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河道總督署外堂早已是人聲鼎沸。
因朱由檢昨晚突然暈厥沉睡,使得參與揚州之戰的官員們此時都已不知道大戰之後,萬事該又從何處開始。
有官員將領開始談及湖廣的戰事以及如何襄助湖廣,該不該坐視阿濟格部徹底摧毀滅虜軍主力,將這股昔日對大明國運造成很大影響的闖軍流賊借用清軍之手予以消滅。
也有官員開始談及是否應該立即趁着這次大勝與清軍和議,先達成目前南北分治之現狀,再圖他日北伐,收復北都之事。
更有官員建議立即趁着大勝之機立即北伐,一舉摧毀清軍,重新恢復大明之一統。
大明近衛軍殲滅多鐸部的勝利,讓此刻的大明文武官員都陷入了迷茫之中,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走。
朱由檢一出現,在場的文武官員便都頓時看向了朱由檢,並向朱由檢躬身作揖,齊聲喝道:“見過陛下!”
“衆愛卿不必多禮,朕來之前便聽見諸位愛卿討論的熱鬧,怎麼朕這一來,就又都鴉雀無聲了呢”,朱由檢現在心情很不錯,國家生存危機暫時得以解除,又剛與美人同歡,也就越發的神采奕奕,雖面沉似水,卻眸帶仁厚。
“回稟陛下,諸位臣工皆在商議大明接下來之方略,雖清軍多鐸部已被圍殲,但阿濟格部依舊在攻伐湖廣,北都尚在建奴之手,如今萬事繁雜,一時也不知該如何開始”,內閣次輔高弘圖回了一句。
在場的官員便都互相點了點頭,低聲議論着,從去年以來,朱由檢一直滌除空談之東林黨,重用幹實事之循吏,每遇大事必親自引導文武官員如何以大局着眼,實地着手行事,如今倒也使得滿朝官員也開始學會未雨綢繆起來。
對此,朱由檢是很欣慰的,大明的政治制度已相當成熟,從內閣六部到督撫三司,每項事宜的流程都已成定律,都有很好的應對之策,再加上科舉制度和銓敘制度的成熟,使得帝國已經完全可以脫離以帝王之好壞而正常運行的地步。
也就是說,大明帝國的興衰就和在場的這些文武官員尤其是在場的文官們有很大的關係,他們若只知黨同伐異,空談說理,那大明只會麻木而停滯不前,他們若銳意革新,以實務爲要,大明便能繼續運轉下去,甚至會出現改良。
現在眼下的官員沒有把關注點放在太子是不是該讀書,陛下是不是不該將李香君這樣的秦淮名妓留於身邊達一日一夜之久,而是隻關注着接下來大明該如何走,朝廷該如何爲收復北都,重振大明的偉業進行下一步的戰略。
這就是沒有了東林黨後的朝廷,不再空談,不再糾結一些帝王家的私事,不刻意爲自己一黨一階層之利益挑戰皇權,而是模糊文官與皇權之間的矛盾,將注意力從帝王之好壞轉移到天下之安危上來。
所謂君爲輕,民爲重,社稷次之,實則是該把更多的關係放在百姓與江山之上面,而不是帝王上面,如此纔是在朝官員該行之事。
糾結於帝王家事,只苛求於將帝王培養成一禮儀道德模範,然後希冀由上而下的禮儀等級制度維護整個帝國的長治久安,無疑是書呆子官員們的空想。
“很好,諸位愛卿心懷社稷,爲民而憂,爲國而慮,朕心甚慰,猶如高愛卿所言,雖江南之危暫解,但清軍阿濟格部依舊在掠我湖廣,大有進軍江南之勢,天下太平的日子還沒有真正到來,不過飯要一口一口的吃,事要一件一件的做,清軍阿濟格部之戰事,如今只怕也只燃及湖廣贛北一帶,離江南尚遠,還得等錦衣衛之消息纔可做下一步的打算,我們要給李巖、堵胤錫、黃得功、袁繼鹹等以充分的信任,眼下首先要做的事是近衛軍及時休整,河南、南直隸北部、山東北部亟需收復和恢復生產以及戰損統計等事,都下去準備吧,高愛卿留下!李若璉立即傳旨南京禮部,着禮部尚書劉宗周火速來揚州,此次載勝進京,不可隨意,當顯朕之威嚴,近衛軍之氣概!”
朱由檢這麼一說,羣臣便將各自心裡的想法暫且藏在了心底,聽從朱由檢之言,開始切切實實地做起眼前的實務來。
史可法雖是司禮監秉筆太監但也是大元帥府總裝備處主任,因而他便開始統計此次清軍多鐸部南下以來軍械馬匹錢糧消耗和繳獲各類軍械馬匹錢糧數據。
王承恩作爲東廠提督,自然則開始審訊趁着清軍南下時趁機作亂的宵小之徒,並負責押解多鐸等要犯進京待審。
馬士英作爲兵部尚書又是大元帥府參謀部總長,便開始調集各地衛所兵收復河南、南直隸北部等失地,而山東北部,則令近衛軍第一兵團馳援濟南,同朱昭明、倪元璐一起收復山東北部失地,控制山東半島在大明手裡。
周遇吉作爲大元帥府陸軍部總長則開始統計近衛軍此戰傷亡情況和敵軍傷亡情況,對死亡之官兵進行撫卹,進行集體安葬,對傷亡官兵則合同兵部吏部下派地方衛所或者各地官府任職和提供相應補貼等。
劉芳亮作爲大元帥府總訓練處主任則負責集合餘下尚健全之近衛軍進行休整訓練,預備招募新兵並聯合李邦華進行新兵訓練綱領修訂。
而李明睿作爲淮揚總督,自然則負責恢復淮揚地帶的生產秩序,重新統計無主田畝與分地於民。
鳳陽巡撫陳子壯則負責鳳陽一帶的生產恢復。
因河南總督呂大器陣亡,朱由檢便直接調大學士路振飛總督河南兼總兵官,準備撫諭河南流民回鄉,重新劃分河南土地,朱由檢且已允諾,昔日周王、福王等河南藩王之地全部重新劃分於民,以償民困,以感河南百姓養兩王之恩。
而在城外戰場處理完畢後,大元帥府各督撫官員悉皆調派完畢後,揚州也重新開城,各地關卡正式恢復通行,一場大戰正式宣告結束。
不過在這時候,戰損數據也統計了出來,近衛軍步兵傷亡一萬五千餘人,騎兵傷亡六千餘人,炮兵傷亡三十來人,其中基層軍官傷亡約在三千人左右,而清軍近十萬鐵騎除多鐸等首腦人物被俘待審外,全部殲滅。
此戰,近衛軍與清軍傷亡比例大於1:5,當然這還不算清軍實際有不少鐵騎最終是在放棄抵抗後近衛軍以國仇直接處決,那樣的話,近衛軍與清軍的傷亡比例當更大一些。
可以說,即便近衛軍有燧發槍與野戰炮以及震天雷等在手,但自身也損失不少,尤其是三千名基層軍官,其中不少是秀才舉人乃至進士或者是邊軍老官兵,都是帝國得以維繫的中堅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