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有輕重緩急。
戰場上也有主要次要的分別,不要看他這裡第一個開打,打的熱火朝天,但是實際上,這裡並不是重要的地方。
真正的決勝之所,還在南岸,所以他所能做的不過是牽制一下而已,吸引對面的注意力,如果對面將注意力放在這裡,就算是贏了。
只是卻不知道雍國那邊到底怎麼想的啊。
“殿下,楊一清有了動作,他兵分兩路,一路圍攻黎子云所部,一部西上,應該想渡江南下。”吳鳳儀說道。
吳鳳儀出了一個大紕漏之後,正在努力彌補,他幾乎一天十二個時辰不合眼,就是關注對面的動靜,所以楊一清剛剛有所動作,就已經傳到了他手中了。他急急忙忙的來彙報。
朱厚煌接過來,細細看看了,這上面寫的要比吳鳳儀說的更加詳細一點。
朱厚煌忽然一頓,說道:“西軍的主將是誰?有資料嗎?”
吳鳳儀說道:“沒有,臣正要去查。”
朱厚煌沒有多話,張口就想問俞大猷,這個時候纔想起俞大猷根本不在他身邊,長嘆一聲,開始默默思考了,忽然問道:“黃士龍到了嗎?”
“殿下,黃將軍就在帳外。”一個侍衛說道。
說實在的,雍軍在姚江上面的實力雖然不算是太薄弱,但也不是太強大的事情。黃士龍來這裡,放下整個雍軍水師不去管,分明是降職。
不過,怎麼說的,御前的職位要比其他位置吃香的多,朱厚煌只是要水師派來一支內河船隊,而不想卻是黃士龍親自過來。
“讓他過來。”朱厚煌說道。
不過片刻之後,黃士龍就進來,一進來就拜倒在地說道:“臣拜見殿下。”
朱厚煌說道:“黃卿請起,孤讓你過來,有兩件事情交代給你。”
黃士龍說道:“殿下請講。”
朱厚煌說道:“第一,派一支船隊逆鄞江而上,去阻擋浙軍渡江。”
“殿下之令,臣定然會盡萬分心力去做到,但是鄞江越往上游越狹窄,臣雖然帶過來不少船隻,但是大多是沙船,根本不能能深入,還請殿下明鑑。”
沙船是中國古代用於航海的一種防沙平底木船。出現於唐代。首先在今江蘇崇明一帶使用。宋代稱“防沙平底船”。元代稱“平底船”。明代通稱爲“沙船”。
就沙船本身的特性,他能在一些內河之中航行,但是他畢竟是海船,體積比一般的河船大太多的,在姚江從寧波往上,也不過是能通行四十噸的河船,而沙船動則吃水百餘噸,根本無法逆流而上。
鄞江也是如此的。
朱厚煌當然知道這個情況。
雍軍最重海軍,雖然朱厚煌並不是一個合格的水師將領,但是已經對一般的船型知識,還是沒有問題的。
不過,朱厚煌明知道黃士龍做不到,還要黃士龍做,就是竭力增加對方渡江的成本。讓他們渡口儘量向西,這樣一來,對方要跑不上冤枉路。。
朱厚煌說道:“盡力去做便是了。”
“臣謝殿下體量。”黃士龍不知道是真激動還是假激動說道。
朱厚煌似乎越來越多疑了,或許不是他多疑,而是因爲朱厚煌的地位變化,敢與他說實話的人越來越少了,不管誰說的話,朱厚煌必須細細咀嚼一變。
朱厚煌心中嘆息一聲,就阻止了胡思亂想,說道:“不有有一件事情,你一定要做到。”
“殿下請講。”黃士龍說道。
“孤要你派船去對岸,不管處於什麼情況之下,如果黎子云堅持不下,你必須保證他的後路不斷絕。”朱厚煌說道。“記住是必須做到。”
其實在權衡北岸這個營寨到底要不要撤除,朱厚煌想了很多。
這個營寨看上去沒有什麼用處,但是關係着雙方的戰略形態。
