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託木斯克城的哥薩克們並沒等多久,官軍沒等來,等來的是沙皇宮廷裡派出的副將列別德·康斯坦丁將軍。
至於主將乃沙皇寵臣波將金·弗拉達索維奇公爵則連影子都沒見一個,麾下的大軍同樣沒影兒。
哥薩克的都是騎兵,長途奔襲和敵後騷擾是把好好,但戰爭不僅僅是騎兵的是,騎兵不能上城牆,官軍則有步兵、炮兵、技工、輜重和醫護力量等,至少哥薩克沒帶神父,而官軍中就有。
神父說話有時比軍官還管用,對於提高軍隊的戰鬥力很有作用,可是哥薩克沒有!
兵貴神速的道理誰都懂,做起來則全然不是一回事。
貴族老爺們講究排場,姍姍來遲是他們的特權。
沙俄體制異常腐朽,長官傲慢,有功我先衝,遇事你先上,部下桀驁不馴,擺在列別德·康斯坦丁面前的就是這麼個回事!
列別德·康斯坦丁今年才過四十歲,年富力強,他的頭髮是褐色,眼珠子黑色,帶有韃靼人的血統,乃小貴族出身,在官軍裡逐步升遷,非常清楚俄國軍隊裡這德性,也就認命地召集亞達曼,那些哥薩克的頭頭們一起開會,商量進軍的事情。
通知的是上午九點開會,結果到了十點,纔來了一半人!
列別德徵用了城內的一個富商家作爲他的司令部,叫了衆人到餐廳開會,那裡寬敞還有個大桌子可以放地圖。
這大地圖上清晰地畫出了俄羅斯從西到東的疆域,包括莫斯科、託木斯克城、西伯利亞,比例適中,畫工精細。
請的是荷蘭人來製圖,不是俄國人畫的,俄國人沒那本事。
然後畫完後,整個歐洲都知道俄國人控制的地盤有多大了,也知道了他們在東方得到了出海口,所以在西方是絕對不能讓他們得到出海口!
各國不約而同一齊杯葛老毛子,現任沙皇阿列克謝嘗試過在西方弄個出海口,結果碰了個頭破血流,吃了敗仗後搞到差點連工資都發不出,政府關門!
這個餐廳裡,在裝飾成橡木色的牆上,嵌着一幅女人露NAI粗俗的畫,那NAI畫得特別豐滿,進來的人都會看多幾眼。
若是正室所在居室不可能擺出這種畫,沒錯,此乃富翁金屋藏嬌的地方,富翁打發走女人,把它貢獻出來。
餐廳中間,放着一張又長又大的闊綽的雕花橡木桌,地圖就擺在上面。
作爲一個職業軍人,列別德會使用地圖,會圖上談兵,這是他被提拔的原因之一,大部分的俄國軍官都是大老粗,不會看地圖。
沉重的腳步聲,在臺階上、涼臺上響着,後來進入餐廳裡,哥薩克們陸續到來,他們大聲喧譁,雜夾着陣陣濃郁的煙味、酒味、鹹魚味、靴子味和腳氣味還有各種各樣的味,很快就充斥得餐廳烏煙瘴氣,而哥薩克們無動於衷。
在餐廳角落,一個醉酒的哥薩克奇形怪狀地躺到鋪在直地下的貴重的窗幔上,打着響亮的鼻鼾,散發着難聞的人馬的汗氣。
不應該批評他,因爲他按時到來,見沒有人,就咪一小會兒,然後就睡着了。
有樣學樣,又有二個哥薩克找來長條凳躺下,很快就是震天的鼻鼾發出來!
又等了一會兒,裡間的門被打開了,兩個火槍手在門邊一站,叫道:“列別德將軍到!”
近着門邊的幾個哥薩克懶洋洋地轉過身來向着門口,給點面子給長官,而其餘的哥薩克根本不鳥這個將軍!
沙俄的軍制很有問題,朝廷不出錢養哥薩克,他們的馬匹、馬鞍、軍服、武器都得自備,也沒有固定工資可領,得靠掠奪,所以幹嘛要聽你的。
或許說你不聽我的,我給你穿小鞋,派你去送死。
得了吧,這世界是輪不到你來說話的,上面的長官指手劃腳,說了也是白說,下面的哥薩克們自行其是,合理的命令我服從,讓我去送死我不幹,我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馬可在我的胯下,我愛讓它跑哪裡就跑哪裡。
列別德也知道他們這德性,根本不計較,真要計較會爆血管的。
他與幾個熟悉的亞達曼打招呼,來到餐廳前面的地圖上,微微皺眉,心忖失策。
昨天他看地圖後忘記收起來,如今這張地圖上被剛纔進來的傢伙們濺落的酒水打溼一些地方,被他們抽菸的火星燒穿了幾個洞洞!
有人把睡覺的哥薩克給捅醒,哥薩克們都聚到了桌子跟前,有的抽菸,有的嚼麪包皮,有的漫不經心地努力打醒精神來看着地圖,眼皮在顫抖着。
列別德開口道:“各位亞達曼、各位長官,我得到了我們的統帥波將金·弗拉達索維奇公爵的指示,他要我們立即進軍,趕在冬天來臨之前到達伊爾庫茨克……”
現在是八月中旬,三個月內就要殺到伊爾庫茨克,在十一月就要進入伊爾庫茨克歇息,否則將有慘案發生。
俄羅斯的冬天就連老毛子都受不了,披了一身皮的熊都要進屋裡取暖!
他提到統帥波將金·弗拉達索維奇公爵,那些哥薩克充耳不聞,公爵是誰,不關他們的事!
“我們要儘快進兵,到達米努新斯克。”隨着列別德手指處,那是葉尼塞河東岸的一座城市。
“然後直取伊爾庫茨克,這是最近的路。”列別德簡單地說了他的計劃,沒說得很詳細,他纔不會浪費口水。
他安排來自喀山哥薩克亞達曼扎米亞金·伊萬諾夫帶隊爲先鋒,那是一個穿着整齊的契爾克斯裝,腰裡斜掛着銀色的短劍,雄糾糾地戴着毛皮帽子的正宗哥薩克,那人脾氣暴躁,滿嘴酒氣,火噴噴地接受了命令。
然後列別德又讓第聶伯河的哥薩克亞達曼博加科夫·帕烏斯托夫斯基爲中軍,與他一起展開行動。
博加科夫的哥薩克長期與大波波、包頭佬作戰,實力雄厚,隊伍中的火槍不少,對比之下,許多哥薩克騎兵的武器就一把馬刀!
他與普通哥薩克不一樣,顯得斯文有修養,笑着答應下來。
沒有後隊,沒有輜重,甚至沒有說出發的時間---你說了也是白搭,他們會自己行動的!
會議一散,除了博加科夫還在那裡與列別德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其他哥薩克全部跑光光了。
很快地,城市各處喧囂聲大作,人喊馬嘶,接着好幾處地方失火,濃煙冒起來,轟隆一聲巨響,也不知道引爆了什麼,這進軍好象變成了敵人打來一般的恐慌!
馬蹄聲大作,哥薩克們一支接一支的部隊出發!