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鳳儀上了岸,馬不停蹄的去找錦衣衛。
過了一日光景,這才與福建當地的錦衣衛接上頭。
一個破酒館之中,吳鳳儀等到一個老樵夫過來。吳鳳儀不由的皺起了眉頭,說道:“這是怎麼回事?我們錦衣衛見面,用得着這麼神神秘秘嗎?”
老樵夫用手錘了錘腰部,說道:“現在是多事之秋,咱們錦衣衛不得不慎重啊。”
“多事之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吳鳳儀問道。
老樵夫掏出一個旱菸槍狠狠的吸了一口說道:“現在不比當初,什麼天子親軍,都是狗屁,被那些沒卵子的傢伙壓在下面,不小心怎麼行啊?”
“說正題。”吳鳳儀將一錠銀子放在桌子上。
老樵夫立即將煙槍放下來,一把搶過銀子,放在嘴裡面要了一口,確信是真的之後,再看吳鳳儀的表現,有些訕訕的樣子,說道:“最近都苦慣了,很少見銀子了,見笑見笑了。”
“錦衣衛現在就窮成這樣了?”吳鳳儀鄙視了他一眼,作爲天子親軍,雖然俸祿不多,但是來錢的手段很多,隨隨便便都能刮出一層油水,當然鄙視這些下面的錦衣衛。“也不用多說了,趕緊說怎麼一個多事之秋?”
“就因爲銀子嗎?福州三衛已經有三個月沒有發下一份錢的餉銀了。而福建左布政使伍符也要高升了。他想將這個爛攤子留下來,但是接他爛攤子的人,卻不想接。正好羅侖向伍符索賄三千兩,但是伍符拒絕了。上面有羅侖的壓制,而下面有很多人落井下石。要將伍符弄下來。就有了福州兵變的事情。”老樵夫淡淡說道。
“福州兵變?”吳鳳儀大驚失色,不能自已。
“對啊,兵變。”老樵夫臉色平靜無比。
“你們錦衣衛一點反應都沒有嗎?”吳鳳儀吃驚不已。
“有什麼反應?你真以爲這裡是北京啊?還是以爲錦衣衛都是天兵天將。兵變這一回事情,不是我們錦衣衛能解決的。解決兵變需要的是銀子。而且你以爲我們沒有上報啊,報了,報到那個沒卵子的傢伙手裡邊。”老樵夫說道:“那沒卵子的傢伙,怎麼說的嗎?他說;‘不管我的事情。’聽聽,聽聽,他是陛下任命的鎮守太監,東廠的人,直接領導我們這些錦衣衛,結果他說不關他們的事情。”
吳鳳儀說道:“這一段時間,福州豈不是很危險。”
“不會太危險。”老樵夫,說道:“這一次是羅侖想要整伍符。不會太亂了,太亂了大家都不好收拾,只等將伍符整掉以後,再殺幾個兵變的人。這事情上就結束了。”
吳鳳儀心中暗道:“這樣程度的變化,應該對殿下不難應付,畢竟有三百士卒護衛,殿下的安全應該能夠保證。”
“哎,如果弄不出銀子,這一次伍符就在劫難逃了。”老樵夫再次拿起菸袋說道。
“銀子。”吳鳳儀忽然想起了什麼,猛地站起身來,心中暗道:“伍符莫不是再打這個注意吧。”一想到這裡,他就坐不住了。二話不說起身就走,出了店門之後,再次折返回來,對老樵夫說道:“我需要一艘快船,去福州,越快越好。銀子不成問題。”
“啪。”一錠銀子砸在桌面之上了。
雖然吳鳳儀緊趕慢趕上朱厚煌。
這一日,朱厚煌的十艘大船在侯官靠岸了。
吳明看着周圍,暗暗皺眉說道:“這好像有一點不對勁啊。”
卻見碼頭之上,全部靜悄悄的,好像沒有多少人,所謂南船北馬,侯官的港口定然是一城之中最繁華的地方。怎麼會這麼冷清。
“是不是被清場了。”吳一行說道。
“不像,清得太乾淨了。”唐寅說道:“殿下畢竟是藩王,文官是不想和藩王打交道了,他們只會盡了禮數。卻不會如此盡心。”
不管怎麼總得靠岸啊。當船隻剛剛靠岸,卻不知道從哪些地方衝出一批人來,這些人各持刀兵,向船上衝了過來,身後又有好幾條大船堵住了去路,就將朱厚煌一行人圍困到碼頭之上。
朱厚煌心中一動,他想到了很多,沒有聽說的正德年間,明朝南方有大的變故,這是兵變嗎?還是叛亂?
