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
不多時,剛剛把營地紮下個大輪廓的韃子戰陣中,便是響起了激昂的號鳴聲。
至少有着一千五百多的漢人奴隸,豬羊一樣便是被推了出來,頂着大早上這淒厲的北風,開始對新城推土填溝。
儼然,至少在昨天時,他們便對此有着準備了。
各種的呼喝叫罵聲、皮鞭抽打中,這些可憐的漢人奴隸,已經擺開來陣仗,哭爹喊孃的往前推進着。
李長壽這邊很快也發現了問題,且是個相當恐怖的大問題!
阿巴泰對新城的主要進攻方向,並不是李長壽刻意留出來的東門外正面戰場,而是此時新城的東北方向!
饒是這兩天休戰的時間,李長壽沒少偷空便派人往城外收拾,踐行‘堅壁清野’的核心。
但。
新城自孃胎裡便是帶了點毛病,地勢東高西低,尤其以東北方向這塊更甚。
此時阿巴泰朝着這個角度來推進,直接放火燒諸多小土山、把雪烤化便是可以了,儼然比燒地面再取土,要省時省力的多!
只這個看似不起眼的細節,已然將李長壽驚出了一身冷汗,真的是脊髓都有點發寒!
若是不把阿巴泰這狗東西除掉,真他孃的是睡覺都不待安穩的哇!
“哥,這些狗韃子好歹毒哇!若是這般,可能不到午時,他們便能將東北的護城河填起來哇……”
墩子這些時日儼然又成長不少,很快也發現了阿巴泰的歹毒用心,急急過來找李長壽商量。
李長壽這時反而是徹底平靜了下來,用力摟住墩子的肩膀道:“小子,給你口大鍋,你,敢不敢背?”
“額……”
墩子一愣,轉而也有點明白了李長壽的意思,稍稍有些猶豫,但轉而便無匹堅定:“哥,是不是要搞死這些該死的奴隸?你只管下令便是,事情都由我來幹!”
“呼!”
李長壽不由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用力摟着墩子道:“小子,記得,咱們殺人不是目的,更主要的是嚇嚇他們,真動手……便讓韃子來吧!”
……
“鄉親們,不要再往前了,刀槍無眼那,你們若再往前,便休怪爺們們不客氣了……”
“哇,軍爺,軍爺救命哇,咱們也不想哇,咱們也是漢人哇……”
“不得再往前,否則,殺無赦!”
“軍爺救命……”
“嗖嗖嗖,砰砰砰砰砰……”
不多時,新城東北外,讓人根本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恐怖一幕發生了……
伴隨着城頭上明軍果決的火力全開,頃刻便至少有四五十個倒黴的漢人奴隸,悲催的倒在了血泊中……
這直如捅了馬蜂窩!
周圍的漢人奴隸很快便是一片暴虐的躁動,無頭蒼蠅一般亂竄,將周圍看押他們的韃子都搞的有些凌亂。
這些韃子又怎會對他們有半分仁慈?當即便是展開了更血腥的殺戮!
可憐這些倒黴的漢人老百姓,一時間兩頭不討好,無比悲劇的只留下大片的新鮮屍體……
城頭上,便是李長壽都有些不敢再看這一幕,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這些狗韃子,都該下地獄啊!
但與李長壽的這種透徹骨髓的痛苦相比,絕大多數兒郎,卻是因此而長舒了一口氣。
畢竟,死道友不死貧道,纔是這個世界的最真諦。
能指望普通兒郎的覺悟高到哪裡去呢?
韃子戰陣這邊,看着新城上明軍如此乾脆果決的手段,阿巴泰也止不住緊緊眯起了老眼。
好半晌,這纔看向洛噶山道:“洛爺,你以爲如何?”
洛噶山此時已經平復了不少,到此時,他也明白了,爲何,他的寶貝兒子,會悲催的折在這裡了。
這個守城的明軍將領,有點狠的,與尋常的明軍將領全然不同!
“貝子爺,此子若不除,怕要成爲我大金的心腹大患那!”
說着,他忙解釋道:“貝子爺,奴才絕不是因爲兒子死在這裡,才這般說!貝子爺您請看,這土城上的明狗,看似混亂,實則一絲不苟,這場仗,怕是沒有想的那般好打哇!”
“洛爺言重了。”
阿巴泰忙拱手道:“對於洛爺的人品,我阿巴泰又如何信不過?看此時這般模樣,咱們也得付出點代價了!”
說着,他的眼神陡然凜冽:“來人啊,傳我軍令,弓手上前壓制,加快推進速度!”
“喳!”
……
“嗚——嗚嗚——”
很快,韃子戰陣中又響起了激烈的號鳴聲,轉而便是有七八百人,差不多小三個牛錄的人手,洶洶的頂上前來。
他們雖都是弓手打扮,揹着大弓和諸多箭矢,手上卻都有鋤頭、鏟子之類,儼然,是要親自上陣了。
城頭上,李長壽看着這般也止不住的皺眉頭!
他早已經知道,阿巴泰都親臨了,這必是一場血戰,卻又怎能想到,這個節奏,居然這麼快更這麼烈的!
但時至此時,李長壽也來不及思量其他了,當即便是下令,把所有鳥銃兵,包括射手,投手,以及刀盾兵,全都調到東北方向,就是跟韃子死磕了!
別看此時是這般緊張的戰時狀態,但軍器坊那邊,李振督,王森,包括盧老爺子、盧威他們,每天大概能產十二三杆鳥銃,還有大量的標槍、飛斧、長釘之類。
真要拼消耗,這般狀態三天三夜,李長壽都不待虛的。
很快。
雙方人馬便都是來到了預定位置,韃子率先展開對城頭上明軍的攻勢,大量箭雨掩護,想要先堆建一些小土牆,作爲防身之地。
可城頭上的明軍又怎會讓他們如願?
“給老子狠狠的打,把他們的狗屎都打出來!!!”
伴隨着墩子狼一般的呼喝,城頭上馬上便是響起了清脆的鳥銃嘀鳴聲。
緊接着,如林如雨的標槍飛斧長釘,幾如不要錢一般朝着韃子的人羣中狂擲過去!
“趴下,快趴下,這些該死的明狗哇!”
“壓住他們,給爺我壓住他們,舉盾,舉盾……”
“頂住!”
面對明軍這般不要命的壓制,這些鑲藍旗、鑲白旗的韃子也是陷入到了混亂狀態。
但他們也是真的發自骨子裡的勇!
饒是城頭上明軍威勢駭人,各種武器殺傷性很大,他們卻是散而不亂,不斷的利用周圍的有利地形,拼命的與城上明軍周旋。
而明軍這邊很快也出現了大片的真傷亡,不斷有人被韃子射中投中,淒厲的哀呼慘嚎着。
雙方雖是還未真正接近、面對面的真碰撞,恐怖的血腥氣息,已然是迅速在周圍的空間內蔓延開來。
李長壽的眼神也不斷的變的更爲冷冽!
這場戰事,儼然沒有了任何取巧之處,必將是一場‘針尖對麥芒’的恐怖血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