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這是能說的嗎?太祖高皇帝餓到在路邊什麼的】
“無所謂。”商洛回道,“如果每次被說‘餓到在路邊’他就要發火一次,那他現在人估計已經麻了。而且反過來說,他本人似乎並不太介意這樣的說法。”
【誒?爲什麼?】
“因爲他真的餓倒在路邊啊——這還不是關鍵。關鍵在於,他本人很喜歡說自己起自‘布衣’,因爲越是出身低微就越是能說明‘我大明得國之正’,越是能說明天命已然垂跡於此。所以越是說他餓倒在路邊,就越是在誇他厲害——這事就是這麼個邏輯。”
【你確定他自己會喜歡這樣?】
“管他呢,反正這事情是天子帶頭的,他總不能誅天子的九族吧。”
那邊發言攏共不到一分鐘,這就能開吃了。
“咳我先來介紹一下。”朱先烯揹着手走了上去,“去年咱們吃的烤雞,大家都反應有些問題。首先內裡不太熟,外頭有點幹。如果是一塊肉,倒是能分得很有層次。但這隻雞太大了,導致許多人要麼就分到一整塊柴的,要麼分到一整塊半生不熟的,只有運氣好的人能吃到火候正好的。所以——”
他指着面前的烤雞:“所以今年我們吃叫花雞。我記得上次這麼吃的時候,那時候我還是在上高中,是我代父皇來主持這頓飯。當然這次我們吃的和上次不一樣,各位吃了就知道。誒對了,誰來處理一下外面這層土殼?我記得是啊,對對,傅將軍,麻煩你了,我記得上次也是你弄的。”
人羣裡頭,傅遠山早就等在那裡了,這種聚餐的時候就沒有他不來的。
聽到朱先烯叫他,他也一早就準備好了。
走出人羣,他擼起袖子繞着小象一樣大的“叫花恐龍”轉了一圈,找準了尾巴附近的一個點,擡手就是猛得一拍——
咔嘣一聲,小象大小的,已經被燒成陶土的土殼從正中間裂開。他倆手一邊一個,猛得一用力。
什麼沒都發生。
“嘿,奇怪。”傅遠山甩了甩手,“看起來今天運勢不太好。哪位道友能上來開一下這個叫花雞的殼?不要落到雞肉上就就行。”話音未落,他忽然想到:
“誒,商洛,伱不是有那個有那個刀?拿來開一下?”
“那個啊?行。”商洛伸手到懷裡摸索了一下,把獵刀掏了出來。
【這獵刀在你手上怎麼淨是拿來吃飯啊!不是切橘子就是切肉,不是給人切就是給熊貓切.】
“這叫民以食爲天。不能拿來吃飯的禮器不是好寶貝。”
掏出獵刀,他對準了剛纔傅遠山動手的部位捅了進去,然後往旁邊一撬——
“咚咚”兩聲,巨大的土殼被完整地剝落下來,沒在餐車上留下一點塵土,就像開核桃一樣利落。
“好!”衆人看到這大變烤雞的戲法,都開始和看戲一樣叫好。
“你們先吃,我先處理一下廚餘垃圾。”他一手一個,扛着比幾個人還大的土殼出去了。一路舉重若輕,神色不變。留下推車上,只剩下小了一圈被荷葉包住的雞——雖然小了一圈,但這個尺寸還是和御苑裡頭的小象差不多大。荷葉和清香和雞油的鮮香飄了出來,還有一股商洛沒有聞過的味道。
“好香啊!”商洛抽了抽鼻子,“這個象鳥.這個象鳥好香!”
“因爲象鳥身上的紅肉很多。”旁邊的朱先烯和他說道,“象鳥不怎麼愛運動,重量也有將近一公噸那麼重,所以肌肉裡面主要是用來支撐身體的紅肉,而不是用來進行爆發運動的白肉。紅肉裡的脂肪很豐富,口感也相當有層次,烤制之後也不會幹柴。我記得上次”
他搖頭道:“好像不只是上次。很多次嘗試新做法的時候都不太好吃,但不管怎麼做,雞腿的部分都會很好吃。象鳥的雞腿特別大。哦對了,差點忘了。”
他對衆人說道:“今年和去年一樣上來的是一整個,所以得切一下。這個就沒什麼講究了,誰自告奮勇來切一下?”
下頭有人喊道:“我們提議商天君來切一下!商天君不是大內劍首嗎?給大夥露一手吧!”
“不不不,我不會切,這個真不會。”
這倒不是他推辭。主要是,他連刀都沒怎麼拿過,自然是不知道該怎麼切的。剛纔雖然是開了雞,但他只是用神器的功能來處理外面的“皮”。如果這隻象鳥還沒殺,他還有辦法處理殺雞。
但切肉是技術活,他是真的不會。
“等下等下。”知道商洛確實不會,朱先烯給他打圓場,“商洛忙得很,好不容易休假,讓他吃飯就行了,別讓他又忙着切雞。我找個閒人還得刀法不錯的就你了!文鴛,你來切。”
“哈?”文鴛愣住了,“我不閒啊,我也挺忙的。”
“我看你一天到晚都不動。”
“我那是站崗啊!你讓我站那不動的!我動了那還叫站崗嗎?”
“誒呀,你刀法好。我記得你有一把家傳的御林軍大刀啊對對對,就是進門的時候擱在門口那把。拿效力過沙場的寶刀來切刀,辛棄疾寫過那: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在座的各位都是辛棄疾的同行,就應該來點軍人的豪氣是吧?”
“啊這.確實那我切?”
“對啊,你切。”他走到文鴛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比文鴛要矮一點,拍他肩膀的時候還得擡手,“你看這麼多人面前,露個臉多好。別和你師父似的一天到晚悶着。多學學你自家的家風,另尊祖父和尊父大人的人緣都很好。”
“啊!明白,那我就獻醜.哦不,那我就獻寶了!這個雞是寶。”
他進門的時候把背上揹着的刀卸了。那是他帶到學校練習用的刀。
把刀拿來切肉之前,他先帶出去把刀拿去洗了一下——這把刀雖然平時保養得很好,但畢竟是要切肉的,過水洗一下他自己也放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