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見韓守敬最近一籌莫展,與戶部右侍郎楊名深頗爲不和,甚至在司禮監值班時都會瞅準機會在自己面前進楊名深的讒言,什麼暗自受賄,將央行的錢都搬到了他們楊家等等,讓朱由檢都開始感到了厭煩。
朱由檢雖然不相信楊名深清廉如水,但也不會認爲楊名深會搞砸大明中央銀行,因爲銀行現在只能由朝廷開辦,而他楊名深在大明現在唯一的銀行即央行是有股份的,這就相當於是他自己的銀行,他不可能胡來,再加上東廠和都察院時刻盯着,他也不敢胡來。
崇禎帝朱由檢察覺到韓守敬的不對勁,便質問起韓守敬來,質問他爲何會對楊名深不滿,韓守敬這纔不得不坦誠相告,說楊名深仗着自己是央行副行長之便,直接唆使其弟楊名光貸款兩千萬銀元,成立了紡織公司,大量構進織機和僱傭機工,使得市面上楊家佔據了紡織市場更大的優勢。
而他韓守敬也有自己的大型的繅絲作坊卻因此自己作坊的大量傭工跳槽和新的織機不夠而漸漸被擠出紡織市場,因而韓守敬對楊名深漸生不滿。
“同行相欺,人家楊名深能想到趁此機會擴大規模,你就沒想到?”朱由檢笑着問了一句。
“奴婢還得當值司禮監,管着陛下的內帑,哪裡像他那樣只想着賺錢,活脫脫就是一個奸商,鑽空子給自己家牟利,陛下,這樣的人不能留在央行”,韓守敬強烈地建議道。
朱由檢則擺了擺手:“不必說了,他沒有直接挪用公款,也就治不了他的罪,朕也不是說誰發財就得治罪誰,人家既然佔了先機,你可以用正規手段去跟他搶,把那些織機和織工搶回來,但不準利用職權壓人,甚至是利用朕,在朕面前進讒來打擊自己的競爭對手,明白嗎?”
韓守敬有些失望地回了一聲是。
他也是無可奈何,他從擔任南京鎮守太監來便一直是南京城的紡織大戶,如今卻落得個要關門打烊的節奏,他心裡倒也頗爲心疼,雖說他現在也不差錢,但他的紡織作坊也養活了一大幫人,如今也只能想辦法如何安排這一幫忠心自己的人。
“朕理解的難處,朕倒也可以幫幫你,這人是有限的,你不可能讓全天下的百姓都來織布,你們爲何就不從織機上下手,明日你帶朕到你的作坊去,朕給你指點指點”,朱由檢這麼一說,果然第二日,朱由檢便真的抽出空來在韓守敬和錦衣衛指揮僉事王世德等人來到了韓守敬的織造作坊。
朱由檢帶來的還有珍妮紡紗機的圖紙,還對韓守敬細緻地說道:“這種織機和西洋番用的織機類似,但有個地方不同,這種織機的紗錠是豎着的,這裡有個紡輪,可以通過手動的方式的帶動紡輪從而帶動這幾個紗錠轉動,這樣可以很大的提高效率且質量也要比以往的棉紗好,你們拿這個生產棉紗,再利用飛梭織布,可以利用少量機工而生產大量的布匹出來。”
“陛下,這個真的能有這麼好?”韓守敬有些不太相信地問道。
“有沒有你找人做了就知道,事先說明,這是朕的專利,你要利用這個紡織,朕需要佔據你的紡織作坊兩成的股份,就算是技術入股了”。
朱由檢說着就回了宮,而韓守敬也只能答應,並將信將疑的着人按照朱由檢的圖紙製造這種紡紗機,這種珍妮紡紗機技術難度不大,很快半月之後便被製造出來,韓守敬命人嘗試之後果然發現生產效率大大提高不少,還直接提高到十五個紗錠同時運轉。
一時之間,韓守敬的紡織作坊也開始起死回生,並且依靠物美價廉的優勢打敗了楊家的紡織公司,甚至韓守敬也自己成立了韓氏紡織公司。
朱由檢甚至允許這種紡紗機以韓氏紡紗機命名,也算犒賞韓守敬在自己什麼幹事這麼久。
楊家的紡織公司受到了打擊,但他不敢向韓守敬報復,如同韓守敬不敢向楊家報復一樣。
正因爲此,大明版珍妮紡紗機出現在大明後也就沒有像英吉利歷史上一樣,在新的生產工具出現初期,因爲商業競爭的矛盾而導致有人敢砸掉這種紡紗機,甚至阻止這種紡紗機的出現。
因爲朱由檢在居中調停,楊家也只能從朱由檢這裡引進這種技術,甚至爲打敗韓氏紡織公司,還改進出二十四紗錠的楊氏紡紗機。
於是,韓守敬和楊名深身後的兩個紡織巨頭就這樣互掐起來,不停地開始搶着改進紡紗機,搶着吞噬周邊市場。
而最獲益地無疑是朱由檢和百姓們,朱由檢在楊家和韓家都有股份,只要這兩家還賺錢,他就能繼續坐着分紅,而百姓們也能享受到價格越來越低廉的布匹。
朱由檢甚至直接讓韓守敬的親侄子擔任了江寧織造,楊名深的親弟弟擔任了蘇州織造。
相當於讓這兩家都成爲了皇商,也給他們在未來進軍海外市場,同鄭氏集團抗衡打下了基礎。
也就是說,到目前爲止,朱由檢的皇家資本控制或參與的企業與機構有大明中央銀行、大明軍械所、大明工程院、大明科學院、江寧織造局、蘇州織造局、大明船政局、淮安講武堂等,但這裡面真正盈利的只有大明中央銀行和兩個織造局。
或許以後皇家資本控制或者參與的盈利企業還會更多,但目前這三個將是對抗鄭氏集團的主力。
朱由檢給予鄭氏集團免稅特權後,就等於給了鄭氏集團成爲民間最大資本的契機。
鄭芝龍不僅僅瘋狂地將茶農絲農等囊括在自己產業下,還瘋狂地聯絡寧波、泉州、廣州、揚州等富商巨賈,以低於朝廷關稅的收費勸服這些民間商戶與鄭氏合作,打着鄭氏旗號出海貿易。
如同讀書人中舉後會有大量庶民投獻土地於該舉人名下一樣,爲逃避關稅,大量民間商戶開始把自家產業投獻到鄭氏旗下,謀求以更低的成本獲得海貿利益。
鄭氏集團因此從一個簡單的海盜集團演變成了一個囊括各行各業的大型商業帝國,甚至直接成立了鄭氏商號,鄭芝龍空手套白狼般的套出了大量的財富,現在他的鄭氏集團已經算得上脫胎換骨,基本上放棄了最初的搶掠業務與收取保護費業務,而演變爲收取鄭氏稅爲主。
因要加入鄭氏商號需要打着鄭氏商號出海就得交一定的費用,因而被稱爲鄭氏稅,以區別朝廷的關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