朱厚煌佔據姚江的江面控制權,可以說保持主動,但是如果在北岸沒有一個接應地方的話,大軍想要渡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有港口渡江,與沒有港口渡江,的難易度是兩種狀態。保持這一點,有遺於朱厚煌主動進攻。
而且也要有士氣上的考量。
畢竟朱厚煌這一次是以弱敵強。保持高昂的士氣,是非常有必要的。士兵們或許看不到整個戰略大勢,但是卻也不是傻瓜。
如果未戰先退,這樣的士氣最傷士氣了。
朱厚煌思來想後,還是準備與對手打上一仗,實在不行了,再撤回來不遲。
不過,這樣一來,就一定要雍軍水師就萬萬不能掉鏈子。
“殿下請放心,臣定然保持黎大人的後路不斷。”黃士龍說道。
對他來說做到這一點並不困難。畢竟雍軍水師心中的自信與傲氣,不比雍軍低多少,對他們來說,除卻佛郎機水師之外,其餘的都是渣渣的。
黃士龍又豈能將明軍的水師放在眼裡。
朱厚煌說道:“你下去安排的,北面已經打起來。”
此刻隱隱約約的有隆隆的炮聲傳來,不過距離有一點遠了,在這裡能聽見的不過是一點點回音了。
黃士龍說道:“是。臣這就去安排。”
黃士龍下去之後,本覺得這一件小事,不值得跑一趟,他用慣大船,根本不喜歡這些內河的小船,但是一想起來是雍王殿下親自佈置的任務,覺得最少要跑一趟。
黃士龍下去將他收刮來的沙船,都分成兩撥,一撥西去,巡查鄞江河道,不需要北岸有船隻渡過,而另一波,黃士龍親自帶領之下,他準備去一趟對岸。
不過,黃士龍這邊剛剛有動靜。瞭望手立即來報道:“敵人出動了。”
“什麼?”黃士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根本沒有想到,對面的水師還敢出動,簡直不把自己的放在眼裡。
黃士龍一時間有一點點猶豫。
他先站在船舷之上,無數船隻動姚江是上游進入三江口這一片水域。這些船隻都不大,一隻船上滿打滿算不過幾十個人,上面最多裝三四門佛郎機炮,而且是漿帆並用,好像是蜈蚣一樣。
“不好對付。”黃士龍瞬息得到這樣一個結論。
雖然雍軍與佛郎機交戰多在外海,佛郎機的蜈蚣船沒有怎麼對敵過,反正在海上大船壓制小船的優勢太大了。
但是在這種複雜狹小的水域之中,這種靈活機動的船隻,能發揮出更大的功效,畢竟雍軍的船都是海船。
海船無風根本無法移動,而且即便是有風,海船在這樣的水域之中也跑不起來。表現出來的比如是龐大的笨拙。
一靈巧,一笨拙,一輕快,一沉重。
黃士龍才說不好對付。
但是不好對付,並不是不能對付。
畢竟黃士龍的船隻即便是臨時徵用的,上面的炮手卻不是臨時徵用的,因爲船隻的結構的問題,不能用什麼大炮,但是雍軍的佛郎機炮是對面的十倍,而且沙船不管怎麼說都是海船,不會那麼容易打沉,但是對面的船隻全部是內河船隻打造出來的,用的木料遠遠不過海船那麼講究。用佛郎機炮轟沉他們要比轟沉海船容易的多,而沙船的船舷要比對方高了不知道多少。
這都是優勢。
大戰將近,黃士龍非但不慌張,反而有一點點小小的興奮,說道:“回報殿下,說浙軍水師出動,臣黃士龍這一戰定會全殲浙軍水師。請殿下靜候佳音。”
黃士龍安排人乘坐小船去向朱厚煌報信之後,立即下令說道:“轉舵,向北,目標敵船。炮手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