說道:“先生,您後悔嗎?”
王陽明微微一愣,後悔嗎?怎麼能不後悔啊?如果有再次選擇的機會。王陽明絕對不會當雍王太傅,至於落到這個地步,江南老家,或許這輩子都不能回去。午夜夢迴,王陽明怎麼會不後悔嗎?但是後悔又怎麼樣?也無法挽回了。也只能走下去了。
王陽明現在幫助朱厚煌,未必沒有保命的心思,因爲他與雍王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