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活捉的三人,押到了蘇天成的面前。
一部分的護院,已經在官道的旁邊,找地方安葬陣亡的兄弟去了。
蘇天成冷冷的看了看跪在面前的三人。
“說說你們的來歷。”
一分鐘過去之後,沒有誰回答,蘇天成從王大治手裡拿過了鋼刀,走到一人面前,眼睛都沒有眨,揮刀砍下去了。
一股鮮血噴出來。
蘇天成的臉上,還帶着微笑。
“我再問一遍,你們是什麼來歷。”
剩下的兩人有些呆住了,想不到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看上去溫文爾雅的,卻這樣的狠毒,動手殺人的時候,眼睛都不眨,還能夠笑的出來,就是他們的闖王,也沒有這樣的氣度啊。
依舊過了一分鐘,還是沒有誰回答。
不等蘇天成上前,熊子健舉着鋼刀,結果了又一人的性命。
還剩下一人。
蘇天成對着剩下的一人笑了笑。
“就剩下你一人了,如果不想開口,就說出來,免得耽誤時間。”
奇蹟出現了,這人很快開口了。
“我們是闖王派來的,到河南境內,來聯繫義軍的,誰知道遇見你們了。”
“哦,這麼說,你們是高迎祥的手下了。”
“是的,我們是闖王身邊的親兵。”
蘇天成點點頭,農民起義軍,這段時間,遭遇了一些重創,特別是洪承疇出任了三邊總督,在慶陽一帶,與高迎祥等部激戰,取得了重大勝利,農民起義軍的活動中心,已經轉移到山西的澤州、璐安府、遼州以及河南的河南府、開封府一帶的偏遠地區了。
“你們到河南府來,準備聯繫誰,在什麼地方?”
“我們來聯繫不沾泥。”
說到這裡,這人低下頭,顯然不想說後面的。
不沾泥原名張存孟,崇禎四年曾經投降朝廷,如今再次造反了。
蘇天成皺起了眉頭,農民起義軍,初期的時候,都是各自爲戰,一直到崇禎四年初,開始慢慢聯合,崇禎四年七月,在山西澤州的三十六營聚會,就是明顯的標誌。
“說吧,張存孟在什麼地方?”
這人猛的擡起頭來了,不沾泥的名字,很少有人知道的,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怎麼這麼清楚啊,難道是早就有所準備了。
蘇天成有預感,不沾泥就在附近,前方十幾裡的地方,有一座大山,那裡面,正好可以藏身,當然,還有不沾泥的軍隊。
“就、就在前方十里地的大山裡面。”
蘇天成微微一笑。
“大治,搜索所有人的衣服,發現有圖紙、符牌,馬上拿過來。”
跪在地上的人,眼神裡面,已經透露出來了驚恐,身體也開始顫抖了。
“你、你這麼知道這些。。。”
“呵呵,高迎祥叫你們從山西過來,你們怎麼可能知道那麼多的細節,最好的辦法,是有圖紙、信函,當然,還要有符牌了,否則,不沾泥會跟着你們走嗎?”
蘇天成臉上帶着嘲笑的神情,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怎麼樣,想不想說啊,要是不想說,我也不勉強你了。”
跪在地上的人,低下頭了,開始喃喃的訴說了。。。
信函、符牌和地圖,全部都找到了,還有不少的銀兩。
所有的情況,蘇天成也知道了,不沾泥就在前方的大山裡面,他的周圍,沒有多少的軍士,大部分的軍士,都在山西,不沾泥帶着百來人到了河南府,是想着在這裡招募軍士的,高迎祥派出身邊親兵,專門來聯繫不沾泥,想不到不沾泥到河南來了,親兵就跟着過來了。
高迎祥的這些親兵,根本就想不到,半夜趕路,麻布包裹了馬蹄,還是遭遇了滅頂之災。
“熊公子,我有個想法。”
“公子,您安排,我去做。”
熊子健彷彿猜到了蘇天成的想法,躍躍欲試了。
“安排四十五名護院,穿上高迎祥親兵的衣服,拿着信函、地圖和符牌,去聯繫不沾泥,見到不沾泥之後,殺掉他,他的身邊,只有百來軍士,大部分都應該在休息。”
“公子,何不活捉不沾泥,這是一份大功勞啊。”
“殺了他,割下人頭就可以了,不要活捉,要特別注意,不要驚動其他的軍士。”
熊子健堅持,要親自出馬,他帶着護院出發了,此去十餘里地,不長時間就到了,按照蘇天成計算的時間,來回不需要一個時辰。
如果超過一個時辰,那就說明出事情了。
提出殺掉不沾泥這個建議,蘇天成沒有絲毫的猶豫,不僅僅是現在,在今後的日子裡,遇見任何的起義軍的首領,他都會這麼做的,絕對不會想到什麼招安的政策,果斷的殺掉。當然,改善農民的生活,讓農民安居樂業,纔是最根本的平息流寇的辦法。
這不是蘇天成殘酷,這是不得已的選擇。
大半個時辰之後,官道上響起了馬蹄聲。
熊子健帶着護院回來了。
熊子健的臉上,帶着興奮的神情,他提着一個布口袋,口袋的下方,有很新鮮的血漬。
“公子,非常順利,殺了不沾泥和他身邊的六個親兵,他們絲毫沒有防備,不沾泥帶着的兩千兩的黃金,也找到了,其餘的軍士,都在休息,根本不知道。”
“好,辛苦了,屍首埋好了嗎?”