衝過來的士卒,將船隻圍住卻上船,雖然一個個拿着刀兵擺架勢,但是看上面黃肌瘦,沒有多少實力。
一個人走到前面大聲說道:“在下福州中衛百戶,求見雍王殿下。”
“一個百戶來求見我?”朱厚煌心中疑惑頓起。
要感謝正德,如果不是諸侯跟着正德在戰場上走了一遭,現在這個樣子,他早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不過對現在的朱厚煌來說,還能鎮定下來。
不管再兇險也比不上戰場上的兵危戰急。
“讓他上來說話。”
朱厚煌身邊三百士卒早已準備好了,火藥都填裝好了,一個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岸上,只等朱厚煌一身令下,就準備射擊。
忽然船邊有一身水聲,一個人從閩江之中爬了出來,正是吳鳳儀,他也顧不得渾身溼漉漉的好像是落湯雞一樣,立即來到朱厚煌身邊說道:“殿下,福州兵變。”
隨即言簡意賅的將所有的事情都歸納一下,告訴了朱厚煌。
朱厚煌嘴角一勾,說道:“你說外面的人是伍符的手筆。”
“絕對錯不了了。”唐寅說道:“伍符這樣做,將您圍起來,嚇上一嚇,如果您給了銀子,下面士卒就沒有了鬧事的理由了,到時候他藉此事,大開殺戒,狠狠清理一下這一次算計他的人,畢竟藩王遇襲,不是一件小事。一舉兩得。”
朱厚煌冷哼道:“他不怕我報復嗎?”朱厚煌生氣的,連孤也不說了。
“不怕。”唐寅說道:“即便是殿下的報復,又能怎麼樣啊?最大丟官罷職。不過士林之中,平息不了兵變而去職,與得罪藩王而去職,評價是不一樣的。”
說話之間,那來來拜會朱厚煌的鎮東衛百戶已經過來了,一見面就說道:“下的福州中衛百戶林海拜見雍王殿下。”
“起來吧。”朱厚煌說道:“那麼圍攻藩王,不怕被滅九族嗎?”
林海是一個高瘦的老頭,看上去有好幾十歲了,搖搖欲墜,半隻腳就踏入棺材裡面了。說道:“這一次上來,小老兒,就沒有想過活着回去。只要雍王能答應小老兒所請,小老兒的九族就交給殿下又如何啊?”
“這個人有了死志,”朱厚煌也不知道說些什麼了。民不畏死,奈何以死迫之?
“說吧。你到底想說什麼?”朱厚煌雖然已經知道了,他想說些什麼,但是還想聽他怎麼說。
“福州左右中三衛,每衛額兵五千六百人,再加上家屬,總管有五六萬人,都靠着餉銀過活,已經三個月沒有發過餉銀了,很多人家都一斷了炊,就請雍王殿下行行好,爲大夥墊付餉銀吧。”
朱厚煌雖然覺得他很可憐,卻說道:“不行,這絕對不行。這一件事情是福建都司的事情,孤不能越俎代庖。爾等還是快快退去吧。”
朱厚煌很明白,軍權是禁忌,對宗室來說尤其是如此。且不說這二十萬兩銀子是朱厚煌幾乎所有的家底了,決計不能亂花,就算是花,也不敢給軍隊發軍餉,沈萬三是怎麼死的,他代替太祖勞軍,所以他死了。
朱厚煌雖然得到正德信重,但是人在萬里之外,所做所爲還是不要犯忌諱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