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備下了,上菜!”
李香君回頭一吩咐,片刻間便是兩清秀丫頭擡着高腳幾到朱由檢面前來。
而李香君則親自端着熱水而來,蹲在朱由檢面前:“請陛下擡腳。”
朱由檢倒也沒想到在這裡還能享受到足浴服務,也就擡起腳來,只覺得一雙暖和如火的玉手觸碰在自己已經凍僵的腳踝上,全身如觸碰電流般感到酥麻的很。
水有些燙,不過還能忍受,正好讓在雪地裡凝固的血從新流動起來,朱由檢只覺得全身熱烘烘起來,丟下奏疏回頭一瞥,只見李香君正將水一層一層的覆蓋在他的腳上,專注的神情在一眨一眨的睫毛下讓人很容易被其所迷。
不過,朱由檢此時的腹中之飢餓感也是越發的強烈,待李香君給朱由檢瀝乾了腳上的水,朱由檢就迫不及待地要去祭祀自己的五臟廟,而無可奈何的是,得等史可法先嚐了他才能嘗。
香氣撲鼻的灌湯包飄進了門外臨時擔當守衛之責的閻應元三人鼻裡。
再一看,鶯鶯燕燕的一羣人圍着皇帝陛下轉,從洗腳到淨手、漱口皆有人服侍,馮厚敦也不由得說道:“我想我家小蝶了!”
“有朝一日能攜嬌妻美妾,兒孫高堂,得享天倫與敦倫之樂,可不就是我們加入近衛軍的原因嘛,或許過幾年待天下太平,我們也能得美人捧酒,佳人共眠!”
陳明遇笑着說道。
而馮厚敦想也沒想便回了一句:“那到時候,我得再納一房小妾!”
“能不能有點出息!”
閻應元笑着打了馮厚敦一下,忙又重新站好:“別看陛下這一路上如同尋常人汪洋恣肆,但言行間總是眼朝北國,看得出來陛下也對未來局勢心存憂慮,未來幾年或許難得太平,若真能有生之年再遇太平年,做一農戶也足夠了!”
“柳麻子來了!”
閻應元正說着,馮厚敦忙扯了他一下。
只見柳敬亭一身布衣頂着滿肩的雪沿着碎石鋪就的路來到了朱由檢面前。
“草民柳敬亭見過陛下!”
“起身吧,朕剛剛聽了你的說書,很有渲染力,朕有意徵辟你爲翰林院臣,替朕做天下喉舌,你意下如何?”
朱由檢問道。
“微臣不明白陛下喉舌是何意,微臣這張嘴不過是說段子講故事,朝堂上的是是非非還真說不清道不明”,柳敬亭心裡倒也緊張起來,雖然依舊錶面鎮定,但他聽到陛下居然要招自己爲翰林院臣,他內心驚訝之餘也有了不少的激動之情。
“朕沒有讓你去給朕做傳旨的人,朕要的就是讓你繼續說書,繼續編故事編段子,但你得按照朕的意思來給百姓說書,百官們都是藉着朕的話忽悠百姓,而你柳敬亭在民間頗有名望,朕相信你肯定不會曲解朕的意思誆騙天下百姓。”
朱由檢的意思很明白,他就是要讓柳敬亭來做自己的宣傳口舌,眼下江南地區印務發達,識字率也比較高,但輿論權還把控在掌控了筆桿子的文人手裡,朱由檢得把輿論權奪回來,在未來,民心是否能爲自己所用,全在於自己能否控制好輿論。
而柳敬亭在百姓間的熱度和他寒門的身份,決定了柳敬亭適合做自己的喉舌。
“既然如此,且請陛下吩咐,如可爲天下黎庶做半點益事,我柳敬亭這輩子也算活得值。”
柳敬亭注意到了李香君也在這裡,但沒有絲毫提及,倒是朱由檢則直接過去拉住了李香君的手,卻不料李香君本能地脫開了手,但恍然又意識到自己貌似這樣做有所不敬,慌忙欠身賠罪:“陛下恕罪,奴家只是,只是。”
朱由檢微微一笑,將手一擺,示意李香君不必再解釋,然後向柳敬亭指了指李香君:“這位便是名揚秦淮的李香君,外號香扇墜的,朕與之偶遇于丹徒口,今日又與你柳敬亭偶遇於一家小茶館,你們二人也算是與朕有緣,朕也不辜負有緣人,你柳敬亭吃的四方打聽消息編故事講段子這碗飯,而李香君是交結士紳豪傑無數的名媛,由你二人替朕開一家報社,倒正是契合,而且你二人又非名門世家,自然也不必擔心不爲百姓做主,徒做士紳喉舌;至於什麼是報紙,等朕先吃飯,邊吃邊和你們說。”
李香君不由得感到詫異,她本以爲崇禎帝朱由檢讓她回丹徒等他,是真的要和她赴巫山之會,雖說她也和當今帝王不過初識,但她也知道君命不可違,而只等接受這樣的安排,即便是剛纔陛下欲碰她的手,她也只是本能拒絕,旋即也後悔不迭。
但李香君沒有想到的是,當今陛下朱由檢或許如同其他男兒一樣垂涎的不過是女人之色,但居然也有要她爲朝廷辦事的意思。
雖說名聲在外,但李香君也知道自己不過是聲色場***人取樂而已,也就吹拉彈唱舞,何曾想過自己也能爲朝廷辦正事。
只不過,李香君不知道什麼是報社,但她能從朱由檢的話裡聽出來,應該不再是賣笑之業。
柳敬亭也沒聽說過報社,但在他看來,或許和邸報差不多,究竟是何物,也只能等眼前的陛下細說。
朱由檢前世雖是理科生,但在大學時代也參加過學生會,辦過院刊和軍訓快報,大致也清楚如何辦報社。
報社這些事物在現在被叫做媒體,也就是消息的傳播媒介,事實上,在現在的大明也有這種性質的事物,便是邸報以及柳敬亭這種通過說書方式傳遞的時政故事。
只不過,大明的這種媒體傳播並沒有靠牟利性,柳敬亭的說書也不過是偶爾說一兩回。
朱由檢要做的是,通過建立近代纔開始普及的報社,既促進文化產業的繁榮又可以使得消息流通更快,且藉此控制整個社會的輿論權。
至少在未來互聯網興起之前,只要朱由檢掌控了媒體,就等於掌控了話語權。
朱由檢將什麼是報紙,以及報紙與邸報的區別都說了一遍,甚至自己還親自拿了一張宣紙做了簡單的版面設計。
“印務方面,朕可以負責內廷的史可法幫你們,採編組,朕也可以讓東廠王承恩與錦衣衛指揮使吳孟明撥些善於打探消息的人幫助你們,文編的話,你們自己去招些文章寫的好的,美編的話,你們應該認識不少畫師,具體如何售賣,朕再給你們說說,大街上的流民和乞丐都可以利用起來,甚至是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