“埋好了,不沾泥帶來的軍士,短時間是不會知道的,想要發現,至少需要一天以上的時間。”
“恩,我們依舊是卯時出發,叫大家做好準備。”
陣亡的七名護院,已經安葬好了,距離官道三裡地的一片空地上。
七個墳包,看上去孤零零的。
這些護院,永遠留在了這裡。
墓碑是不可能有的,時間來不及。
蘇天成走到了墳墓前,徑直跪下了,跟在他身邊的熊子健、王大治等人,也跪下了。
“兄弟們,我蘇天成對不起你們,讓你們留在了這裡,九泉之下,你們安息吧,不久之後,我會將你們的家人,接到江寧縣的,讓他們好好活下去。”
他規規矩矩的磕了三個頭。
卯時,隊伍再次出發了。
這裡距離洛陽城,不是太遠,但蘇天成不會進城。
“熊公子,安排兩個弟兄,帶着不沾泥的人頭,還有高迎祥的書信、地圖、符牌,到洛陽城,找到知州大人,交上這些東西,還有兩個受重傷的兄弟,留在洛陽城養傷,身體好了,直接到江寧縣來,另外,特別囑託報信的兩個兄弟,靈活點,直接說出來事由。”
“公子,爲什麼要說清楚啊,將這等功勞,讓給洛陽知州,不是更好嗎?”
“哼,不用我說讓功勞的事情,這麼大的事情,洛陽知州,豈能夠不眼紅,但兩個弟兄的性命堪憂啊,殺良冒功的事情,比比皆是,何況這等真正的功勞了,我本想着給洛陽知州寫一封信的,想想還是沒有必要了,想那知州大人,是聰明的,要是敢動我的兄弟,我讓他官帽子和人頭都落地。”
“可不沾泥是我們殺的啊,他怎麼冒領功勞啊。”
“這還不簡單啊,拿着信函、地圖和符牌,難道他不知道,派出軍隊,剿滅剩下的流寇,這功勞,豈不是他們的啊。”
熊子健拍了一下腦袋。
“哎呀,我就沒有想到啊,公子安排,將不沾泥的屍首埋起來,我還沒有理解意思,想着沒有必要的,公子想的真是深遠啊。”
這以後的路途之上,熊子健更加的小心了,他的安排,發生了一些變化,隊伍分爲了三撥,最前面一般是十人,按照軍隊的做法,這些人負有偵查和探路的意思,就是斥候,每天寅時二刻出發,若是發現了問題,立刻有人回來稟報。
接着是大部隊。
最後是壓軸的隊伍,選擇精壯的護院,一般是二十人以上,主要是觀察,有沒有什麼人,暗地裡跟蹤。
大隊人馬的速度,也加快了很多,有些時候,來不及找到歇息的地方,大隊人馬就在官道旁邊直接宿營,所有人都集中在一起。
四月三十日,大隊人馬離開了河南,進入了南直隸的轄區了。
一路上的情形,已經發生改變了,南直隸屬於大明最爲富庶的地方之一,正是春耕季節,田地裡有很多的農民在忙碌,基本上看不見什麼流民了。
看見這些,蘇天成的心情,更加的沉重。
朝廷被南方的讀書人把持,他們維護南方大地主的利益,不管朝廷如何的困難,不管大明是不是面臨滅頂之災,絕不損害這些大地主的利益,一味的增加農民的負擔,令農民無法生活了,迫不得已造反。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南方的這些大地主,在大明朝轟然倒地的同時,也失去了所有的財富,甚至是生命。
隨着清兵的肆掠,南方遭遇毀滅性的打擊,他們的財富被掠奪了,著名的揚州十日,就是最好的體現了。
選擇到南直隸,蘇天成的想法,就是對這些大地主動手,這是一條很危險的道路,但也是他能夠想到的,唯一的道路,說起來,就是讓大地主拿出來一部分的財富,接濟貧苦農民,讓農民能夠安居樂業,最大限度的減小貧富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