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朝廷發來的邸報,蘇天成的心懸起來了。
流寇高迎祥、羅汝才、張獻忠等,從陝西進入山西,和上次一樣,也是直接進入平陽府管轄的地界,短短几天時間,他們分四路出擊,攻陷了大寧、隰州、澤州、壽陽等地方,闖將李自成攻陷了修武縣,殺死了知縣劉鳳翔。
這一次的陣勢,比起崇禎四年,流寇三十六營、二十餘萬人齊聚山西的來勢,還要兇猛。
畢竟父親蘇化文回到了平陽府城,二哥蘇天然也在那裡,他們總是自己的家人,雖然說他們對自己很是漠然,但血肉親情,還是不能夠生生割捨的。
朝廷已經派出宣大總督張宗衡,駐守在平陽府城,山西巡撫許鼎臣,駐守汾州城,分兩地來防禦流寇。
這樣做的作用不大,朝廷軍隊,習慣於陣地戰,面對飄忽不定的流寇,或者說是農民起義軍,戰術上很是死板,不知道變通,總是守在城池裡面,這樣的情況下,流寇正好發揮自身的特長,長途奔襲作戰,打一槍換一個地方,以劫掠財物爲主,重在得到補給和財物。
流寇還沒有形成擁有根據地的思想,重點還是在於得到財物,不過,這種情況,很快就會發生改變的。
蘇天成清楚,張宗衡和許鼎臣兩人的這次圍剿流寇,作用不大,幾乎沒有什麼戰果,而且兩人也不是什麼特別有本事的將領,缺點倒是明顯。喜歡爭功,喜歡叫苦。總是說軍餉不足。
按照歷史的進程來說,從這個時候開始,流寇的侵襲,形成了一波波的小高潮,一直到崇禎十年,期間有後金的騷擾,加之連年的災荒,大明變得羸弱不堪。國力更加不堪,可以說這五年的時間,奠定了大明亡國的最終基調。
歷史的發展,有着其必然性,但是也充斥了太多的偶然因素,穿越之前,蘇天成閱讀這段歷史的時候。總是扼腕嘆息,如今,他穿越了,小小的掌握了權力,開始慢慢的發展了,隨之而來。歷史已經開始悄悄的發生不起眼的改變了,投身到這樣的一股洪流之中,若是隨波逐流,不能夠發揮出來應有的作用,那也太可惜了。
當然。如今的蘇天成,還需要不斷凝聚自身的力量。依靠着方方面面的幫助,客服諸多的困難,一旦他要亮劍的時候,必然是轟動性的效應了。
在平陽府城生活了一段時間,對那裡,蘇天成還是有着一些感情的,想到流寇正在四周侵襲,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偷偷到了平陽府城的外面,自家的那些佃戶,豈不是要遭殃了。
朝廷的邸報很簡單,沒有過多的內容,仔細看了好幾遍,得不到太多的信息了。
王大治站在一邊,滿臉嚴肅,他畢竟是土生土長的山西人,家就在平陽府城的郊外,雖說母親跟着到江寧縣來了,可還是有親人在村裡的,聽到少爺說這些情況了,心裡也是有些打鼓的,不知道家鄉會不會遭災。再說了,府邸的護院中間,也有不少是平陽府的人,他們是不能夠攜帶家眷過來的,要是知道了這樣的消息,還不知道是什麼想法。
“大治,明天隨我回到府邸去看看,流寇侵擾平陽府的消息,暫時不要說出去,免得影響了大家的情緒,叫芙蓉注意一下大家的反應,對了,你母親前些日子,有些不和水土,調養了一段時間,身體怎麼樣了啊。”
“少爺,娘沒有什麼事情,就是見不到小的和妹妹,有些想念,妹妹過去了,孃的身體就好了。”
“這樣啊,我看,府邸裡的有肖院,也該回家去看看了,臘月的時候,你提醒一下我,讓他們都回家去看看,若是有想着留在家鄉的,也不要勉強了,叫芙蓉問問他們的想法,願意回家的,發給一些銀子。”
“少爺,小的覺得不合適的,府邸的護院,跟隨到江寧縣來了,就是少爺的人了,哪裡能夠說走就走的,吃在府邸,用的也都是少爺的銀子,就這麼走了,哪裡都沒有這樣的道理。”
“呵呵,大治,不要有這樣的想法,這肖院,年紀都不大,想念家人,可以理解,再說了,江寧縣距離平陽府距離遙遠,他們不知道家人的情況,通信不多,不能夠安心,強留在這裡,也沒有多大的作用,還不如讓他們回去,和家人團聚。”
王大治低着頭,不說話,顯然是不接受這樣的意見。
蘇天成搖搖頭,有些道理,王大治暫時不會明白,甚至一輩子都改不過來了,畢竟生活在什麼樣的時代,就有這什麼樣的想法。
剛剛回到後院,蘇平陽急匆匆的來了。
“叔叔有什麼事情啊,看上去急匆匆的。”
“少爺,家鄉來人送信了,正在府邸等候。”
“哦,叫上蘇俊、蘇二童,我們一同回去看看。”
回到府邸的時候,王芙蓉正在大堂等候,來的是蘇府的下人蘇燦,顯然已經吃飽了,坐在一邊,正在回答王芙蓉提出來的問題。
看見蘇天成進來了,王芙蓉連忙站起來了,信函放在桌上,沒有人動過。
“少爺,小的奉老爺的命令,給您送信來了。”
“是你啊,蘇燦。”
“少爺還記得小的啊。”
“對了,爲什麼沒有通過驛站啊,父親叫你親自來送信,是不是家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家裡一切都好,只是這段時間,流寇四處騷擾,有些人心惶惶的,老爺有些擔憂,特地命小的給少爺送信來的。”
“知道了,你在這裡好好歇息幾天。”
蘇天成拿着信函,直接到了書房,王芙蓉跟着進入了書房,其餘的人,都在大堂等候,他們也有很多的問題,想着問問蘇燦的。
蘇天成打開了信函。
王芙蓉給蘇天成泡茶之後,站在蘇天成的身後,慢慢的爲蘇天成捏拿肩膀。
少爺雖然在縣衙辦公,但每隔幾天,都會回到府邸來,這個時候,就是她最高興的時候,裡裡外外的服侍少爺。
王芙蓉納悶的是,自己爲什麼老是不懷孕,要是不能夠給少爺生兒子,她自己都不能夠原諒自己的,這樣的事情,她不好和少爺說,只能夠是自己提心吊膽的。她哪裡知道,少爺都是計算了時間的,她的年紀小了,過早的懷孕了,身體有性不消的。
蘇天成的神色漸漸的嚴肅起來了。
家裡一切都還好,但流寇侵襲,張宗衡駐守在平陽府城,一半的糧草開銷,都需要平陽府供給,平陽府哪裡有這樣的能力,只能夠是均攤到府城的一些富戶和大戶,名義上是借一些糧食,待到收繳賦稅,或者是朝廷撥付了銀兩之後,再行歸還的。
平陽府的賦稅也加重了,名義上是爲了抵抗流寇的。
蘇家也不能夠例外,拿出來了一些糧食,好在蘇天成有着不一般的身份,所以府衙很是客氣,借糧的數量不多。
蘇化文在信裡面,還是說到了一件事情,想着讓蘇天然跟隨到江寧縣來,南方畢竟要安定一些,蘇天然在這邊來了,不需要提心吊膽。
蘇化文提到了一件事情,再次引起了蘇天成的不滿。
原來,蘇化文知曉他在江寧縣購買了府邸,信裡的意思,蘇天然到江寧縣來了,可以幫忙照看府邸,自家兄弟,也放心很多的。
看完了來信,蘇天成冷冷一笑。
這個表情,被王芙蓉發現了。
“少爺,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啊。”
“沒有什麼事情,父親想着,讓二哥到江寧縣來,這裡不是有府邸嗎,來了正好管理啊,也算是爲我分憂啊。”
長期在蘇天成的身邊,王芙蓉已經瞭解了少爺的一些脾氣了。
“少爺,二少爺真的準備來嗎?”
“沒有這個必要,在平陽府城生活的好好的,到江寧縣來幹什麼,我每天那麼多的事情,難道還要照看二哥嗎,他的年紀不小了,該自己操心自己的事情了,去年就成家了,父親老是操心不該操心的事情。”
王芙蓉暗暗的鬆了一口氣,要是蘇天然來了,她該怎麼辦啊,管理這個府邸,深不得淺不得,二少爺和二少奶奶,不管這麼說,都是主人家,到時候,白白增加一些矛盾。
“少爺,老爺這麼說了,怕是要送二少爺來的啊。”
蘇天成看着王芙蓉笑了笑,這個女孩子,還真的是有些想法了,看來是慢慢的長大了。
“芙蓉,不要想那麼多,父親畢竟要徵詢我的意見,我不同意,二哥是不會來的,萬一他覺得平陽府城不安全,那就到太原府去啊,再不行,就直接到廄去,可以去的地方多了,沒有必要到江寧縣來。”
“少爺,奴婢可沒有說,不要二少爺到江寧縣來的。”
“你個小丫頭,不是這個意思,還是什麼意思啊,二哥要是真的來了,你這個內當家,可就辛苦了,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說不定還要在我的面前哭鼻子啊,我可不想看見這樣的情況發生的。”
王芙蓉臉紅紅的,胸部靠在了蘇天成的背部,不再說話了,她的內心,是特別溫暖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